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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提到的这个名字不算陌生,池浪却蹙眉,“阿伦” “嗯,”克里斯应了一声,“你也应该听说过这个人,拳场都叫他‘孤狼阿伦’,从fenrir的拳场营业时起他就一直在这里打,已经打了快十年了。” “他早年的时候很猛的,虽然不太常出场,但出场就少有败绩,所以fenrir一般都是用他来救场的。现在年纪大了,倒是打得更频繁了,不过胜率没有从前那么高,输赢都有。” 池浪问:“山竹怎么接触到他的” “山竹说他在想占她便宜的混子手里救过她一回,两个人因此有了些交集,她问过他为什么不走,阿伦只说他除此之外没地方去,”克里斯话里有话地看向池浪,“——但你知道,抛开宝刀已老不谈,曾经他那个水平的拳手,想撬行的大有人在。” “后来,”克里斯说着顿了顿,他形若有质的锐利目光朝周围看了一眼,才讳莫如深地低声对池浪坦露,“山竹说她在阿伦身上发现了疑似注射毒品的痕迹。” 池浪的眉毛跳了一下。 “山竹昨天跟我说完之后,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克里斯接着道:“外面确实很难接触到阿伦这个人。他好像除了打拳没有其他社交,吃住也都在fenrir。” 池浪蹙眉,“能对自己画地为牢到这个地步,要么就是莱叔对他有大恩,他甘愿给拳场当赚钱工具回报他老板,要么就是在被以某种手段严密控制着,无法挣脱——不过参考莱叔的人设,我更愿意相信第二种。” “我也一样,”克里斯说:“这人或许是个突破口,但不能打草惊蛇。” 池浪:“你想到能悄悄接触到这个人的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克里斯下意识地回答,却在出口之后若有所思地朝池浪看了过去,“怎么,你有” 池浪狠狠嘬了口烟,将最后的一点抽完,眸色渐深地捻灭烟头,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向天空,傍晚将至,逐渐西落的太阳在视线尽头染了一片温暖的光,却照不进这片阴暗的角落。 不过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会有人点亮流光溢彩的灯。 诺兰的五岁生日宴,成了圣诞节这天整个桉城规格最高的私人晚宴——甚至没有之一。 因为这个私人宴会汇聚了现在整个桉城权力巅峰上的两家人。 瑞森资产与市政局主席联姻,双方利益深度捆绑,作为双方互为忠诚盟友关系的结晶,诺兰一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大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上。 他不仅是瑞森资产第三代唯一的继承人选,更是市政局代主席梅耶唯一的孙子,他的生日,说是私人家宴,实际上却更像一场社交宴会或者政治晚餐,是大人们的名利场,本应是主角的孩子,在这里其实更像一个工具人。 不过好在诺兰的父亲回来了。 作为梅耶和佩里的独子,柯林的性子却不适合他所在的家庭环境,他对追名逐利毫无兴趣,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事是人工智能的开发与运用。 他喜欢埋头在科学研究里,而不是笑里藏刀的商政圈。他从小抗争,梅耶和夫人拿儿子没办法,对他唯一的要求只剩下了履行政治联姻的责任。 柯林不愿意,但自由总得拿牺牲来换。 他与安娜的联姻是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尽管没有感情基础,婚后他依然尽量履行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和义务,直到诺兰出生。 两年前,他申了世界上人工智能领域最顶尖的学府去读博深造,安娜没有阻拦,甚至在他一头扎进实验室忙得没工夫回国的时候,时常带着儿子飞到大洋彼岸去看他。 ——也尽到了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柯林性子随和,会哄小孩子,人工智能领域的工作也很契合小朋友爱玩的好奇心,诺兰一直跟他很亲,这两年虽然聚少离多,但对爹地的喜爱和感情分毫未减,柯林虽然跟安娜一直相敬如宾,对儿子的父子之情却也是比真金还真,哪怕实验室那边最近忙得不亦乐乎,他还是竭力匀出了几天时间,飞了将近二十个小时,赶回来陪儿子过这个生日。 堆金砌玉的生日宴,小寿星象征性地打个照面就跑去跟柯林玩儿了,剩下的大人们推杯换盏,才是今晚真正的主题。 到场的大人们都是大人物,所以就显得强行来蹭局的人反而非常地显眼。 陪着父亲和公婆应酬的安娜扫了眼在场内“跑龙套”的康莱,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康莱这人,虽然在外面被人尊称为“莱叔”,但在这种场合里,根本连他能坐的位置都没有,要不然看在婆婆的面子上,安娜根本不可能让人放他进门。 然而,仿佛是个flag,看不上什么人,什么人就非要到了眼前来招惹,不过半杯酒的工夫,一直盯着主桌动向的康莱终于找到机会,堆着殷勤的笑蹭了过来。 安娜下午的时候听说了他酒吧出人命被封了的事儿,知道这会儿他为什么而来,她嫌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脏耳朵,但真论起来,康莱是佩里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舅公,大小算是个长辈,这时候要走也不合礼数。 不过这时候素察却给她递了个眼色,端着酒杯,带她先行离开了座位——不仅她不想听康莱说话,素察也不想让女儿听见这人来找梅耶真正要说的事情。 康莱端着酒杯,没敢坐下,站到了梅耶的侧后方,他过来之前先打量了一下他姐姐佩里的神色,见佩里颔首使了个眼色,他才敢真正地凑上前来——因为姐姐的信号证明这位桉城的掌舵人此刻心情还不错。 “姐夫,”康莱双手端着酒杯躬身朝梅耶敬酒,“今天早上在总警署,多谢您了。” 梅耶回头看了一眼,浅浅地与他碰了下杯,梅耶不是那种时刻端着架子居高临下的掌权者,但没人能忽视他身上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场,“你们也太嚣张了一点。” 梅耶不是斥责的语气,但惯常在外面嚣张跋扈的康莱没敢抬头,“是,昨晚的事的确冒进了,但那个女人认出了迪恩,再留着对素察先生也是个祸患。” 康莱说着,往已经跟安娜走向休息区的素察那边看了一眼,将声音压到了只有此间三人能听清的程度,“左右是迪恩动的手,与我无关,警方查到底,也翻不到我身上。” 他们说的都是当地语言,发音低沉,腔调柔和,不懂当地语言的人如果只听语调,绝不会将这样婉转内敛的语气跟一个人的生死连接在一起。 梅耶也看了眼素察的背影,“你酒吧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应该清楚都牵扯着什么,如果有一天真被翻出来,我会切割得干干净净。” 康莱很懂事儿地笑起来,“本来也是我自己要做的,跟姐夫有什么关系呢” 梅耶对妻弟的态度还算满意,看了妻子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年底这几个节日是酒吧一年当中最赚钱的时候,警署在这时候查封fenrir是断我财路。” 铺垫做完了,康莱终于小心地切进了主题,“眼看明年大选在即,姐夫的竞选资金,我觉得还是多多益善” “出了这档子事,总得封几天,要不然怎么向公众交代”梅耶放下了酒杯,却不在意地朝他抬了抬手指,“这事回头我会让人处理,你不用管了。” 这就是会帮忙的意思了,康莱脸色一喜,“谢谢姐夫!” 康莱靠着梅耶的关系赚钱不是白赚的,fenrir明里暗里的营收实际上大部分都进了梅耶夫妇的口袋,如今桉城市长竞选在即,梅耶更是在不断压榨他那部分的分账,而这笔钱如今都通过各种手段,洗成了梅耶的竞选资金。 康莱当然不愿意,但得失相较,他只能接受目前的选项。 况且,他早就已经上了船,如今这船已经开到了远海,他能做的只能是想方设法地保着这艘船安安稳稳地走得更远,想要中途下船,就只能跳下去自己淹死。 