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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看好。”天元老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是确信。确信你的方法,是唯一有可能解开他体内那把锁的钥匙。” 他缓缓踱步,目光再次投向光幕中正在“受苦”的楚墨和萧麟。 “你锤炼他们的方式,看似酷烈疯狂,实则直指本源,因材施教。 你能看到他们最深处的潜力,并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去激发、甚至逼迫它出来。 这不是寻常教导,这是一种天赋。一种万中无一的天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熬龙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匠人’,而非循规蹈矩的‘教师’。 老夫试过所有温和甚至严厉的方法,皆收效甚微,反而渐失锋芒。 他的剑体,乃至他的道心,需要的是一场毁灭性的重塑!是极致的压力与磨砺!” 他向前一步,气势迫人:“刘泽,放眼此界,除了你,老夫想不出第二人,既有胆魄、又有能力、更有这种……近乎本能的‘锻造’之法,能接下此任!” 刘泽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收敛,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锐利地扫过光幕中那个剑意内敛却难掩锋芒的少年熬龙,又看了看眼前这位不惜代价的老祖。 半晌,他缓缓开口,语气不再是之前的狂放,而是带着一种冷静: “老祖,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熬龙这块材料,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璞玉,我也承认,我的法子,可能……是有点适合他。” 他话锋一转:“但是,老祖,有些话得说在前头。我刘泽不是神仙。 楚墨和萧麟能成,是他们自己骨子里有那股劲儿,抗住了,也豁得出去。 这熬龙……他什么心性他抗不抗得住他能豁出去多少我不知道。” 他直视天元老祖,目光坦诚甚至有些冷酷:“我能答应你的,是把他带在身边,用我的方式去‘磨’他。 我会尽我所能,去找能激发他剑体的方法,去逼他,甚至……往死里逼他。 甚至我所学所会的也可以教他。 资源,我会毫不客气地用。机会,我会创造。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我不保证结果。我不保证他一定能结成无敌金丹,更不敢保证他一定能超越你,登临什么绝巅。 璞玉是好,但最后是成传世神剑,还是中途崩碎,或者只是磨成一把利一点的凡铁,这取决于他自个儿,也看天命。我能做的,只是把火候和锤子用到极致。” “这就是我的条件。”刘泽摊了摊手,“您要是觉得行,这交易我就接。资源给我放开,人我带走。 要是觉得非得让我给您打个包票……那您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活儿我干不了。” 天元老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刘泽这番话,看似推脱,实则更显其清醒和可靠。真正的天才,岂是能轻易保证出来的 良久,天元老祖缓缓点头,声音沉稳:“老夫要的,正是你这份清醒和尽力。若你此刻夸下海口,老夫反而要怀疑了。尽你所能,放手施为!无论结果如何,天启宗的资源,都会倾力支持你们四人!” 他袖袍一挥,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复杂剑纹的令牌飞向刘泽:“此乃‘天元剑令’,持此令,宗门资源予取予求!熬龙……便全权交由你调教!” 刘泽接过令牌,掂量了一下,脸上重新露出那抹标志性的、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笑容:“成!有天元前辈您这句话就行。那这小子,我就带走了。保证……给他一段终身难忘的修行体验。” 交易达成。 ........ 天启宗,后山一处偏僻却灵气异常浓郁的山谷。 这里已被刘泽划为他的“私人训练场”,阵法笼罩,隔绝内外。 谷内景象,与数月前已是天壤之别。 楚墨躺在一张由暖玉和无数珍稀灵草铺就的软榻上,面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体内空空如也,修为尽废,但“阵元”的核心却在缓慢吸收着周围阵法汇聚来的精纯灵气和药力,维持着他不至于彻底崩溃。 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和推衍中度过,试图为自身寻找一线重续道基的可能。 萧麟则在一旁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澎湃,新生的烈焰金丹熊熊燃烧,表面缠绕着丝丝毁灭性的紫色雷光。 他正在全力巩固境界,消化天劫带来的好处,气息一日强过一日。 但他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沉重和焦急,目光时不时担忧地看向楚墨。 而山谷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刘泽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张摇椅上,优哉游哉地喝着灵茶,目光却饶有兴致地盯着场中。 场中,一个眉清目秀、气质文弱的少年,正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站着。 他穿着天启宗内门弟子的标准服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清澈却带着明显的怯懦和紧张,正是熬龙。 他的面前,摆着一个……烧烤架旁边还堆着一些处理好的低阶灵兽肉和灵蔬。 “愣着干什么生火啊!”刘泽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是…是,刘师叔。”