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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冬的傍晚,柳条湖的风裹着碎雪碴子往衣领里钻,我攥着那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歌剧票,把爸爸念叨的路线在心里过了第三遍——过铁路、坐十三路、换摩电,最后到工人文化宫。十岁的我手心里全是汗,一半是怕走丢,一半是获得票时的雀跃,总觉得今晚能把《红梅赞》的调子从剧场里揪出来,攥回家唱给隔壁刘大哥听。 十三路汽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被大人的胳膊肘顶在车门边,好不容易拱到售票员跟前,攥着一角钱的手刚抬起来,售票员大叔就笑了:“这是谁家小孩,有大人吗我回答道:“没有大人,就我自己!”“你子子还不到一米二,免票。”售票员大叔爽朗地说。那一角钱突然变得沉甸甸的,我偷偷把它塞进棉袄内袋,贴着心口暖着,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路过手工业俱乐部时,我瞥见门口亮着“检票入场”的灯牌。我忽然想起,去年我死活要跟着爸爸来这儿看内部电影。结果,我被检票员揪着后领拎出来,小孩不让看。我的同学王炳臣却看了内部电影后,眉飞色舞说电影里有军舰上落飞机,飞机还能在在甲板上起飞,此时此刻去年的事倒成了路上回想的小插曲。 到太清宫换摩电时,天已经擦黑了。五分钱的车票钱捏在手里,我盯着售票阿姨的手,盼着她也说句“免票”,可她接过钱,撕票的动作干脆利落。我慌了神,怕坐过站,忙把歌剧票递过去:“阿姨,我去工人文化宫。”阿姨指尖碰了碰票根,抬头冲我笑:“记着啊,太原街站下,下车顺着街往南走,看到广场就到了。” 摩电的铁轮子在轨道上“哐当哐当”响,窗外渐渐亮起霓虹灯。红的、黄的光在雪雾里晕开,把路边商铺的招牌照得暖融融的,我扒着车窗看,连电线杆上的海报都觉得新鲜。到太原街站下车时,我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霓虹晃花眼——街上的人比柳条湖街上的人多多啦,自行车铃、叫卖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收音机声,裹着一股陌生的热闹劲儿,我赶紧按着阿姨指的方向走,脚底下的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没走多久就看见一片亮堂的广场,工人文化宫的牌子挂在门楼上,红灯笼在风里晃。我小跑过去,把票高高举到检票员跟前,手都在抖。可检票员接过票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小子,你这票是铁西工人文化宫的,我们是沈阳市工人文化宫,不是一个地儿。” 这句话像块冰,“咚”地砸进我心里。我盯着票上的字,突然想起爸爸说的“卫工街”——刚才在摩电上只顾着看霓虹灯,早把这三个字忘得干干净净。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冻得脸颊发疼,我想辩解,喉咙却堵得发紧,只能看着检票员把票递回来,指尖碰着票角,凉得像雪。 我攥着票往回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路过解放电影院时,鬼使神差地我又把票递了过去,检票的大爷摇着头摆手,我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风卷着霓虹的光掠过脸颊,刚才觉得新鲜的热闹,此刻全变成了晃眼的陌生,只有口袋里的一角钱还贴着心口,暖得有些发烫。 我沿着太原街往回挪,霓虹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会儿歪在百货商店的玻璃柜上,一会儿贴在卖糖葫芦的摊子旁。有个穿蓝花棉袄的姐姐从我的旁边走过,脚步匆匆的,看见我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脚步顿了顿,递过来一块包着糖纸的水果糖:“咋了票丢了” 我摇摇头,把那张皱巴巴的票递给她看。她接过去,指尖轻轻捻了捻票根上的“铁西”二字,抬头时眼睛亮得像路灯:“巧了,我也是去铁西工人文化宫的,跟我一块走吧。”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在棉袄袖子上,像看见救星一样,破涕为笑。姐姐笑着把票还给我,指了指远处亮着“摩电”的站牌:“我们还得坐七、八站摩电,才能到卫工街,下车后往前拐个弯就是铁西工人文化宫。现在赶紧走,还能赶上开演前入场。”我又想起爸爸提到的卫工街,可是我怎么把太原街当成了卫工街呢!要不是姐姐指路,我都想打道回府了。看来目标的实现,往往是发生在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风好像不那么冷了。我跟着她往站台走,她说她自己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好不容易抢到了《江姐》的票。说着她唱起了《红梅赞》,那声音真好听。她真不愧是音乐学院的学生,那声音与戏匣子唱得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刘大哥总在院子里唱“红岩上红梅开”,调子沉得像老松树,此刻倒和眼前姐姐唱歌的声音叠在了一起——都是藏着热乎气的,像雪地里的红梅,顶着寒也能开得艳。 卫工街站下车后,我跟着姐姐顺着路往前拐,果然看见“铁西工人文化宫”的牌子,门口亮着暖黄的灯,有人在哼《红梅赞》的调子。我把票举给检票员,这次终于听见“进去吧”三个字,脚步迈进去的瞬间,剧场里的乐声刚好起调——“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那声音裹着热气扑过来,把刚才一路的慌张、委屈都烘得暖暖的。 散场时夜已经深了,我揣着姐姐给的水果糖往回走,摩电的票根和歌剧票根叠在一起,还有那一角钱。想起太原街的霓虹灯,想起姐姐递糖时的笑,突然觉得今晚没白跑——原来有些路走岔了也不怕,总会有个人像路灯似的,帮你把方向指回来,就像红梅再冷也能朝着太阳开,心里揣着热乎气,再黑的夜也能走亮堂。 后来我总在院子里唱《红梅赞》,刘大哥听见了就笑,问我是不是真去看了歌剧。我不说自己跑错了两个剧场,只说太原街的霓虹灯真亮,说剧场里的调子比收音机里好听,说有个音乐学院的大姐姐,给了我一块甜丝丝的水果糖。风掠过院子里的老槐树,把歌声送得老远,我摸着棉袄内袋里的票根,总觉得那年冬天的梅香,混着霓虹的暖光,一直留在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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