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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衙—— 陆沉舟带着人到达古董店时段掌柜人已经不见踪影，他还留下一个字条，上面写着：“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鬼医。” 他顿时明白了当时听到一副白骨出现在府衙时，沈婳毫不意外，甚至竟然让金召南这样的新手验尸，这下想来确实她早就知道了白骨的身份。 “陆大人......陆大人......” 刑部的人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紧张，陆沉舟见状忙问何事 “出事了。” “进来说。” “我们一直潜伏在北镇抚司门口的人方才递了一个消息，只是这个消息不知真假......” 陆沉舟见下属有些惶恐。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上前两步问道：“到底什么事” “沈大夫被......被杀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 陆沉舟握紧拳头，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概一个时辰前太子府的人去北镇抚司要人，我们的人听到涂九岸说人已经被秘密处决，让太子府不要再向他们要人。” “北镇抚司不会平白无故的处决一下人，除非是受了皇......”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处决，锦衣卫处决谁”金召南没听清陆沉舟和下属的对话，于是也上前两步问道。 “你跟我去趟北镇抚司。” 陆沉舟的语气十分沉重，脸色惨白。 “到底出什么事了”金召南追问道。 陆沉舟回道：“沈婳可能已经死了！”说完他便快步跨出大门，他跟赵通判要了两匹快马，和金召南赶到北镇抚司时正好碰到闫公公。 “这大清早的陆主事怎么来北镇抚司做什么” 闫公公猜到陆沉舟来的目的，可还是想试探试探。 陆沉舟回道：“公公，我有一事想跟您打听。” “你想打听的事情杂家知道，只是恐怕我说了你会失望。” “皇上为何......” 闫公公“嘘”了一声，头轻轻地摇着，指了指陆沉舟：“不该问的别问，那个人迟早要死。” 说完他便让陆沉舟赶紧回去，不要试图从北镇抚司知道任何消息。 “怎么办” 金召南看着陆沉舟，他万万没想到皇上会出手，而且他还没弄清楚沈婳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人。他一屁股坐在了北镇抚司门口的台阶上，抬眼看向上空，久久没动。 “你在这看着，我去趟太子府。” 陆沉舟依然不相信沈婳这样的人会轻易的被处决，就凭她身上的功夫和那股狠劲，即使死她也会拉着涂九岸当垫背。 见金召南仍然坐在台阶上没有任何反应，陆沉舟想着他爹是金尚书，锦衣卫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于是便驾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陆沉舟到太子府时被告知太子进宫，他只得请人带他去见太子妃，而同时又遭到了拒绝，骆禾告诉他昨日太子妃为了照顾太孙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刚睡下。 “太孙怎么了”陆沉舟问道。 “没事，就是昨日从马上摔了下来，伤到骨头了，” 骆禾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陆沉舟又怎会看不出来，但他不能追着太子府的人问，而想要知道沈婳是否还活着必须直接问涂九岸。可如今涂九岸又不见他，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以他对此人的了解，如果沈婳真的死于他手，那么他必定会主动来告知，而非闭门不见。 待他回到刑部时，下属已经将大祭司的尸体带了回来，他盯着白骨愣了许久，直到下属提醒他巴松来了，他才从思虑中反应过来。 巴松近前看着白骨，随后点点头道：“没错，这是大祭司。” “是因为衣服”陆沉舟问道。 巴松摇头，他指了指大祭司腿部，“这儿的骨头裂了。” “也有可能是运的时候不小心。” “不会，这是大祭司的标志，每个大祭司在成为大祭司之前都需要走这样的流程，她们需要敲断一根骨头来表示他们对君主的忠诚，以示大祭司即使伤了一条腿，也能够在最好快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这时陆沉舟的下属发出声音。 “我猜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陆沉舟继续问道。 巴松苦笑道：“果然瞒不了您，其实大祭司在未成为大祭司的时候本就是个残缺之人，她的腿是被人打断的，她这一生过得太苦了。” 陆沉舟从巴松的表情中嗅到了秘密的气味，他问道：“你和大祭司的关系不一般” 巴松顿时愣了一下，他又看了几眼大祭司的白骨，点头道：“她是我的姐姐，亲姐姐。” “所以你来大明真是奉了你们国主的令来的” “是。”巴松笃定道。 陆沉舟瞥了眼白骨，他总觉得这个巴松没说实话。 “可否告诉我她的死因，还有是谁杀了她”巴松问道。 “死因和凶手暂时还未查明，但可以确定她死于三年前，而且死前应该见过什么人，她的尸体被人埋在了离鬼市很近的一处林子里。” “何人发现的” “沈婳。” “她人呢”巴松扫视了一圈，方才他进来时就没看到沈婳的身影。 “死了。” 陆沉舟身旁的下属突然回道。 “不可能，她不会这么轻易死的。” 见巴松如此笃定沈婳一定不会死，虽然陆沉舟也是这么认为。但他也只能先接受这个未知的结果，于是他告诉巴松锦衣卫出手干的这件事情。 “可她不是鬼医吗死不了的。” 巴松显然还是不相信沈婳死了，而且他坚信即使死了也能活过来。紧接着他要求将大祭司的尸体带走，他们要将她尽快送回暹罗国。 “还不行，虽说大祭司找到了，但是我们查到可能来大明的不只你们几个人，最近皇宫内死了人，而作案的手法就是用的暹罗秘术，或许跟大祭司的死也有关系。”陆沉舟叹了口气道：“沈婳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们的大祭司既然已经找到了，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选择与我一起，也可以选择先在外藩所待上一段时间，等这个案子大祭司再让你们带走。” 