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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猛地放下碗筷，不顾父母错愕的呼喊，疯了一般冲出家门，朝着他最初出现的那个街口狂奔而去。 他心脏狂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光球！那个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必须找到它！ 街道依旧喧嚣，行人依旧投来诧异的目光，但他全然不顾。 他冲到记忆中的位置，那里却只有寻常的马路和人行道，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更没有那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入口。 “不……不可能……”他喘着粗气，双手徒劳地在空气中摸索，仿佛想抓住什么虚无的幻影，“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他疯狂地催动神识，试图感应哪怕一丝一毫的空间裂隙或异常波动。但这个世界规则稳固，灵气枯竭，他的神识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无法有效展开，更别提找到那可能早已消失的通道。 一次，两次，十次……他绕着那个街口，如同无头苍蝇般一遍遍搜寻，额头上渗出焦急的汗水，脸色越来越苍白。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最终，他无力地瘫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回不去了。 那个有杨柳心温柔注视、有刘泽插科打诨、有萧麟并肩作战、有长生不老追寻的世界……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被永远地困在了这个没有灵气、没有道法、只有平凡琐碎的前世故乡。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巨大的失落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他失去了他拼命想要保护的一切，却被送回了这个他曾经渴望回归、如今却感到无比陌生的“家”。 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湿了他的古装长袍，冰冷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行人匆匆躲避，偶尔有人对他投来怪异的一瞥，无人停留。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雨中，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 万法楼顶层。 刘泽透过光幕看着雨中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眉头紧锁，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重。 “是不是……太狠了”天元老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刘泽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破而后立。不断了他的侥幸和退路， 他永远无法真正面对金丹心魔劫。他那性子，但凡觉得有一丝可能穿梭两界， 保全所有，就会一直犹豫，一直逃避，直到在天劫下被自己的软肋彻底击垮。” “但愿他能撑过去。”天元老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楚墨神魂深处那正在经历的煎熬。 ……… 冰冷的雨水让楚墨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混合着泪水流下。 回不去了。 这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最残酷的判决，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该怎么办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重新开始生活找工作，结婚，生子，然后看着父母老去，自己也在柴米油盐中耗尽一生 然后呢百年之后，化作一抔黄土 那杨柳心呢刘泽、萧麟他们呢难道这一切，真的就只是一场梦 不！ 一股极其微弱的不甘，如同风中残烛，在他死寂的心湖中重新点燃。 他不能放弃！ 如果回不去，那他就必须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然后，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则！强到足以重新找到回去的路！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驱散了些许绝望的阴霾。 他缓缓站起身，湿透的古装紧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又可笑。 但他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却逐渐被一种淬炼过的、冰冷的坚定所取代。 ....... 刘泽看着楚墨幻境中的眼神:“果然如我所想，他太贪心了， 还有这些年来的异常成长让他膨胀到以为有志者事竟成， 眼神虽然不错，但是真正的枷锁却没有打破，一切都是徒劳。” ......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空无一物的街口，仿佛要将这份遗憾和痛苦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家”走去。 步伐沉重，却异常坚定。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渴望回家的游子楚墨，而是一个自以为什么都做得到的神。 “没关系，”他低声自语，声音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既然通道消失了，那我就自己造一个出来。 推开门，父母焦急担忧的面容映入眼帘。 “小墨！你到底怎么了淋成这样！快进来擦擦！”母亲拿着干毛巾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父亲则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却难掩关切：“浑小子！有什么事不能跟家里说非要跑出去淋雨赶紧去换衣服！” 楚墨看着他们，心中的刺痛依旧，但那绝望的冰冷却被一种炽热的决心所取代。他接过毛巾，擦着头发，脸上甚至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爸，妈，我没事。就是……就是工作上遇到点难题，有点钻牛角尖了。现在想通了。”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刻意安抚的意味。“我想通了，工作的事先放放。这段时间……我想多陪陪你们。” 父母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母亲眼眶更红了：“傻孩子，工作再重要也没身体重要啊！你想通就好，想通就好……” 父亲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嘟囔着：“这还像句人话。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楚墨顺从地点点头。他不再提那个“传统文化体验营”，也不再解释那身古怪的衣服。他开始像一个真正归家的游子一样，努力融入这个“现实”。 他陪着母亲买菜，听她絮叨家长里短；和父亲下棋，听他吹嘘当年的“辉煌战绩”；他甚至翻出以前的专业书籍，假装在研究些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回归“正常”。 但只有楚墨自己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 每个夜晚，当父母入睡，他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紧闭门窗，盘膝而坐。 他疯狂地催动那被这个世界规则死死压制的“阵元”，试图从这枯竭的天地中，强行抽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灵气”， 或者解析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能被他利用的“漏洞”或“能量”。 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推衍着无数种可能性：量子波动暗物质能量空间弦理论…… 他试图用他前世所知的一切科学理论，去碰撞、去印证、去融合他那属于修真体的知识体系，妄图找到一条能在这个绝灵之地“开源”，甚至重新打开通道的“术”！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每一次尝试都如同在钢铁上刻花，神魂消耗巨大，却往往一无所获。但他乐此不疲，眼神中的偏执越来越深。 他偶尔会走神，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着父母听不懂的话：“这里的电磁场强度异常……或许可以构建一个聚能符文……需要高纯度的水晶作为载体……” 或者对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演算公式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刻画着玄奥的符文轨迹。 父母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只当他是工作压力太大，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不敢多问。 楚墨享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他要留住这一切！他不仅要陪父母安度晚年，他还要找到回去的方法！他要两边都在！他一定能做到！ ……… 万法楼顶层。 刘泽透过光幕，看着楚墨夜间那近乎自虐般的推衍和尝试，看着他白日里那努力扮演“乖儿子”却难掩疲惫与偏执的模样，眉头越皱越紧。 “看到了吗”刘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根本没醒。他甚至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更可怕的幻梦——他以为自己能‘兼顾’。他在用他所有的智慧和能力，去实践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贪念。” “他在压榨自己的潜能，试图创造奇迹。”天元老祖叹道，“这份心志，若是用在正途……” “用在正途”刘泽打断道，“这根本不是心志，这是妄念！是心魔！他现在做得越努力，未来金丹劫中心魔反噬就越厉害！他会亲眼看着自己所有的努力被证明是徒劳，看着自己因为这份贪念而失去所有！那才是真正的毁灭！” 天元老祖沉默了片刻：“你待如何” “等。”刘泽目光锐利，“等他耗尽心力，等他所有的尝试都被证明是徒劳，等他在这虚假的希望中把自己折磨到极限。 只有当他亲自尝尽这份贪念带来的所有苦果，真正意识到此路不通，他才会被迫去面对那个他一直在逃避的、真正的抉择。” “但愿……他不会先被自己逼疯。”天元老祖的声音里充满忧虑。 光幕中，楚墨又一次从深夜的推衍中疲惫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角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的弧度，仿佛又抓住了什么渺茫的线索。 “快了……就快找到了……我一定可以……”他低声呢喃着，再次沉浸到那无穷无尽的推衍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