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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头儿你还在么” “嗯啊,抱歉。” 听到通讯对面有些恍惚的声音,伍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林戎决定自爆来引爆火山的消息,已经由前线传回了执法系统。 政府的地质学家根据云枭拍摄的图片,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岛屿上的火山如果喷发,完全有能力摧毁整个辛海城,并且喷出的毒性灰尘,将覆盖兰德三分之一的海域,数十座城市会受到影响,千万人可能因此丧命。 辛海城的市中心有安全地堡,但仅能供部分二等公民躲避。其余人要么想办法,在林戎返回雪山之前离开辛海城,要么留在这里等待死亡。 消息已经传开,民间彻底陷入恐慌。 权贵可以乘坐跃迁阵,或调用执法局的跃瞬瓶库存。而普通人只有搭乘高速列车,才有一丝逃离的希望。 大量市民抱着最后的希冀涌入高速列车站,却发现所有列车早已跑了个干净。 有人愤怒,有人懊悔,有人心如死灰。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伍钰便尝试着向自己的人脉寻求帮助。 首先找颜沃,但根本联系不上对方。伍钰倒也没觉得意外,当迷霞身死的时候,双方的合作关系就结束了。他替颜沃打探了情报,颜沃付给他钱,很公平的交易。 随后他向阴影公司汇报,请求公司出面联络拥有跃迁阵的执法部,将他们小队救走。不出意料,伍钰又被拒绝了。毕竟跃迁阵的费用高昂,而他们只是一支业绩平平的杀手队伍。 最后,伍钰向首都的上级拨去了通讯。他当了二十年卧底,功劳足够他直升执法官长,局里一定不会放弃他。 然而,听完伍钰的汇报后,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上级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向黑玉解释。 正常情况下,在外执行任务的执法官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的确可以使用跃迁阵被召回。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上报申请跃迁阵的最低级别,是执法官长,而且上报之后,需要一定时间去审批。 按规章伍钰根本没资格申报,他的上级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局长,申报后需要七个工作日才能拿到答复意见。 想要立即批准,除非他有人脉找到更高级的官员替他进行加急申请。 解释完苦衷后,上级和伍钰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上级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去第二分局,找一个老领导问问,别抱太大希望。” 伍钰没有愤怒地谴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自家局长也想救他,但是根本无能为力。 “对了,辛海城的首都外勤队,正在组织先遣队阻击林处长,为其他人撤退争取时间。没办法的话,去看看吧。” 最后提醒了一句,局长正要挂断通讯,伍钰却突然问道。 “头儿,这一次,我能不能归队” 局长无可奈何地笑笑,疲惫地说道。 “我批准了。” 黑玉看着窗户倒影中的自己,看着身份码上的蓝光渐渐熄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局长面前,他表现得很平淡,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实际上,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跃迁阵耗费巨大,这些稀有资源,应该优先供给产生更多社会价值的人。 学院里是这样教的,伍钰也一直认可的。 但真轮到自己头上,黑玉却完全失去了冷静的能力。 他半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怒火,不安,恐惧,这些按照规章本不该有的情绪,正在蚕食他的信念和理智。 就好像日日吃香蕉的猴子,突然被告知香蕉是慢性毒药,而他已经病入膏肓。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门被叩响。 装备师推门走了进来,见黑玉瘫坐在地上,不由得眉头一皱。 “你怎么躲在这里” 他先是开口问道,随后目光下移。只见黑玉握着两枚蔚蓝色的玉珠,手指无意识地动着,让玉珠在掌心飞速旋转。 装备师知道,黑玉越焦虑,珠子转得就越快。 “没找到办法么” 黑玉苦笑着点点头,颓废地叹息。 “抱歉,连累你们了。” “什么屁话!” 装备师骂了一句,走到黑玉面前盘腿坐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伪装出来的释怀,但谁也没有点破。 “也差不多了。” 装备师低着头,土黄色的脸庞,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十几年前,我本来应该从天台上跳下去的。