熬龙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掐了个引火诀,一小簇火焰颤巍巍地升起,却忽明忽暗,控制得极其不稳。 “啧,你这火苗是给人点烟呢大点!烤肉!不是让你做法事!”刘泽不满地啧了一声。 熬龙脸更红了,努力集中精神,火焰猛地一窜,差点把眉毛燎了,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控制小。 “翻面!刷油!撒料!笨手笨脚的!你没吃过烤肉啊”刘泽继续指挥,语气带着戏谑。 “我…我平日都在静室修炼,或…或去膳堂用饭,未曾……”熬龙小声嗫嚅着,额头冒汗,动作笨拙地翻动着肉串,油刷子拿得像握剑一样僵硬,调料撒得歪歪扭扭。 “修炼修炼,修成个木头疙瘩!”刘泽嗤笑一声,“连顿饭都弄不利索,以后出去闯荡,饿死你还是指望敌人等你摆好姿势再打” 熬龙低着头,不敢反驳,只是更加手忙脚乱。 不远处的萧麟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低声对楚墨道:“师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这都半个月了,天天不是让熬龙烤肉,就是让他去瀑布底下大喊, 要么就是跟外门弟子抢任务……这跟修炼元煌剑体有什么关系” 软榻上的楚墨微微睁开眼,虚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了然: “三哥是在……磨他的性子。元煌剑体,至刚至阳,霸道绝伦。 熬龙心性怯懦,循规蹈矩,如鞘中之剑,锋芒自困。 三哥是要先把他从‘壳’里逼出来,让他先学会‘活’,学会‘争’,甚至学会‘野’,剑意方能由心而生,无拘无束。” 萧麟若有所思。 这时,一块烤得半生不焦、调料糊成一团的肉串被熬龙小心翼翼地递到刘泽面前。 刘泽瞥了一眼,一脸嫌弃:“就这狗都不吃!自己吃了!” 熬龙脸色一白,看着那卖相极差的肉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口咬了下去,顿时被那古怪的味道呛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刘泽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难吃就吐出来!憋着干嘛装给谁看呢” 熬龙被笑得无地自容,眼圈微微发红,却强忍着没有吐掉,硬是咽了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刘泽笑够了,站起身,走到熬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拍得熬龙一个趔趄。 “小子,知道你为什么控不好火吗不是术法不行,是你心里怕!怕火大了失控,怕做不好丢人! 你这剑也一样,不是剑体不行,是你心里怂!怕出剑伤人,怕锋芒太露,怕辜负期望!” 刘泽盯着他,带着一种穿透力:“老祖把你当宝贝疙瘩供着,教你礼仪规矩,教你稳扎稳打,那是怕你折了。 但老子不一样,老子要的是一把能砍人的剑,不是一件摆着看的古董!” 他指了指那烧烤架:“从明天起,不用你烤肉了。” 熬龙刚松了一口气。 刘泽下一句话就让他脸色发白:“跟我对练。不许防守,只许进攻。用你最大的力气,最狠的招式,往我身上招呼。” “什…什么不可!晚辈岂敢对师叔无礼!”熬龙吓得连连摆手。 “无礼”刘泽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笑容却有些冷,“打赢我,或者在我手下撑过一炷香,你就可以休息。 打不赢,或者不敢打,就去绕着天启宗山门跑圈,一边跑一边喊‘我是懦夫’。” “这…这…”熬龙彻底懵了,脸色煞白。 “这什么这”刘泽眼睛一瞪,“现在就开始!” 话音未落,刘泽毫无征兆地一拳捣向熬龙面门,拳风凌厉,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熬龙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抱头闭眼,身体僵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砰! 拳头在离他鼻尖一寸处停下。 刘泽收回拳头,看着吓得浑身发抖、紧闭双眼的熬龙,失望地摇了摇头:“废物。”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熬龙心里。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第一次涌出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屈辱的泪水。 “我不是废物!”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 刘泽挑眉:“哦不是废物那就像个男人一样,拿起你的剑,砍我!” 熬龙死死咬着下唇,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手却缓缓握向了腰间的佩剑。那剑,他平日练习时都小心翼翼,生怕损了分毫。 “用力!没吃饭吗你的元煌剑体是装饰吗”刘泽的呵斥声再次响起。 “啊——!”熬龙仿佛被逼到了绝境,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猛地拔出长剑,闭着眼睛,毫无章法地朝着刘泽胡劈乱砍过去!剑风凌乱,却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绝望般的爆发! 刘泽轻松地闪避着,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对!就这样!再狠点!把你心里那点委屈、那点不爽、那点害怕,全他妈砍出来!” 疯狂的劈砍中,熬龙体内的元煌剑意似乎被这极致的情绪引动,开始不由自主地流转,剑身泛起微不可查的灼热光芒。 一旁,萧麟看着那毫无章法却充满宣泄力量的剑招,喃喃道:“师兄他……是真狠啊。” 楚墨微微叹息:“玉不琢,不成器。只是这雕琢之法,未免……太刺激了些。” 刘泽的训练,就这样以一种看似荒唐却直指核心的方式,继续着。 他要先打碎那个彬彬有礼却怯懦自卑的壳,释放出熬龙内心深处被压抑的真实情绪。 唯有如此,那柄绝世剑锋,才有出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