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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景望向她,平和至极,“他在昆仑任神职,日日相见,眼熟是定然,且你这位哥哥,生平那些事儿在三界传颂得彻底,于我来说,他算是透明。” 毫无毛病的答话将玉华昙接下来想问的给堵了回去,她巧笑倩兮,好似方才的发问是开玩笑,“那便好,我自以为与景是挚友。我这哥哥对我不算友好,就觉得景该站在我这边。” 这话令静静站在一旁的飞廉朝玉华昙投去视线,从根本讲,几句拉帮结派的言语衬得很是愚蠢,在昆仑太子的私宅,说出此类话,是在给自己留罪证。 偏生玉华昙眸子收敛诸多复杂事物,飞廉低眉,上一次望见此等神情,是在昆仑主面上。 “自然。”且景微笑颔首,“你哥哥,可没陪我下过棋。” “景是在惋惜,还是在庆幸”玉华昙捏起一颗白子,凝视空荡荡的棋盘。 且景笑意减半,他心中已有提防与不悦,碍于身份没法发作,玉华昙发问颇有追逐之意,他竟感受到威压,“这一盘,我要专心应付,若你再赢了,我的脸面,就难拾回来了。” 玉华昙轻笑,那颗带有她指尖温度的白子,落定整张棋盘正当中,如同宣示。 且景挑眉,不以为然。 他嘴上说着这一盘要专心应付,可当他拿起棋子那刻,思绪已然飘远。 东海历来是由东海龙族管辖,他们的血脉代代相传,嫡亲为贵,庶亲次之,而其他水族则都臣服其下,敖沄澈,是龙族嫡出,所以他出生即背负万千光环,同样也背负着东海府未来的命运。 在且景的印象中,很久很久之前,在昆仑主还是他父亲时,敖沄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那种不光不学无术,还把东海耍得一团糟,以至于在三界都臭名远扬的那种大纨绔。 他犯下的大错小错几乎不计其数,但由于没有那种很过分的,故一直也无人深揪。 且景第一次见他,是在昆仑,两千多年前的昆仑。 他们两个同龄,前后岁数差不了三五年。起初且景对敖沄澈很有好感,作为仙界的太子,父亲管教严格,母亲又是顺从的性子,常常帮着父亲约束他的行为。纵观他长大这一路,其实是没有朋友的,那些同龄人大多都被父亲和母亲联合起来挑了毛病。 他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若是找不到益友,不如独身,也省得让有心之人拣出闲言碎语。 且景不得不服从。他过得拘谨,起坐言行都跟敲定好了模子,他不知道自我是什么。 所以当敖沄澈向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愣住了。 那一年,昆仑司没有青鸟台,这地界,原先是叫雪龙台的。 昆仑山腰有雪蛟龙,待到机会成熟,那些古老的蛟龙血脉会腾飞直上昆仑,越过龙台。 那一年,敖沄澈还不是水官,他只是,东海龙族下一代的继承者,东海府的少主人。 听人说,是雪蛟一族最近有个厉害的家伙要渡劫。 古书里记载,雪蛟渡劫,飞越龙台那刻,会瞬间褪去蛟类的皮,散下白雪光点,似琉璃玉落般美绝,于是父亲在台上摆了宴席,引得来往的仙客都想一赏这奇景。 身为东海龙族后裔,贪玩的纨绔敖沄澈自然也到场。 且景从未见过蛟族飞越龙台,心生好奇,他站在不显眼的柱子旁,想着观摩完便离开。 “喂,鬼鬼祟祟站这儿干嘛呢”身着墨蓝色锦衣的敖沄澈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且景皱眉,咋有人这么跟他说话 “你是”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敖沄澈缓缓抱胸,一脸从容看好戏的样。 且景语塞,他不想知道他干嘛要问呢 “当然。” “你是仙界太子,”墨蓝色衣的少年勾笑,好像很友好,可惜,下一秒他说的话打破了友好的假象,“你都不研究仙族中人的吗” “额,”面对同龄人蓦然发问,且景手足无措,“我研究,但你,很年轻。” “年轻对啊,我确实年轻,不像某些老家伙,迂腐得要死,不是怕这个就是怕那个,非要整的我一点儿自我都没了,做他们的复制品,他们才肯放心下台。” 敖沄澈懒散地靠上墙面,“我从东海来,太子殿下。在咱们这一代,咱俩是齐名的。” “东海你是龙族后裔”且景恍然大悟,又恢复迷茫,“齐名什么齐名” “我叫敖沄澈。”墨蓝衣少年冲他微笑,“齐名就是咱俩名声都很响亮,只不过,大家说起你,都夸你守规矩,说你父亲将你培养的很完美,能做昆仑下一代接班人。说起我嘛,就不一样了,连我家叔伯都说,东海延续万年,就出了我一个孽障。” 且景闻言想笑,却不敢失态,他浅笑,“我听过你。” “是吧”敖沄澈笑得更灿烂,“我就知道,我臭名远扬。” “不,我听到的,是昆仑司的女仙娥们,在夸你。” “还有人夸我呢”敖沄澈笑出声,那双桃花眼睫承接白日,有悱恻与意气风发交织。 且景点头,“说你容貌昳丽,绝世而独立,是金质玉相雕刻的仙品,说你容颜冠顶三界,她们说,要是能嫁给你做妃嫔,便是修行千万年功德来换,都在所不惜。” “得了吧”敖沄澈挑眉,“你长得比我差吗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昆仑的女仙娥,就算要议论哪家俊俏儿郎,也得先议论你吧太子殿下她们怎么会放着眼前的你不说,反而去说远在千里之外祸害东海的我” “父亲严格,她们很少见我,见了,也不能议论我的,我很无趣,不像你,很鲜明。” “你也是个没自我的家伙。”敖沄澈撇嘴,他动了动嘴唇,终道:“算了,挺好的。” “好什么” “三界有一个我这样的就够了,你以后是要继承昆仑司主之位的,稳重些为妙嘛。” “你真是这么想的”且景凝视着墨衣少年的脸,他明明欲言又止。 “我这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少说违心的宽慰话。”敖沄澈回看他,“我等的有些麻烦了,这雪蛟越台的戏码不看也罢,再会了,太子殿下。” 他抬步走,且景唤他,“你去哪儿啊” “凡间赌坊啊,仙界没有这地方。”敖沄澈扭头回答。 且景沉默,却迈出半步,他要不要送送这个很特别的同龄人 “别送了,”敖沄澈听见脚步,回身冲且景招手,“太子,下次见面,希望你比现在,多点儿自我,”他抬下巴,右手扬起,拇指和食指凑近,“哪怕,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