一时的退缩让我苟活至今,用另一种方式体验这个世界,还认识了你这家伙。” “差不多了,我知足了。” 装备师像是在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黑玉则一言不发,一手快速盘玩着玉珠,一手解下腰间的酒壶,仰头痛饮。 酒精缓解了他的焦躁,黑玉打了个嗝,将酒壶递向装备师。 “戒了就是戒了。” 装备师毅然拒绝,接着单手托腮,注视着酒壶。 “你这壶,应该和阿标的年纪一样了吧” “比他大一年。” “这样啊……” 装备师也取下自己的酒壶,里面空空如也,外表擦得锃亮。 “你知道的吧那孩子一直拿你当父亲。” 他摇晃着酒壶,漫不经心地笑着,似乎想用最后一丝温情,去抚慰黑玉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然而,黑玉听了他的话后,却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两枚玉珠也被他死死攥在手心。 阿标马上就要21岁了。 两岁时被父亲抛弃街头的阿标,一转眼已经长成了一位俊美少年。 在阿标的人生中,黑玉扮演的角色几乎与父亲一模一样。教他生存的技能和知识,教他培养自己的价值观。 而在黑玉的人生中,阿标就是他的儿子。与父亲伍铁的缺憾,黑玉全部弥补在了阿标的身上。 彼此灌注的情感,两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为了避免阿标回忆起过去的阴影,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点明。 而现在,阿标也要和他一起死了。 见黑玉再度沉沦于落寞,装备师叹着气,语调中的调笑被去除。 “41岁是个神奇的年纪,大多数人在21岁左右,人生会遭遇一次重大变故。而到了41岁,这变故已在你的人生中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这时候你将面临抉择,要以哪一段人生的心境继续走下去。” “我看得出来,阿标,还有那个叫东秋的孩子。你想引导他们,走上一条你认为正确的道路,好暂时逃避自己的迷茫。但你应该记得,你终究要走在他们前面的。” 装备师的话语充满劝解的意味,落到黑玉耳中,却使后者的双眼一亮。 “你说得对!” “啊” 装备师愣了一下,这些话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就算黑玉听进去了,在这临死前的绝境,也不该有这么大反应才对。 黑玉可不管这些,撇掉酒壶收好玉珠,激动地一个大跳站了起来。 他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老黄,去把大家叫来,我想到离开辛海城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装备师也眼前一亮,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玉深吸一口气,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颈间的身份码。 一道浅蓝色光芒亮起,黑玉的表情变得肃穆。 “我是首都第二十七区执法分局,情报侦查队的便衣执法官。” 黑玉坦白的身份,令装备师瞠目结舌,下巴简直要掉到地上去。 良久,装备师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 “我早该想到的,杀手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黑玉抱有歉意地看着装备师,但现在不是解释苦衷的时候。 “辛海城驻扎的首都外勤队,他们一定有跃迁阵。我去找他们亮明身份,说不定可以把大家带走。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不是么” 这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况且小队也没有其他门路可以逃离了。 黑玉心思单纯,而装备师的心绪比他要更复杂,想到的也更多。 若是外勤队真的愿意带他们走,到了首都之后呢 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杀手,黑玉是卧底执法官,可以豁免罪责。可小队其余的成员,大概率会被判刑监禁,甚至有可能被处死。 但不管怎样,总归会有一线生机。 “好,我们走吧。” 两人正要去喊其他成员,却在门口撞见了一脸焦急的阿标。他的身后,还跟着来自雪山岛屿的牧马少年悟真。 “队长!队长!你有没有见到东秋” 见阿标急得抓耳挠腮,黑玉赶忙按住他的肩膀。 “我们没见过他,你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东秋他,失踪了!!!” 在黑玉的安抚下,阿标急急火火地说出了原委。 事情还要从雪山上的震撼巨佛像说起。 佛像激活后,六条手臂打开,露出炽热的火山口。而密宗村落的位置,就在火山口的附近。 得知消息的悟真极度担忧母亲的安危,于是想找颜沃送他回岛上,却根本联系不上。 平日里一起玩乐的朋友,现在一个都找不到。走投无路的悟真,只好来找一一求助。 