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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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的清晨总是裹着咖啡因的焦香。 米歇尔?沃克掀开百叶窗时，第 72 街的梧桐叶正扑簌簌落在窗台上。 他踢开脚边堆积如山的 cd 盒 —— 最新一批 “年度必听” demo 像潮水般漫过客厅地毯。 其中不乏镶着金边的豪华包装，某张封面上甚至印着当红偶像噙着泪的侧脸，睫毛膏晕染得恰到好处。 “又是这些玩意儿。”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羊绒衫，指尖划过某张专辑封套上 “突破传统” 的烫金标语。 二十年来，这位《辣评》杂志的资深乐评人早已对这类话术免疫，就像免疫每天早上第七大道传来的汽车鸣笛。 他曾在专栏里辛辣地写道： “如今的音乐产业正在用流水线生产眼泪，每个音符都精准计算着打动听众的泪腺坐标。” 助理凯特的电话在此时炸响，听筒里传来她一如既往的干练嗓音： “米歇尔，上午十点前必须看完这批独立厂牌的样带，下午三点还有流媒体平台的线上听证会 —— 哦对了，那个自称‘新时代鲍勃?迪伦’的创作人又寄了第三版 demo。 这次他在 cd 里塞了张手写乐谱，说是用塔罗牌算出来的旋律走向。” 米歇尔盯着茶几上那堆分门别类的试听设备： 复古黑胶唱机旁躺着最新款的降噪耳机，平板电脑上还亮着未关闭的音乐数据分析软件，屏幕上跳动的声波图像极了华尔街的股票曲线。 他随手抓起一张标注着 “融合蒸汽波与古典歌剧” 的 cd。 放进播放器的瞬间，合成器模拟的管风琴声混合着失真的电子鼓点轰然炸响，却在三秒钟后沦为单调的循环采样。 “千篇一律。” 他按下暂停键，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在晨光中蜿蜒成扭曲的线条，如同他此刻对音乐产业的失望。 那些被资本包装的 “独特”，不过是用不同颜色的糖纸包裹着相同的廉价糖果。 而他的工作，似乎成了日复一日剥开糖纸，再对着空无一物的内核写下 “惊喜” 或 “平庸” 的标签。 傍晚的雨丝敲打着公寓楼下的邮箱。 米歇尔收起湿透的雨伞时，注意到金属信箱深处躺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信封。 米黄色的厚质牛皮纸透着复古气息，封口处是烫金的 bm 标志 —— 那个由音符与月桂枝缠绕而成的经典图案，在湿漉漉的暮色中泛着沉稳的光泽。 “bm” 他挑眉。 作为美国两大音乐公司之一，bm 的名字等同于半个世纪的行业霸权。 从以前时代的黑胶帝国到流媒体时代的版权巨鳄，它的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全球音乐市场的神经。 米歇尔拆开信封，一张质感极佳的卡片滑落在掌心： “亲爱的米歇尔?沃克先生： 诚邀您于下周五晚七点莅临 bm 纽约新总部大厦，参加《love story》全球首发派对。 这将是一场突破传统的音乐盛宴，我们期待与您共同见证一首可能改写行业规则的作品诞生。 ——bm 音乐集团 总裁办公室” 卡片背面是全息烫印的大厦剪影，指尖拂过时，光影会随着角度变幻，勾勒出玻璃幕墙上流动的音符图案。 这与他每天收到的那些印刷粗糙的邀请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自信。 “《love story》” 米歇尔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极了烂大街的流行情歌。 但出自 bm 之手，又似乎多了些值得玩味的深意。 “有点意思。” 他将卡片夹在指间，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信箱前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接下来的几天，米歇尔破天荒地推掉了三场线上试听会。 当凯特在电话里惊呼： “你居然要为了一张可能是口水歌的派对请柬放弃独立音乐大奖的入围作品！” 他正对着 bm 官网的历史档案页面出神。 屏幕上滚动着从 1954 年《red moon》垄断电台播放量的旧报纸剪报。 到如今与全球 76 家流媒体平台签订的独家授权协议。 这个音乐帝国的版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覆盖了从创作、制作到分发的每个环节。 “凯特，你说什么是真正的‘独特’” 他忽然问道。 “是独立音乐人在地下室用破吉他弹唱的苦情故事。 还是 bm 这种庞然大物突然调转船头，用资本和资源砸出的新可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米歇尔知道，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破了他们这些 “独立审美扞卫者” 习以为常的认知泡泡。 那些被他们奉为圭臬的 “小众即高级”，是否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设限 派对前夜，他翻出压在衣柜最底层的丝绒西装。 镜子里的男人两鬓已染上风霜，但眼神里却有种久违的兴奋。 他想起年轻时第一次走进录音棚的场景。 当琴弦震动的声波通过耳机传入大脑时，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商业计算的感动，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派对当晚，bm 新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闪烁着霓虹。 米歇尔站在大厦前，仰头望着那栋形如竖琴的建筑，顶部巨大的 bm 标志如同悬浮在夜空中的音符。 门口的侍者接过他的邀请函，用扫描器轻轻一扫。 卡片上的全息图案瞬间化作一道光束，在地面投射出通往派对现场的指引箭头。 “沃克先生，格林先生正在等您。”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助理微笑着引领他走进电梯。 轿厢内壁是流动的音乐可视化画面。 上升过程中，优雅的纯音乐逐渐被电子脉冲音取代，最后定格在一段充满未来感的合成器旋律上。 宴会厅设在顶层，落地窗外是新都璀璨的夜景。 米歇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央吧台旁的埃尔博得?格林 —— 那位 bm 的掌舵人，他正与几位唱片业大佬谈笑风生。 而在宴会厅另一侧，一个被全息投影环绕的展台前围满了人，投影中跳动的音符正组成《love story》的歌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