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佛前狮驼，白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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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卷着黄沙，刮过一片死寂的旷野。 远处，连绵的山岭如同巨兽的脊骨，嶙峋狰狞，直插灰蒙蒙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不是腐烂的草木，也不是动物的尸骸，而是……一种混合了陈年血腥、污秽内脏和绝望气息的味道，令人作呕。 唐僧坐在白龙马上，脸色比纸还白，胃里翻江倒海。 他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微微颤抖。 越靠近那山岭，那股气味就越发浓烈，几乎凝成实质，钻进鼻孔，黏在喉咙里。 “悟…悟空！” 唐僧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前方是何地界怎地……怎地如此污秽” 唐僧西行了这么久，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里会出现一个如此骇人的妖怪。 不！不是一个，是三个！ 孙悟空早已跳到一块高耸的岩石上，手搭凉棚，一双火眼金睛迸射出刺目的金光，穿透弥漫的妖雾，望向那山岭深处。 一眼过去，他的脸色瞬间凝重，眉头紧锁。 “师父！” 他跳下来，声音低沉：“前方就是狮驼岭。这岭后，还有一国，唤作狮驼国。” “狮驼国” 猪八戒扛着钉耙，凑过来，鼻子一抽一抽，随即“哇”地一声干呕起来！ “我的个娘咧！这味儿……比俺老猪当年在高老庄掏过的粪坑还冲！这地方能住人” 沙僧默默放下担子，警惕地环顾四周，瓮声道：“二师兄，此地煞气冲天，绝非善地。恐无活人。” 孙悟空点点头，眼中金光闪烁：“沙师弟说得没错。俺老孙刚才看清楚了，那狮驼岭上，妖气滚滚，如同浓烟。” “山间路上，不见人踪，只见白骨铺地，骷髅堆山！那狮驼国城池更是……唉！” 他罕见地叹了口气，似乎难以形容。 “国中如何” 唐僧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 车迟国三妖盘踞，“荼毒僧侣”，怎样的惨状他没见过 想来这狮驼国，妖精再凶狠，还能把人吃光了不成 “国中……”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城头城楼，俱是骷髅骸骨堆砌！城中房屋街道，血污浸透，已成酱色！那冲天的尸臭，便是从这死城中发出！” “偌大一个狮驼国，竟无一个活人气息！只有数不清的妖魔盘踞，磨牙吮血，呼号怪叫！” “什么！” “真的把人吃光了” 唐僧如遭雷击，面如金纸，身体一晃，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沙僧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 “一国……一国之人，全没了” 唐僧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沉的恐惧。 他脑海中浮现出大唐都城的繁华景象，再对比这描述的修罗地狱，强烈的反差冲击着他的心神。 “怕是……都被妖怪吃了！” 孙悟空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杀意。 猪八戒吓得脸都绿了，钉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吃……吃光了！我的佛祖爷爷！这得多少妖怪！” “猴哥，这经还取个屁啊！赶紧掉头吧！咱们绕道，绕得远远的！这地方看一眼都折寿！” “绕道” 孙悟空冷笑一声，指着前方唯一一条通往西方的崎岖山路。 “八戒，你看这山岭连绵，妖气封锁了所有去路，只有这一条道能通西方。绕往哪里绕除非你长出翅膀飞过这八百里狮驼岭！” “那……那咱们飞过去” 猪八戒还抱着一丝侥幸。 “飞” 孙悟空摇头：“这妖气浓得化不开，形成屏障，寻常腾云根本过不去，强行飞越，必被妖气侵蚀，法力大损。” “况且，师父凡胎肉体，如何飞得这路，是硬闯也得闯，不闯也得闯！” 唐僧听着两个徒弟的争论，看着前方那如同巨兽之口般张开、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山岭，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胃里再也抑制不住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哇”的一声，俯在马背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吐得撕心裂肺，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适，更是精神上的巨大冲击。 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迷茫和质问，望向那遥远的、传说中充满光明的西方，声音微弱却带着锥心刺骨的绝望。 “灵山脚下，佛光普照之地！何以……何以至此这……这就是西天取经要经历的人间地狱吗” 信仰的基石，在这一刻，被眼前的恐怖景象和浓烈的尸臭，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第一次，对那心中向往的极乐净土，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孙悟空默默看着师父痛苦的样子，又望了望那妖气冲天的狮驼岭，金箍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手中，被他紧紧握住。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去探个究竟。 “师父，你们在此稍歇，莫要乱走。八戒、沙师弟，保护好师父！俺老孙先去探探这狮驼岭的底细，看看是哪路的妖魔，敢如此灭绝人性，造此无边孽障！”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射入那浓得化不开的妖雾之中。 孙悟空化作一只小小的飞虫，振动着翅膀，悄无声息地潜入狮驼岭。 越往里飞，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山涧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是浓郁的化不开的血液！ 山坡上，白骨累累，被风化的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天空！ 山林中，树木扭曲怪诞，树叶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几乎让他的变化之术都有些不稳。 飞至一处较为开阔的山谷，忽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山道上踽踽独行，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 孙悟空心中一动，这荒山野岭，妖巢深处，怎会有寻常老者 他飞近细看，火眼金睛之下，老者身上隐隐透出一丝熟悉的仙灵之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