等阿标带着他来到一一的房间时,却发现一一不见了。 起初阿标以为一一只是出去了,但近期小队没有接任务,电话也留在了床头柜上。 房间里没有任何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一一就这样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阿标说完,焦急地看着黑玉,双手不知所措地捏紧了裤角。 装备师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黑玉本以为他要嘲讽,说一一是个撇下伙伴逃走的懦夫什么的。 “喔,也许那个孩子为了救我们,去挑战林戎了。” “不告而别什么的,想必是怕我们执意跟着他。” 装备师嘿嘿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模仿一一的强调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一刀就能解决,你们不用去了!” 紧张的氛围,被装备师这一句话打破,阿标和黑玉被装备师逗乐了。 “像是那个家伙会说的话。” 没有人再去猜测真相,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 敌人是林戎,是在研究院的实验中蜕变为极限人类,又摒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道德和同理心,化身为怪物的可怕存在。 仅仅只是接近,就会心脏爆裂而亡。 一一确实很强大,但也只是个人类而已。几人都不觉得,他能够战胜林戎。 逃了也好。 如果能逃走的话,活下去,能活一个算一个吧…… 一番玩笑后,黑玉向阿标和悟真说了自己的打算。 阿标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管黑玉是什么身份,他都是自己的队长,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阿标,你去叫医生。至于你……” 黑玉侧目看向局促不安的悟真,略作思考后说道。 “你想回雪山救你的母亲吧和我们一起去找外勤队,然后加入他们的先遣队吧。” 悟真感激地重重点头,装备师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开口。 前线传回来消息,林戎的生命威慑气场爆发时,杀死了雪山岛屿上的所有人。 悟真的母亲不可能幸免,悟真加入先遣队,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再三思忖,装备师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 几人急匆匆地出了门,没有人看到,房间角落里,一一正面色复杂地望着他们。 …… 一一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为了一个仅仅相识不到半年的朋友,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最后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这件事令一一感到十分的荒诞。 我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他想不明白,至少在梦里想不明白。 荒谬的梦境,压得他呼吸困难,意识与心灵仿佛从悬崖坠落,永远也落不到地面。 还有一个嘈杂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越来越吵,越来越近。 「呼!呼……」 一一被拍门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东秋!你在里面么”门口传来阿标的声音。 一一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没好气地喊道:「在呢!别敲了,吵死了!」 然而,阿标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拍着门。 “东秋你在不在啊” 一一皱起眉头,起身正想去开门,顺便教训一下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下一秒,门被推开,阿标走了进来。 「你这小……」 一一正要开骂,却迎面撞上了阿标担忧的目光。 那目光穿透他的身体,聚焦在他身后的床上。 一一错愕愣住,而阿标直接绕过他,飞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卫生间,衣柜,床底,窗外。 搜寻无果的阿标,停在房间中央掏出手机,试图联系一一。 「啧!你在做什么恶作剧啊」 床头的手机铃响,这时一一也反应过来,一脸不爽地伸手去抓阿标的手。 在抓住阿标手腕的一瞬间,一一突然停住了动作,双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阿标对他的抓握毫无察觉,但一一碰触到阿标身体的一瞬间,心中顿时生出一种感知。 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将阿标的生命拽出这具躯壳。 