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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隆小学后墙的爬山虎爬得疯,再往东北走两步,就是八王寺汽水厂飘来的甜丝丝的气,而夹在中间的,是那座总关着黑漆大门的尼姑庵。我八岁那年总从它的门前走,不是怕,是好奇——门缝里漏出的树叶影子,总像有谁在里面轻轻晃。那时候我只知道,尼姑是穿长袍的女人,和汽水厂门口穿工装的阿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上了中学,校服袖口磨出毛边的年纪,白双揣着两个烤红薯找到我和赵海。他把红薯塞给我们,声音压得低:“星期天跟我去个地方干活,管饭,还能拿五块钱。” “哪儿”赵海咬着红薯,烫得直哈气。 “就小学后面那尼姑庵。”白双擦了擦嘴角的薯泥,“我三姨认识里面的师父,说后院要翻地种菜,缺人手。” 那时的五块钱很值钱,妈妈上班一个月,才挣三十多元钱。我和赵海对视一眼,没多问就应了。 星期天的太阳刚爬过汽水厂的烟囱,我们三个就站在了尼姑庵门口。和从前不一样,黑漆大门开了道缝,像只睁了一半的眼。白双推开门,吱呀一声,倒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院子比想象中大,正对着门是三间青砖大瓦房,门前的路两旁种着小葱和生菜,绿油油的挤在一起。路顶上搭着葡萄架,一串串青葡萄垂下来,风一吹,叶影就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光。墙根的老槐树遮了大半个院子,连空气都比外面凉了几分。 “三位小施主来了。” 声音从正厅门口传来,我们抬头,看见个穿蓝布长袍的尼姑。袍子肩膀上打了块浅蓝补丁,洗得发了白,却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笑,眼角的细纹像被阳光晒软的纸,温和得很。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法号叫了尘。 了尘师父领我们进了正厅,迎面是尊慈眉善目的佛像,香炉里飘着淡淡的香。她没让我们多留,转身往后院走:“前院是清修的地方,后院才是要劳烦你们的。” 一进后院,我们都愣了。和前院的干净整齐比,这里像是被遗忘的角落,杂草长到膝盖高,土块结着硬壳,墙角堆着半塌的旧砖。了尘师父蹲下来,指尖碰了碰杂草:“想种点青菜,可这地荒得久了,得把碎砖碎瓦碎石筛出来,再深翻一遍。”她指着墙根的铁锹和筛子,“工具都备好了,累了就到前院葡萄架下歇着,我煮了绿豆水。” 干活的分工是白双安排的:我和赵海负责用铁锹把泥土拍碎,再撮到筛子里。他负责筛土。白双把一个破凳子翻过来,四脚朝天,上面放上筛子,我们用铁锹把敲碎了的土撮起来放到筛子上。白双蹲在旁边晃悠筛子,细土簌簌落在地上,碎砖、瓦片和小石子就留在筛子上,攒多了再搬到墙角堆着。太阳慢慢爬高,后背的汗把衬衫浸得发潮,葡萄架的影子移到了后院门口,绿豆水的清甜味飘过来时,我们才想起歇一歇。 “杨庆柏!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响起的女声让我手里的铁锹顿了顿。抬头一看,后院围墙不高,墙头上露着三个脑袋——是同班的女生方花、易芬,还有男生潘玉。方花指着我,语气里带着点笑:“这不是咱们班的‘杨大干部’吗怎么不去组织活动,来这儿干脏活啊” 我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上学期我当班长,组织过几次卫生大扫除,当时对着没打扫干净的同学说了句“干活要认真”,不知怎么就被起了“杨大干部”的外号。这会儿灰头土脸地蹲在杂草堆里,手里还攥着沾着泥的铁锹,和“干部”两个字沾不上半点边。 赵海想开口反驳,被我拽了拽胳膊。我低下头,把脸埋在阴影里,手里的铁锹攥得更紧,一使劲,把块大土坷垃敲得粉碎。白双没说话,只是往我这边挪了挪筛子,故意把筛土的声音弄大了些,盖过了墙头上的笑闹声。 那天我们干到太阳西斜,后院的土地终于露出了深褐色的本色,碎砖瓦堆成了个小丘。了尘师父端来三碗晾好的绿豆水,又从里屋拿出个布包,打开时,三张崭新的五元纸币躺在里面。 “辛苦你们了。”她把钱递到我们手里,指尖带着绿豆水的凉,“这是你们应得的。” 我捏着那张纸币,边角挺括,带着点油墨的味道。之前被同学调侃的难为情,像被风吹散的烟,慢慢淡了。这是我第二次挣钱——第一次是拾粪,挣了十块钱。但这次不一样,手心的汗浸着纸币,心里的喜悦沉甸甸的,比第一次更真切。 我们谢过了尘师父,沿着葡萄架往外走。路过正厅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夕阳透过窗棂,在佛像前洒下一片金辉,了尘师父正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蓝布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动着。 走到门口,赵海突然说:“下周要是还需要人,咱们再来” 白双笑着点头:“我回头问下师父。” 我没说话,只是把五元钱揣进裤兜,摸了摸,又按了按。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那座尼姑庵。听说没过多久,老城区改造,周围的老房子拆了一片,尼姑庵也迁走了。我总想起了尘师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尼姑庵只有她一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可她的心中只有佛。她的钱是哪里来的难道拜佛就能挣到钱吗 再后来,我转学后,和白双、赵海渐渐断了联系,方花那句“杨大干部”,也成了少年时模糊的记忆。 只是偶尔,路过卖绿豆水的小摊,或者看到葡萄架,我总会想起那个星期天。想起后院的杂草,筛子里的碎瓦,还有那位穿蓝布长袍的了尘师父。 了尘师父递钱给我时的笑容,和我手里那张带着温度的五元纸币,像一颗埋在心里的种子,在后来的日子里,悄悄发了芽——它让我知道,靠自己的手挣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丢人,那些曾让你脸红的时刻,最后都会变成心里最踏实的印记。 很多年后,我在超市里看到八王寺汽水,买了一瓶,拧开时,甜丝丝的气冒出来,忽然又想起了那座尼姑庵的葡萄架,想起那天的夕阳,还有那蓝布衫上的补丁,在光影里,安静得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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