所以他殷勤地许诺,“您放心,fenrir今年的营收已经超过预期了,照这个势头,明年营业额会更好。” 休息区那边,柯林正带着诺兰玩他给儿子带回来的机器人小狗,看妻子和岳丈来了,柯林过来跟他们父女说话,没聊上几句,又被因为拥有新玩具而开心亢奋的小诺兰给高声喊了回去。 素察看着不远处玩在一起的父子俩,难得发自真心地笑起来,感慨,“终归是血浓于水。” 安娜环抱着手臂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没什么感情的目光落在柯林身上,“大概吧。” “刚才在饭桌上,梅耶跟我说,柯林跟同学合伙办的那家科技公司,打算明年底在纽约上市。”素察看了眼女儿,“柯林那家公司,他也跟我聊过一些,前景很好。” “前景再好,他会赚到比瑞森目前更多的钱吗”安娜挑眉看向父亲,“我与他的联姻,为的是爸爸你能得到西蓬家的资源,至于西蓬家的这个儿子,于我而言,可能只是给我的儿子提供了一颗精子的用处。” 素察听笑了,既纵容又无奈,“太刻薄了,宝贝。” 安娜无所谓地耸耸肩,“我跟爸爸,总不至于还要端着淑女的架子一本正经地说谎吧”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丈夫的背影上,“我对他能保持现在这种相敬如宾又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已经是看在公公婆婆的面子上了。” 整个桉城的人都知道,素察就只有安娜这一个独生女,他能给女儿最好的一切,只有婚姻,他无法让女儿自由选择,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女儿,这是他一直不曾说过的亏欠。 不愿意再谈这个,素察把话岔了开去,“先前你说要给诺兰找个陪读,找好了吗” 安娜随口回答:“找好了,但过两天我要带诺兰去度假,所以跟她说好了,过完新年再来。” 素察点了点头,安娜不是细心的人,但涉及到诺兰,她会谨慎很多。 所以素察没有多问,只是习惯性地叮嘱,“好好查查背景,人要靠谱,别出问题。” “这我当然知道。” 安娜想起姜宥仪,正想跟素察说这位“很放心”的陪读的来历,但商务局的局长端着酒杯过来了,素察迎上去寒暄,安娜也就把这件无伤大雅的事情咽了回去。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几公里之外的桉城总警署里,惨白的无影灯下,是山竹被解刨之后又缝合起来的尸体。 下午的时候,山竹的养父母在戒毒所警员的陪同下来了警署一趟,那是姜宥仪第一次见到山竹那因为吸毒和戒毒而形销骨立的养父母,她对这对夫妻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跟山竹在海边的遮阳伞下聊天时,山竹告诉她的“养父母很好”,所以当他们认完尸体,却在签字之前放下笔,说出“没钱料理养女后事,你们警方随便处理”这种话的时候,姜宥仪甚至没反应过来。 尸检通知单上“家属签字”那一栏空着,山竹的养父母又回到了戒毒所。 缉毒组那边陪同家属的警员看着戒毒所的押送车开出了警署大门,唏嘘地对一直没明白何至于此的姜宥仪和林意道破了实情,“当初不是尹小姐报警把他们送进戒毒所的吗,我听戒毒所那边的同事说,他们一直在怨恨尹小姐……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不是当初尹小姐报警还算及时,凭‘mq-e’这种邪门的东西,以他们刚进戒毒所的那种状态,两个人这会儿还能不能呼吸都两说了。” 姜宥仪静静地看着戒毒所车辆的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耐心地听身边的小警员说完,才轻轻地出声,语气却很强硬,“她不姓尹。” 缉毒组的小警员愣了一下,“什么” “救了他们一命,因为他们而恨上毒品和毒贩,答应当了你们的线人……抚养的恩情,山竹还完了。”姜宥仪淡淡地说:“尹家夫妻这样的人,不配做她的父母。” “她只是山竹,她属于她自己。” “她该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