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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宥仪元旦之后就要去安娜家里上岗,事实情况都已经摆在眼前了,池浪也没什么好推脱的,第二天下班就带姜宥仪去了他经常去打枪的射击场。 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一样,他们临走的时候问林意要不要一起,当天晚上正好跟池仲孝约了顿晚饭的林意摇头,拒绝的理由却出人意料,“我会。” “……”这边是禁枪国家,不说多根正苗红,但好歹也当了好几年一线刑警的池浪,想起姜宥仪都能通过黑市买到的那把警用枪,再品品林意这两个字,顿时又是一阵崩溃。 林意好像看他崩溃得不够似的,在跟他各上各车准备分道扬镳的之际,笑着又补了一刀,“你哥教的。” “…………”池队咂摸着嘴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不想多说地对林意摆了摆手,“快走吧。点贵的,吃穷他。” 池家兄弟俩相爱相杀不是一天两天了,林意早就见怪不怪,但她潇洒地转身要走的时候,姜宥仪却喊住了她。 从平安夜那天中午跟山竹见面,到圣诞节一早就接到了山竹的死讯,姜宥仪这几天的心思都在山竹的案子上,很多东西她顾不上细想和厘清,这会儿见林意开车要走,脑子里才电光石火地闪过另一件事。 “等一下,”地库空旷,但姜宥仪声音很轻,甚至没有漾出一点回音,“阿林。” 林意顿住,询问地转身,她和池浪的车隔着路相对而停,姜宥仪说话间走了过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是24号中午我跟山竹见面的时候她说起来的。” 姜宥仪跟林意说的,是那天山竹猜测,或许肖妈妈的死并不是因为姜宥仪找到了她,而是因为被跟踪的人是林意,肖妈妈被注意到,完全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山竹当时说这个可能的时候没有多正经,甚至有一些毫不掩饰的小自私和小狡黠流露在表面,姜宥仪也知道,山竹当时这样说,其实完全是出于为她的内疚感开脱的目的——山竹仗义,也护短,她把姜宥仪当朋友,她就能为她的朋友找一个能随手拿出来当理由的借口,来降低姜宥仪内心的负罪感。 至于这件事是不是事实,她完全不在意。 姜宥仪知道她的目的,而姜宥仪自己又是个非常内耗的人,她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也甘愿背负肖妈妈死亡的责任和负罪感,所以她对山竹提及此事也没在意。 那天回来她吃了林意给的安眠药,再醒来就是山竹的死讯,挨到今天,看着林意开车要走,她才终于把这件事又想了起来。 虽然山竹是信口说的,但深究起来,其实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甚至比她已经被素察他们当成了靶子更合理。 因为如果靶子是她,她当时就应该已经跟肖妈妈一起死了,而细想之下,当时在瑟邦高速上,杀手开车撞过来的第一目标也是林意。 邱格案她躲在暗处没有露面,真正暴露在人前的,在外人的视角里将整件事揭开曝光的,都是林意。 姜宥仪的话让林意蹙眉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一切,末了她却摇摇头,“干我们这行的,不说警惕性有多敏锐,但至少要比普通人高很多,但我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有留意到有被人跟踪过。” “总之,”姜宥仪提醒她,“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知道,”林意点头,“最近我会更仔细留意身边的情况,今晚回来我把行车记录仪也拿回家去看一下。” 她知道姜宥仪在担心什么,所以扬起一个令人很安心的笑容,张开手臂拥抱了姜宥仪,“别担心,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不会有事的。” 林意的耳语既温沉又有力量,姜宥仪回抱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 ………… 站在射击场上的姜宥仪不是第一次摸枪,但却是第一次拉开保险,勾住扳机,将子弹打出去。 格洛克19的后坐力柔和可控,是很便于新手操控和掌握的手枪,姜宥仪虽然是第一次打,但池浪发现她接受得很快。 从他开始将注意事项、基本要领,到实操阶段的握枪、拉保险、瞄准、射击,不到一个小时,站在靶场上的姜宥仪已经能将所有的动作在短时间内一气呵成。 有池浪当教练,她射击的动作很标准,握枪瞄准的刹那,她目光冷静,脸色沉着,紧绷的表情让侧颜看起来多了平时从没有过的冷肃和飒然,比起警队里最顶的女警也不遑多让,让池浪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除了准头确实不敢恭维。 看着姜宥仪打空了第三个弹夹,成绩仍然是脱靶之后,站在一旁的池教练终于沉不住气了。 在认识姜宥仪之前,池浪没事儿的时候就爱混在夜店里喝酒,声色犬马的暧昧他见得多了,很多人也都以为他是万花丛中过,只有熟悉的人才清楚他母胎solo的底细。 但估计这部分人也想不到,从前应付暧昧场面的逢场作戏从来信手拈来的池sir,真碰上了喜欢的人,竟然是个搞纯爱的。 他在认认真真地追姜宥仪,可是在这种能堂而皇之与她近距离接触的场合里,却选择了维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他不想让姜宥仪觉得自己在趁着教她射击的机会占她便宜,所以他放弃了在背后环住她,以自己控枪的方式来教她瞄准射击的办法,只站在一旁以示范和纠正的方式来指导。 但结果显而易见……这样真的不行。 