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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文武百官休沐三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节日氛围十足。 特别是自皇宫东门外起，一路蜿蜒至京城东门的曲水流觞宴，更是每年中秋最令人神往的盛会。明月高悬，清渠两岸锦灯如昼，文人雅客沿水列席，玉觞随流宛转，诗酒相和。其间更有点点河灯顺水漂流，烛光映着粼粼波光，宛如星河坠世，承载着无数祈愿缓缓流向远方。 林昭昭也是第一次在京中过节，林老夫人也没有刻意拘着她，只是交代了林海风和朱乔以及林昭昭的丫鬟出门跟好她。 中秋当日，祖母早早的就入宫赴宴了。 林昭昭连同林海风朱乔一起去曲水流觞宴看热闹。 林昭昭等人赶到时候月色初洒，曲水河畔化作了不夜之川。两岸锦灯如昼，文人雅客倚栏赋诗，市井百姓携家带口穿梭其间，小贩吆喝着桂花糕与兔儿灯，孩童追着河灯跑过石桥。 水中千百盏莲花灯载着祈愿顺流而下，银觞在波光间流转，醉客击盏高歌，惊得游鱼跃出水面——人间烟火与天上月华尽数跌入河中，碎作满河金粼。 忽见一盏御制麒麟灯自宫门漂出，龙衔宝珠，光辉灼目。两岸欢呼如潮，众人纷纷合掌祈福，泪光与烛光交映成辉。在这天上月、人间宴、水中灯交织的盛宴里，盛世团圆之意随水波流淌，漫染了整个京城的中秋夜色。 以往林州府也有中秋赏月关灯祈福的习俗，但是相比较下来比京城的逊色不少。 林昭昭穿着红纱裙穿梭其中，林海风等人紧紧跟随着。 按和七公主照约定的地点，林昭昭很快找到了横跨曲水上的观月阁。 林昭昭过来时就有便衣小太监迎了过来。 “林姑娘，您要见的人今晚就在此处当值！” 林海风顿时紧张起来：“昭昭你要见谁” “我是替齐公主见的！”林昭昭淡淡道，“四哥可还记得上次北蛮人觐见的时候的三个证人七公主殿下觉得他们太可怜的，给他们送了节礼，今晚她不便出宫，传信让我帮她传个祝福。” “七公主信上可说了她给北蛮人下药成功了没怎么一定消息都没有！” “应该是成了！”林昭昭低声道，“这种事情怎么好外传呢！” 小太监领着林昭昭一路上了观月阁。 在最靠边的柳荫围栏处，伫立着两名黑衣绣衣使。他们皆按刀而立，如鹰隼般俯视着整条河流与两岸喧嚣——左侧一人身形挺拔似松，肩背魁伟如山岳。右侧那人却略显单薄，背脊微佛如倦弓。然二人目光同样锐利如刃，指节始终紧扣刀柄，仿佛下一秒便要斩开这繁华夜色。 “两位大人，林姑娘来了！”小太监已经事先说好了，此刻只管领着林昭昭过来。 高个子那个拍了拍矮个子肩膀：“你们聊！我看着呢！”说完按到走开。 南无忧对着林昭昭行礼用不太流利的大梁话问好：”绣衣使铜绣八九六见过林姑娘！多谢七公主殿下的厚礼！” “你是铜绣使”林昭昭有些意外。 七公主传信只说这个证人叫南无忧，并没有提他也是绣衣使。 从北蛮最低贱的奴隶变成大梁人人敬畏的绣衣使，南桑格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吧。 南无忧头束黑巾，面上只露出一双眉眼，那眸子却在暗处亮得惊人，如寒星坠夜，利刃出鞘，仿佛能穿透这满城灯火：“回姑娘，小的刚刚加入！是指挥使格外开恩，让小的先加入再试炼！这也是小的第一次巡防！” “真好！”林昭昭心头酸酸的，“你母亲若是能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南无忧微微一愣片刻才道：“多谢姑娘！其实今日还是我娘亲的忌日，我才给她烧了纸钱，也告诉她我做了绣衣使，她一定会开心的！” 忌日 林昭昭喉间骤然哽住，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 南桑格……竟死在中秋之夜。北蛮也是过中秋的。当万家灯火为团圆祈福而明，当满城欢声的时刻，他们母子却在那片绚烂光影下，尝尽了人间至暗的死别...... 南无忧察觉面前的姑娘突然间眸中泪光点点满脸痛楚，以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俯身行礼：“小的失言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惶急与歉疚，“惹姑娘难过……是小的罪过。” “没事！”林昭昭侧目看向一河彩灯，“难得你如此孝心，待会我也给你母亲寄一盏河灯，希望她在天上安乐无忧。” “小的替亡母谢过姑娘了！”南无忧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从观月阁缓步而下，林昭昭便吩咐听荷与雨墨去多买些河灯来。之后选择了一处清静的河北岸坐下。林昭昭垂眸提笔，将心事一一化作祝语，墨迹在绢面上洇开如云。写罢，又亲自与丫鬟们将河灯一一捧至水边，俯身轻推，看它们颤巍巍漂入波心。 林海风与朱乔原本在岸旁观望，见灯影摇曳，不由也取了纸笔，蹲身于石阶上写起祈愿。 潺潺流水中各式河灯渐次远去，莲瓣承烛，兔儿驮辉，似星河碎落水面。 林昭昭凝望那片渐漂渐远的光海，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对着天上圆月再次许愿：但愿上一世的亡灵在天上永享安乐，但愿这一世的亲人永世无忧。 林昭昭并不知晓，她方才放入水中的那些河灯，漂出不过数十丈，便被人用细网一一捞起。 易容又改装的福安手持细网守候在柳影深处，铜绣三八七则利落地拆开每盏河灯的绢纸，将写满祈愿的字条呈给黑袍覆身的齐曜。 齐曜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墨迹未干的祝愿，眸光愈来愈沉。直至最后一页读完，他倏然起身，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声音冷冽：“你们二人拖住她身边的林海风和侍从，我有话要当面问她。” “领命”福安精神劲头十足，似乎就等齐曜这句话了，“主子您尽管去，剩下的包给奴才了！一整夜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