巴松想了想，继而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在外藩所等你的消息，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陆沉舟拱了拱手，以感谢巴松的理解，随后让下属带巴松一行人先去外藩所。 北镇抚司—— 沈婳在椅子上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立马起身，正要开门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这时闫公公和涂九岸走了进来，她试图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可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于是她问：“我为何在这” 涂九岸和闫公公二人以为沈婳在调侃他们，并未做任何回应，只是笑了笑。 “闫公公，请。” 涂九岸请闫公公坐下，随后又对沈婳说道：“沈大夫，你要不要来杯茶醒一醒脑子。” 沈婳眉头紧蹙，她是真忘了自己为何会在北镇抚司，但此刻她却不能让人看出来，于是她转过身去，回道：“那就是多谢涂大人了。” 闫公公挥手让涂九岸先去，他有话要单独跟沈婳说。沈婳暗能让锦衣卫这么听话的太监，除了皇帝身边的，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除了会给人治病，验尸，还会什么”闫公公开口问道。 沈婳想着这太监上来不问别的，那么或许这个人跟自己见过面，于是她回道：“平日无事也会锻炼身体，免得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盗贼，保命要紧。” “有意思，有意思。”闫公公笑道：“还有旁的吗” 沈婳问道：“炼丹算吗” “你还会炼丹” 从闫公公的脸上沈婳看到了希望，她点点头：“就是一些能驻颜的丹药。” “驻颜”闫公公从椅子上起身，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带着些许试探，问道：“驻颜是什么意思” 沈婳轻笑道：“字面意思。” 闫公公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他立刻沉下脸来，“我在宫里给你找了个差事。” “民女可以拒绝吗”沈婳没等闫公公的话说完便将话堵了回去。 闫公公嘴角勾起一丝讥笑：“你说呢” “我只是个平头百姓，为什么能让闫公公来见我，还要给我在宫里谋个差事，我觉得在鬼市挺好的，自由自在。如若我进了宫，我不能保证能不能管住我的手，毕竟一百个大夫有九十九个是会下毒的，保不齐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去了御膳房，然后......” “好了，好了......”闫公公赶紧打断沈婳的话，他也听出来沈婳在胡说八道，突然对眼前这个人生出许多好奇。他看了眼沈婳，暗道世间怪人千千万，但像沈婳这样的人倒是头一回见，或许皇上见了也会觉得有意思。 “是皇上要见你，你换身衣裳，随我入宫。” 闫公公嫌弃的看了眼沈婳身上因为一直蜷缩着使得衣服都是皱巴巴的。 “皇上为何要见我”沈婳疑惑道。 “昨日跟常宁公主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既然如此，不知道能不能请闫公公让锦衣卫去给我买一套新衣裳，在离北镇抚司不远处有一家成衣铺子，那里的掌柜知道我的尺寸，只要告诉他上次和陆沉舟一起去的姑娘，掌柜就知道我要什么样的衣裳了。” 闫公公低头笑了笑，随后将涂九岸叫了进来，将方才沈婳的需求说了一遍。涂九岸只好点了应了，但心中却十分恼火，他不知道沈婳用了什么法子能让皇上改变主意，还得寸进尺的让锦衣卫去给她买衣服、 “等等，记得给掌柜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否则会丢锦衣卫的人。”沈婳故意提醒了一句，看着涂九岸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的样子，她心里格外的舒服。 仅一炷香的功夫锦衣卫就给沈婳带来了新衣裳，她很满意掌柜的眼光，于是换完衣裳，立刻随闫公公进了皇宫，只是这一路她一直在想昨日到底跟常宁说了什么。忽地，她突然抖了一下，同在马车里的闫公公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沈婳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她是被锦衣卫从朴妃死的地方带到北镇抚司，而那句自救的话正是皇帝要见她的原因。 “糟了，糟了......”沈婳心中暗道，那个东西在她手里已经好几年，她从未想过给任何人。 五年前，沈婳在执行任务时得来的，但此物来得却不是那么容易。当时幽冥阁让她去解决芙蓉城的茶叶商，那日沈婳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正要下刀时那人却说他有一个宝贝，如果能饶他一命就将宝贝给沈婳。 沈婳当时并不是被宝贝的价值所动，她只是好奇一个茶商能有什么样的宝贝，于是她便收回了刀。后来茶商从床底下掀开一块地砖，从里面取出一块用抹布包裹的东西，双手奉给沈婳。 当沈婳打开时候，差点一不小心没接住，她再不懂古物也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底部的八个字是千百年来无数人的梦想。沈婳问那人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那人告诉沈婳这是他从一个不识字的农户那里得来的，他给了农户二十两银子。 可沈婳还是对茶商的话存疑，她只觉得一个商人嘴里又能有几句真话，于是她装作不接受的模样，将东西还给茶商，可茶商死活不要。 茶商告诉沈婳，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心惊胆战，刚得到的时候只觉得是天大的喜事，但是这东西同时又是个烫手山芋，他本来是想将此物带到南京给皇宫里的那位，可他一个商人要见那些当官的，必须要说明缘由，而且一层一层上去，恐怕他的命指不定折在谁的手里。于是他就将东西放在身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是随身的一块古玉下来无事拿出来观赏观赏。 沈婳觉得可笑，能把这东西当做玩物的，古往今来恐怕茶商是第一人，可说又说回来茶商的命她还是要的，毕竟她不能接受有人知道她的秘密，而且商人的话不可信，指不定那日跑回关内，这样会给她带来麻烦，留活口始终是个祸害，于是沈婳最终拿走了东西，而茶商的头也被她带回了幽冥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