第166章 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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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强忍着手臂的剧痛，再次挥动巨剑，但持续的鏖战和高强度的挥剑，即使是天生神力，对一个幼童的身体也是巨大的负担。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动作虽然依旧迅猛，却不可避免地慢了一丝。 随着对方的攻击更加的密集，冬阳身上的伤也开始变的更多。 院子里，村民们紧紧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门口那场惨烈的厮杀。 冬阳浴血奋战的身影和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形成刺眼的对比。 “婆婆！冬阳受伤了！她快撑不住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哭腔对婆婆喊道。 婆婆虽然目不能视，但耳朵清晰地捕捉到孙女压抑的痛哼、沉重的喘息和敌人狰狞的喊杀。 她心如刀绞，猛地转身，面向挤在院子里的青壮村民，声音因焦急和愤怒而颤抖： “你们…你们这些后生！还愣着做什么！冬阳一个女娃在拼命护着大家！她受伤了！快去帮帮她！把那些天杀的赶出去啊！求求你们了！” 她伸出枯瘦的手，徒劳地想要抓住身边的壮丁：“柱子！铁牛！你们有力气！拿起家伙！一起去啊！求求你们…救救冬阳，救救村子…”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和更深的退缩。那些被点名的壮丁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有的低下头，有的甚至往后缩了缩。恐惧彻底压倒了良知和勇气。 “她…她那么厉害，跟怪物似的…她能顶住…”一个汉子嗫嚅着。 “出去就是送死啊！那些黑衣人太凶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她不是人…她能打…让她打…”更有人低声说出了令人心寒的话。 婆婆听着这些懦弱的推脱，浑浊的眼睛里涌出绝望的泪水。 她明白了，这些平日里在村里也算顶梁柱的男人们，在真正的屠刀面前，早已吓破了胆，宁愿躲在一个为他们流血的孩子身后，也不敢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园。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趁着冬阳格挡正面攻击的间隙，从侧面猛地突进，一脚狠狠踹在她单薄的胸膛上！ “噗！”冬阳小小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向后抛飞，巨剑脱手，重重摔在院子中央，溅起一片尘土。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粗布衣衫，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大口喘息着，一时竟爬不起来。 “小丫头片子，力气再大也顶不住人多！受死吧！”黑衣人狞笑着，刀尖滴着血，一步步逼近倒地的冬阳。 村民们发出压抑的惊呼，却无一人上前，只有更深的恐惧将他们钉在原地。 就在刀光即将落下之际！ “丫头——！” 一个佝偻的身影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猛地从人群中扑了出来，用自己干瘦衰老的身躯，如同最坚固的盾牌，死死地、毫无保留地覆盖在冬阳身上！ 是婆婆！ “不许…不许伤害我的丫头！”婆婆的声音嘶哑却如同金石，枯瘦的手臂紧紧抱着冬阳，试图用自己微薄的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老不死的，滚开！”黑衣人怒骂着，毫不留情，一脚狠狠踹在婆婆背上！ “噗！”婆婆干瘦的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冬阳惨白的小脸上。 她闷哼一声，脊椎传来碎裂般的剧痛，却抱得更紧了，枯槁的手指紧紧护住冬阳，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传递过去。 “婆婆…不要…快走…”冬阳在婆婆怀里挣扎，泪水混着血水疯狂涌出，小小的手徒劳地想推开这个用生命保护她的老人。 “丫头…乖…别怕…”婆婆艰难地喘息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染红了冬阳的头发。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的手摸索着，轻轻抚上冬阳满是泪痕和血污的小脸，那触感冰冷而温柔，带着诀别的温度。 “婆婆答应过…答应过丫头…”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婆婆…没用…不能…看着丫头长大了…”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永恒的黑暗，落在了某个虚空之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弱的、充满无尽慈爱与不舍的笑容：“…婆婆…对不住…没…没守好…”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刀光，带着屠戮一切的残忍，无情地刺穿了婆婆单薄的后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 冬阳清晰地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婆婆最后一点温暖的气息，如同轻烟般，彻底消散在冰冷、血腥的空气里。 那沉重的、为她遮挡了死亡阴影的躯体，软软地、彻底地压在了她身上。 “婆…婆”冬阳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濒临崩溃的茫然。 婆婆的身体再无一丝声息。 那双曾经满是慈爱，如今却永远失去焦点的浑浊眼睛，正对着冬阳惊恐放大的、倒映着血与火的翠绿瞳孔。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 燃烧的噼啪声，村民的抽泣声，黑衣人得逞的狞笑声…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心脏被生生撕裂、碾碎的剧痛，和一片死寂的、冰冷的、永恒的虚无。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尖啸，猛地从冬阳口中爆发出来！ 那不是哭喊，是灵魂被彻底撕裂、最珍视的一切被彻底焚毁的终极悲鸣！ 极致的悲伤、绝望、滔天的愤怒与毁灭一切的恨意，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在她幼小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她小小的身体在婆婆身下剧烈地抽搐、痉挛，一股滚烫的、带着她心头精血的炽热血箭，“噗”地一声狂喷而出！ 那血珠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竟泛着一丝妖异而刺目的、令人心悸的浓郁绿芒！ 鲜红的血，混着那诡异的绿，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也染红了婆婆苍白、安详又带着无尽遗憾的脸庞。 那缕深植血脉的诅咒，终于随着这口饱含至悲至痛的心头精血离体，如同挣脱束缚的幽绿烟气，在空气中悄然溃散、蒸发。 冬阳绷紧的弦骤然断裂，耗尽了所有气力，小小的身躯一软，晕厥过去。 只是，那口心头血的离体，仿佛也带走了某种禁锢。 她蜷缩的肢体在昏迷中，竟微微舒展了些许——原本约莫两三岁的稚嫩模样，悄然褪去一分幼态，显露出几分四五岁孩童才有的轮廓。 ..................... 父亲，母亲，泽洛斯，奶奶，乌恩，凯耶，小璐... 他们全都没有活下来。 ————刀锋舞者 - 艾瑞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