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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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周秦小子，你这话就外道了！”李大爷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浑不在意。 “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搭把手不是应该的” “再说，昨天要不是你小子有胆色、有脑子，把王会计那老王八蛋的盖子给掀了，咱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指不定还得被他坑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韩武跟着使劲点了下头，瓮声瓮气：“李大爷说得在理！周秦兄弟替咱们大伙儿出了这口恶气，咱们帮你修个屋顶，搭把手，那不是应该应分的！” “得了，闲话少叙，开干！”李大爷嗓门一亮，几十年庄稼把式不是白给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活计分派下去：几个利索的爬上屋顶，往下扒拉朽烂的旧茅草；几个力气大的抡起锄头和泥，准备糊开裂的土墙；手巧的则拿着新竹子，咔咔几下就量好了尺寸，开始加固房梁和墙根。 苏月站在院门口，瞅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心里头热乎乎的，又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些人，可都是撂下自家地里的活计跑来帮忙的，这份情，太重了。 她琢磨着，自己也得干点啥。 “苏月，这儿烟尘大，都是些粗笨活计，你一个女人家，快进屋歇着，或者做你的针线去。”周秦正把一根粗木料搭给韩武，抽空扭头冲妻子喊。 苏月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心思一转，扭身就进了烟熏火燎的灶房，也不晓得要忙活啥。 日头越爬越高，毒辣辣地烤着大地。 到了晌午，院子里几个汉子干得是热火朝天，人人汗珠子滚落，粗布衣裳湿了个透，紧紧裹在身上，显出底下块块结实的肌肉。 “来来来，叔伯们，都歇口气，喝碗水润润嗓子！”苏月端着个大陶碗从灶房快步出来，碗里是刚晾好的凉白开。 “灶上还熬着绿豆汤呢，解暑气的，马上就好！” 李大爷接过碗，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几大口灌下去，抹了把嘴，畅快地哈出一口气：“哎哟，这水可真甜！还是苏月这闺女心细！” 韩武也停了手里的活，接过苏月递来的水，咧嘴一笑：“嫂子，你太客气了，俺们出点力气算个啥。” “值当，咋不值当！”苏月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真切，“叔伯兄弟们为了我们家的事，自家地里的活都撂下了，我这心里头，老不落忍了。” 她话音刚落，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声喊着周秦的名字。 她看着众人被汗水浸透的脊背，还有脚上那磨得快要开裂的布鞋，一个念头在心里头转了出来。 到了下午，屋子修缮的进度让人心里踏实。 原本歪歪斜斜的土墙，被新和的泥混着碎草夯实加固，看着就牢靠多了。 屋顶的旧茅草也全换了新的，厚厚实实铺了一层，最让苏月舒心的是，还隔出了一间独立的灶房，往后做饭再也不用烟熏火燎了。 傍晚，几个汉子说笑着散去，约好了明日再来收尾。 苏月等周秦在院里收拾家伙什的当口，自个儿悄声回了屋，从箱底翻出一块压得平整的花布。 这布还是她过门时娘家给的陪嫁，颜色鲜亮，她一直宝贝着没舍得用，本想着过年扯来做件新衣裳。 如今瞧着是有些旧了，可料子厚实又软和，拿来纳鞋垫子，再好不过。 “苏月，捣鼓啥呢” 周秦收拾完进来，就见妻子正对着一块布出神。 “我想着，给帮咱们干活的叔伯们，一人做双鞋垫。”苏月把花布举起来给周秦看，“你看这料子，又软和又透气，纳鞋垫肯定舒坦。” 周秦顿了顿。 “这料子，留着你自己做点啥不好给他们做鞋垫，可惜了。” “不可惜！”苏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人家帮咱们这么大的忙，咱总得有点心意。再说，这布做衣裳我能穿几回不如派上实在用场。” 周秦默了默：“可这布不便宜，你用了，往后想做新衣裳咋办” “衣裳啥时候都能做，可这份人情，却不能等。”苏月语气里透着一股劲儿，“周秦哥，你信我，这么做，他们心里头热乎。” 周秦瞅着妻子那股认真劲儿，心里那点不舍也烟消云散。 “那你仔细着点，别扎了手。” 苏月得了周秦这话，劲头更足。 油灯捻到最亮，她就着那点昏黄光亮，一针一线纳起鞋垫来。 针脚细密，走线匀直，还在每一双鞋垫的头顶上，都精心绣了个简单却喜庆的纹样。 第二天天刚亮，李大爷他们扛着家伙什又来了。 苏月早早就在院门口候着，手里捧着个小布包。 “李大爷，各位叔伯，昨儿晚上我做了点小东西，一点心意，你们别嫌弃。” 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六双崭新的鞋垫，每一双的花样都不同，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李大爷拿起一双，翻来覆去地看，那针脚，那绣活，比镇上铺子里的还好。 “哎哟，苏月啊，你这……这可太金贵了！”李大爷咧着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俺们这些粗手笨脚的，哪配用这么好的物件儿。” “大爷，您快别这么说。”苏月连忙摆手，“你们为了我们家尽心尽力，这点东西算啥。” 韩武也拿起一双，在手里摩挲着，嘿嘿直乐。 “嫂子，你这手艺，绝了！比城里卖的都强！你这是一宿没合眼吧” “没事儿，我不累。”苏月眉眼弯弯，“你们穿着合脚舒坦就成。” 其余几个汉子也各自拿了鞋垫，翻看着，嘴里不住地道谢，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周家媳妇，真是没得说！” “可不是嘛，周秦这小子，有福气啊！” “往后谁再说周家媳妇半个不字，我老韩头一个不答应！”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村头那边猛地传来一阵喧哗，动静还不小，像是有谁吵起来了。 李大爷把鞋垫小心翼翼揣进怀里：“咋回事听着不像好声好气儿的。” 周秦也听见了，眉头一挑。 “我去瞅瞅。” 他刚迈到院门口，就见王桂兰领着几个婆娘，气势汹汹地奔着他家院子就来了，那架势，恨不得活吞了人。 人还没到跟前，王桂兰那尖利刺耳的嗓门就先到了。 “周秦！你个小王八羔子给老娘滚出来！” “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老娘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