实在看不下去了的池警官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挪到了女生的身后,他克制着自己想要靠近的欲望,将自己的胸膛和姜宥仪的后背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抬手以一个仿佛要从背后拥抱的姿势环住了姜宥仪,却没有将手臂抱上去,只是向她抬了抬手示意,“或者,你能接受我这样带你打几次,找一找手感吗” 他连问题都很克制,姜宥仪却笑了起来,“不是要追我吗”她回头看背后的男人,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池队如果什么都问我,那可不一定能追到了哦。” 这是一种鼓励和默许,池浪愣了一瞬,下一秒,他向前走了半步,坚定地从背后环抱住了他喜欢的姑娘。 他的手心贴着姜宥仪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指,扣下扳机,和着两人同样擂鼓般的心跳一起,在子弹出膛的乍然枪响中,打出了姜宥仪人生中的第一个十环。 姜宥仪兴奋地回头,目光正撞进背后男人专注看来的视线里,一时之间,仿佛方才怦然的枪响又霎时归于沉寂,无人的靶场上,只剩下了自己越发激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他们的唇离得很近,彼此气息纠缠,池浪不由自主地想更加靠近,而姜宥仪怔愣着,没有躲开。 大概是因为姜宥仪方才的默许,池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来得猝不及防,蜻蜓点水之后,姜宥仪素白的脸颊烧出了两片红云。 推开他,姜宥仪不自在地别过头,“得寸进尺。” “是你说我不用什么都问你的。”仿佛是长久以来的单恋终于得到了明确的回应,池浪嘴唇上残留着触碰她唇瓣时柔软微凉的触感,嘴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怕她情绪激动手枪走火,把她手里的格洛克19拿了出来,目光却始终牢牢地锁着她,“姜宥仪,”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像是只给她听的耳语,“我喜欢你。” 姜宥仪的目光像是无处着落,飘忽地看向别处,“我知道。” “那你呢”池浪不许她再回避,扳过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眼睛里仿佛藏了一汪水,温柔又执拗,“喜不喜欢我” 姜宥仪本能地回避,她还是想推开他,但这次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没推动。 池浪微微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把她彻底困在自己的气息里,磁性的声音苏得不行,“姜宥仪,你喜不喜欢我” 姜宥仪的红晕从脸颊烧到了脖颈,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当然喜欢,可她依然无法将喜欢坦然地说出来。 方才还克制的池浪,这会儿仿佛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她几乎要溺毙在这男人致命性感的气息里,避无可避的走投无路里,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用自己的脑门儿磕了池浪的额头。 慌乱之中,根本没有心思掌控力道,额头碰在一起时甚至发出了一声两个人都清楚听见了的低微闷响,毫无防备的池浪懵了一瞬,姜宥仪像狡兔一样,抓住这个机会从他的气息中脱离出去,退到了两步之外。 退出去了,姜宥仪才恍然地回过神来,自己方才这种顶脑门的行为多少有点离谱。 看着在怔然中摸了摸额头的池浪,又忍不住想笑。 她一笑,对面一直在反复确认她到底有没有生气的池浪立即松了口气,“不回答也没关系,”他继续刚才的问题,自问自答,语气却越发地笃定起来,“你就是喜欢我。” 姜宥仪哭笑不得,一边偷偷地肯定池浪的答案,一边嘴硬,“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池浪勾起的嘴角里甚至多了点得意,“凭你刚才是磕我额头,不是扇我巴掌。” 姜宥仪:“……”行吧,这答案也挺中肯的。 姜宥仪的默认让池浪从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外壳里挣脱了出来。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随手抛着姜宥仪那把从黑市淘来的手枪把玩,本来想问姜宥仪再练练枪,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却被突然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简短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整个通话过程不到二十秒,但姜宥仪却分明地看见他原本爽朗的表情沉了下来。 她站到了池浪身边,神色不由得也凝重起来,“怎么了” 池浪没瞒她,“fenrir酒吧要在跨年夜重新营业了。” 姜宥仪不敢置信,“山竹的案子还没头绪,甚至fenrir贩毒的嫌疑都还没有洗清,怎么会这就能重新开业了” “蓝雅说她私下问了市监局那边的朋友,那边说同意fenrir重新营业的决定是从市政主席办公室那边直接发下来的。”池浪冷笑,“不过这样也好,通常人多的时候,破绽也会变多。” “山竹给克里斯的最后一条线报里曾经提到过,她怀疑fenrir用毒品控制拳手。”若有所思地垂眸,池浪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正好,他们跨年夜的拳赛,我也去看个热闹。” 姜宥仪直截了当,“我也去。” 池浪蹙眉,想也没想地拒绝,“他们拳场四周都是监控,如果事实跟我们的推测一致,fenrir与杀死肖妈妈和山竹的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出现在那里会很危险。” 姜宥仪不为所动地看向他,语气很轻松:“我学那个杀手,把脸藏起来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