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沙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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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南嘉近乎亲昵地挽着于念离开，夏逸默默跟在后方，零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沙丘之后，螺黛才笑嘻嘻地凑到零“睡觉”的地方：“喂，痴汉，目标跟‘情敌’跑了我们要不要也跟去‘休息’啊” 零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瞳孔在夜色中如同恶鬼，吓得螺黛往后跳了一步。 “滚。”零的声音沙哑而冰冷，“要去你们自己去。”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消化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疯狂妒忌和自卑。 螺黛撇撇嘴，和天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和寻找通道，但零的状态明显不适合继续了。 “行吧行吧，那我和天冬去附近‘逛逛’。”螺黛故意把逛逛两个字咬得很重，暗示他们要去苍龙会基地外围探查，“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可别半夜被那些没皮的虫子拖走了哦” 若是平时，零早就反唇相讥甚至动手了，但此刻他毫无反应，只是重新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螺黛觉得无趣，耸耸肩，和天冬一同隐入了夜色之中。 休息点重归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零内心深处疯狂滋长的、无人察觉的黑暗。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休息点只剩下零一人。篝火渐渐微弱，沙漠的寒意和死寂包裹而来。 零蜷缩在阴影里，半梦半醒间，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拖入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梦境。 梦里的最开始，依旧是那冰冷的触感，血腥味，还有伪人黏腻的嘶吼……然后是被温暖的手抱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父母模糊的呼唤“阿凌”。 再次睁开眼，是在一座冰冷而华美的宫殿里。一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子站在冰棺旁，垂眸看着他，眼神清冷得像山巅的雪。 “你叫什么”她的声音也冷冷的，却很好听。 “阿…阿凌…” 女子沉默片刻，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良久，她轻轻开口：“以后，你就叫江凌。姓江。苍龙会，就是你的家。” 江凌。他有了名字，也有了归属。而赐予他这一切的，是如同神只般的会长——江南嘉。 江南嘉每年只苏醒一个月。这一个月，是江凌一年中最期盼的时光。 她教他识字，教导他掌控体内那股狂暴的“不死”异能，检查他的功课。她总是淡淡的，很少笑，眼神常常透过他望向遥远的地方，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哀伤。 但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是温柔的。虽然这温柔带着距离，却是他贫瘠人生中唯一的暖色。他努力变得优秀，学会逗趣，拼命修炼，只为了在她醒来的短暂日子里，能博得她一丝赞许的目光，甚至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把一年里发生的所有有趣的事、遇到的烦恼，都仔仔细细写在信里，塞进她冰棺旁的玉盒中，期待着下次她醒来时，能因此而多看他一眼。 十年弹指而过。16岁的江凌已经成长为苍龙会出色的少年战士，他对江南嘉的感情，也在年复一年的仰望和依赖中，悄然变质。他明白了，那是爱慕。在他心中，江南嘉是至高无上、不可亵渎的神明。 又一个八年过去。江凌24岁，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会长，在她身边守护了整整十八年。 可他总觉得，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走近她，更无法触动她那颗仿佛冰封的心。她看他的眼神，与看会中其他得力下属，并无本质区别。 那一次，他因急事误入了江南嘉的寝宫——那是绝对的禁地。 然后，他看到了那满室的画像。 墙上，案上，甚至屏风上……全都是同一个古装少女的画像。少女巧笑倩兮，美目流转，左眼尾一颗泪痣平添风情，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中走出。画的每一笔都勾勒得极致用心，每一幅画上都附着强大的异能，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防止岁月侵蚀。 看到这，江凌如遭雷击。 一瞬间，许多被他忽略的细节涌入脑海：老成员们偶尔投来的怜悯目光，那些欲言又止的“不要痴心妄想”的劝诫…… 原来如此。 原来她心里早已被一个人完全占据，再无丝毫空隙留给旁人。那积攒了十八年的炽热情感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巨大的痛苦和不甘淹没了他。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触碰画中人的脸庞，想要看清到底是谁能让她如此倾心。 “嘶啦——” 或许因为指尖过于颤抖，竟不小心将画纸边缘蹭破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小口！ “嗡！” 霎那间，画上附着的异能瞬间被触发！ 寝宫深处的冰棺发出剧烈的嗡鸣！本该还有半年才苏醒的江南嘉，竟强行破棺而出，身影如电般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眼神更是他从未见过的震怒与……恐慌她第一时间不是看他，而是扑向那幅画，指尖颤抖地抚过那丝破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谁允许你进来的！”她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滔天的怒意，“滚出去！” “会长，我……” “从今日起，未经允许再踏入此地半步，你就滚出苍龙会！”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刚刚强行苏醒而微微发颤，却字字如冰锥，刺得他体无完肤。 巨大的委屈和积压的爱恋冲垮了理智。江凌脱口而出：“为什么！就因为画上这个人！她是谁！凭什么！我守了您十八年！我对您……” 江南嘉终于正眼看他，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出去。” 最后两个字，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坚持。 零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痉挛。 屋内的篝火已彻底熄灭，四周一片漆黑死寂。 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呜。那份被彻底否定和厌恶的痛苦，经过岁月的发酵，早已变成了扭曲的执念和疯狂的占有欲。 “于念……”他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充满了刻骨的嫉妒和恨意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她，江南嘉就不会看不见他！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被抛弃，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黑暗中，他猩红的瞳孔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既然得不到…… 那就毁掉！ 毁掉你在乎的一切，让你也只能活在痛苦里！这样，你也会永远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