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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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利，瘦猴…… 线索，已经连上了。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 他没有立刻去找人，而是转身进了屋，郑苏月被他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他。 周秦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僵了一下。 “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郑苏月问道。 他迅速收敛了脸上过于阴沉的表情，走过去帮她掖好被子，语气也变得温和下来。 “没啥，就是想到些家里的事。你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他暂时把那些事情压在了心底，不想让妻子跟着他操心。 她才出月子，需要的是静养，而不是陪着他一起折腾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郑苏月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 周秦看着她和孩子平稳的呼吸，心里那股子火热的激动，才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了一种更深沉的责任感。 他要做的，不光是盖一栋楼，而是要为这个家，为这个村子，撑起一片真正的天。 午后，院门又被敲响了。 是村里的李大爷，领着他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 李大爷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辈子没出过石古村，却活得比谁都通透。 “周总工，没打扰你们休息吧”李大爷笑呵呵的，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他那个七八岁的小孙子，小名狗蛋，一进院子就跟个小炮弹似的，好奇地凑到窗户边，踮着脚想看屋里的小娃娃。 “李大爷快请进！”周秦连忙迎了出去，“您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跟您请教呢。” 周秦把李大爷让到院里的石桌边坐下，给他倒了碗浓茶。 “总工你可别折煞我了，我一个土老头子，能有啥事让你请教的。”李大爷摆摆手，呷了口茶。 “您是过来人，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周秦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态度很是谦虚，“我这不是……头一回当爹嘛，心里没底。这往后，怎么带孩子，怎么……跟媳妇过日子，都得跟您学学。”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他是真的想请教，但更深层的目的，是想从这位老人的智慧里，探听一些关于家庭经营和人心向背的道理。 盖房子靠的是图纸和技术，可要带着全村人过好日子，靠的却是人心。 李大爷一听这话，乐了。 他放下茶碗，看着周秦，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清明。 “总工啊，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盖房子，你比谁都在行。可这过日子，就像是侍弄咱们这山里的地，急不得，也懒不得。” 他磕了磕烟袋锅，慢悠悠地开了口。 “带娃儿嘛，没啥大学问。你只要记住，身教比言传重。你是个啥样的人，你的娃儿，将来八成就是个啥样的影子。” “至于跟媳妇过日子，”李大爷顿了顿，看了一眼屋里，压低了声音，“那就更简单了。就八个字：有事商量，有错就认。” “你看苏月那娃儿，是个有主意的。你别看她平时不声不响，心里亮堂着呢。你把她当个能跟你并排站着的人，而不是跟在你后头走的人，你们这日子，就差不了。” “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回到家，就得把那身硬邦邦的壳给卸下来。你跟媳妇服个软，不丢人。那叫疼媳妇。” 李大爷的话，说得土，却字字在理。 周秦听得入了神，不住地点头。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从李大爷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格外有分量，像是一颗颗定心丸，让他那颗因为兴奋和压力而有些浮躁的心，沉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发现的那些白色粉末，想起了张胜利那张阴魂不散的脸。 一股戾气，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上来。 李大爷像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忽然问了一句：“总工，工地上的事，都顺了吧” 周秦回过神，点了点头：“都顺了。” “那就好。”李大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人活一辈子，总会碰上几条挡道的疯狗。你一脚把它踹开就是了，犯不着为了条狗，把自己也弄得一身骚。你的眼睛，得往前看。” 周秦的心，猛地一震。 是啊。 跟张胜利那种人斗，斗赢了，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精力，应该放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比如，给村里的妇女们，都添上一台缝纫机。 比如，让石古村的每一个人，都能靠自己的双手，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比把张胜利踩在脚下，要痛快得多。 送走了李大爷，周秦回到屋里，那股子被压下去的兴奋劲儿，又重新冒了出来。 他走到桌边，拉开抽屉，翻出了那张写给郑苏月的、歪歪扭扭的保证书。 他把保证书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在那张粗糙的草纸背面，就着昏暗的光线，用那根短得快握不住的铅笔头，开始写写画画。 他写的不是字，画的也不是图。 而是一行行，一列列的表格。 “物品：缝纫机。” “单价（预估）：120元。” “需求数量（初步）：30台。” “总资金：3600元。” “资金来源：合作社公账银行贷款还是……” 他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甚至开始勾画一个简易的生产流程图。 “布料采购->裁剪->缝制->质检->销售……”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舞，一个宏大的，足以改变石古村妇女命运的商业计划，正在这张小小的草纸上，初具雏形。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秦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郑苏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没有责备，也没有好奇，只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李大爷跟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郑苏月的声音很轻。 “他说得对，你的眼睛，得往前看。” 她拿起桌上那张画满了表格和箭头的草纸，仔细地看了看。 “缝纫机”她轻声念了出来，“你想让村里的姐妹们，做衣服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