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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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把那封皱巴巴的信,撕的粉碎。 纸屑从她指缝漏下来,跟下雪似的,冰冷冰冷的。 她不怕刀子,不怕明着来的算计。 她怕的,是这种烂在根子上,藏在血脉里的怨毒。跟条滑腻的毒蛇一样,躲在最阴暗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给你一口。 宿舍里安静的吓人。 赵琳琳跟钱莉瞅着她那张没血色的小脸,大气不敢出。 她们头一回,从这乡下姑娘身上,感觉出一股子让人后背发凉的冷。 陈念没理她们。 她走到自己书桌前,铺开信纸,拿起她爹送的那支崭新英雄牌钢笔。 她要把所有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奶奶。 只有奶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也是最铁的靠山。 信写的很长。 从刘芬那封淬毒的信,到校门口那俩小混混。 她没哭也没抱怨,就那么平静的陈述事实。 可平静的字里行间,却透着股压不住的杀气。 信写完,陈念的心反倒静了。 她知道,奶奶看到这封信,肯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也肯定会,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她吹干墨迹,把信纸仔细折好塞进信封。 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御厨监制。 她翻到“血引”那页,瞅着那行娟秀的小字,看了很久。 然后,她从书的夹层里,抽出张更小的泛黄纸条。 那是奶奶临走前塞给她的。 上头用极小的字,写着一个她从没听过的药方。 药方名叫“蚀骨散”。 注解写着,这药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刚开始吃能强身健体百病不侵。可要是吃久了,就跟附骨之疽一样,天天晚上受万蚁噬心的罪,直到油尽灯枯。没药解。 陈念看着那几个字,只觉得指尖发冷。 她知道,这是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也是最狠的一道护身符。 是用来对付那些,真想要她命的畜生的。 第二天,陈念找到辅导员,请了三天假。 她没说实话,就说家里有急事。 然后,她一个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她没有回家。 她的目的地,是省城。 她要去找一个人。 一个她觉得,现在唯一能帮她解决心病的人。 铁路局家属大院。 王建业瞧见陈念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样,吓一跳。 “念念你怎么来了出啥事了” 陈念没有绕弯子,直接把刘芬在劳改营策划那点破事跟那封淬毒的信,一五一十全跟王建业说了。 但字里行间的凶险,听的上过战场的老兵王建业,都抽了口冷气。 “这个毒妇!!!” 王建业猛的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丧心病狂!” 他看着陈念那张没啥血色的小脸,心疼坏了。 “念念,你放心!这件事,王叔给你做主!” “我这就去找人!不把这个毒妇跟那个什么红姐办了,我就不姓王!” 陈念却摇了摇头。 “王叔,我来找您,不是想让您帮我把她们怎么样。” 她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冷得吓人。 “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我想...去见她一面。” 王建业看着陈念那双平静的眼睛,心里却是一阵发寒。 他从那平静后头,看见了一股子她这岁数不该有的狠劲。 “念念,你……你想干啥” 王建业的声音里,带了丝担忧。 “你可别做傻事!为了那种人,不值当。” 陈念摇了摇头,嘴角拉出个冰冷的笑。 “王叔,您放心,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我只是想,亲口问问她,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也让她,亲眼看看,她费尽心机想毁掉的女儿,现在,过得有多好。” 王建业看着她这副样子,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好。” “我来安排。” 三天后,省第一劳改采石场,一间单独的会见室。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 刘芬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枯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被两个女管教一左一右的架了进来。 她抬起头,看到坐在桌子对面的那个身影时,愣住了。 陈念。 她的女儿,陈念。 不过几个月没见,眼前的女孩,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穿着身崭新合体的学生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皮肤也养白了不少。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腰背挺的笔直,眼神也清亮,带着一股刘芬从没见过的从容自信。 那一身的气质,比城里领导家的千金小姐还像那么回事。 嫉妒的火一下就在刘芬心里烧起来。 “你来干什么” 刘芬的嗓子哑的跟破锣似的,“来看我笑话吗” 她挣开管教的束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自个儿女儿。 陈念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恶意。 她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怨恨而变得扭曲的脸。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陈念的声音,很轻,却跟针一样一下下扎在刘芬心上。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刘芬的身体,猛的一僵。 她看着陈念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心里一阵慌乱。 但很快,她就冷笑起来。 “怎么当上状元了,就嫌我这当娘的是个劳改犯,给你丢人了!我告诉你陈念,你就是我生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她的声音,尖利又刻薄。 陈念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念想,也断了。 她笑了。 那笑很淡,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好。” “既然我是你亲生的。” 陈念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沓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到刘芬面前。 那是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少说有三四百。旁边还有几张全国通用的粮票跟布票。最后是张盖着首都大学红章的...退学申请表。 刘芬的眼睛,在看到那沓钱跟票的时候,瞬间就直了。 可当她看到那张退学申请表时,她愣住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念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跟砸地上似的,有声儿。 “我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这些钱,这些票,还有这张签了字的退学申请表,都给你。” “我只有一个条件。” 她顿了顿,眼神跟刀子似的,从刘芬那张又贪又怕的脸上刮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