仿佛自己手中捏着的,是一片薄如蝉翼的云母。 压制住震惊的情绪,一一缓缓松开了手。 而一个可怕的现实,将他的心灵笼罩。 阿标看不见他。 「怎么会这样……」 一一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情感,也许是恐惧,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为了验证自己的处境,他进入虚无穿过墙壁,来到了黑玉的房间。 伍钰与上级的通话,黑玉和装备师的交谈,一一全程在旁边看着。 与阿标一样,两人对一一的存在视若无睹。 就好像他们活在电影中的世界,而一一,只是一个荧幕外的旁观者。 随后阿标带着悟真找来,向黑玉询问他的去向。 “喔,也许那个孩子为了救我们,去挑战林戎了。” 装备师的这句话出乎一一的意料,接下来的拙劣模仿更是逗得他捧腹大笑。 几人离开后,一一返回自己的房间,通过手机上的资讯,了解了今早发生的一切。 “要去杀掉林戎么那样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了些,几块陌生的记忆碎片,也渐渐融入他的心灵。 是东秋! 一一猛地蹲下身,痛苦地捂住脑袋。 「我怎么做和你无关!!!」 他竭力怒吼着,而东秋的声音始终没有一丝波澜。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提前去引爆火山,杀死更多人呢。” 「够了!」 “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么假如他们被选为目标,你会不想杀死他们,对么” 「住口!住口!住口!!!」 一一条件反射般地抬手,虚无巨剑瞬间凝聚在掌心。 然而,能破灭一切的利刃,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伙伴们还在这栋楼里,而他的行动,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巨剑消散,东秋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一一看着自己的掌心,一脸的不可思议。 心灵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情绪,正在悄然膨胀。 过了一会儿,小队乘车出发,一一身形一动,漂浮在空中跟了上去。 首都外勤队就在东北海岸旁驻扎,海滩上一片狼藉,如同被一头巨兽碾过的蚁穴。 执法兵的金属碎片,执法官的血肉泥泞,化为一抹悲凉,涌入黑玉的情绪。 为了避免对方不讲道理直接攻击,黑玉先让队员们躲起来,自己只身一人上前。 「发现未知人员!请立即停止行动,并出示身份码!」 外围的执法兵举起枪,黑玉则十分配合地露出了蓝色的身份码。 一阵扫描后,执法兵收起了枪,向黑玉立正敬礼。 「欢迎回来!首都?!」 黑玉就这样在营地里畅通无阻,直到遇上了容诩。 见到容诩的第一面,黑玉便开始紧张了。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 而他要向素未谋面的对方,为小队请求一线生机。 “长官!首都执法局第二十七分局,情报侦查队便衣执法官伍钰!向您报告!” 一听是个手下人的卧底,容诩便没了兴趣。 就这么一会,外勤队已经接收了一大批执法官,也包括不少卧底。 他们的诉求无非是两种:请求使用跃迁阵和外勤队一起撤离,或者申请加入先遣队,为自己在意的人争取一线生机。 这些容诩都懒得管,全都分配到先遣队。 “想干什么,说吧。” 容诩躺在椅子上,正眼都不看黑玉。 “营地南边有一支杀手小队,他们是我的队员,也是我的线人。我为政府执行卧底任务二十年,所以我想请求长官,乘跃迁阵离开的时候带上我们。” 容诩已经厌烦了,这说辞与那些卧底差不多,只不过多了几个队员。 容诩的确有一个大型跃迁阵,但位置有限,要乘坐的名额基本上都确定了。 这些没什么价值的卧底,怎么可能让他们上跃迁阵 至于黑玉那些杀手队员,不当场给他们抓起来毙了都算他容诩心善,还想上跃迁阵 容诩冷笑着放下双手,正要起身训斥这天真的家伙。 而他的执法官之眼,扫过黑玉的身份码后,瞬间从信息库里提取了伍钰的档案交给容诩。 在看到这份档案的一瞬间,容诩愣了一下,看向黑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 “你可以上跃迁阵。”他微笑着批准道。 黑玉先是大喜过望,又马上询问道:“那么我的队员们呢” “死这,跃迁阵没位置了。” 黑玉刚刚升起的心情马上跌落谷底。 “什么您就不能再宽容一下么” 面对黑玉的央求,容诩没有说话,一直盯着黑玉的脸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 “你运气不错,我们有一台执法军尉报废了,你队员里有两个比较瘦的,应该能挤进去。 容诩调出云枭拍摄的全息影像,指着躲在营地边鬼鬼祟祟的医生和阿标。 现在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坐上跃迁阵了。 黑玉一阵道谢,又指了指画面中的装备师。 “长官,他能不能跟我挤一挤” “你当挤公交呢” 容诩翻了个白眼,双手撑在桌面。 “跃迁阵是十分精密的技术,你挤额外的人进去,只会给这次跃迁带来变数。每个位置都是设计好的,坐不下你们两个壮汉!” 黑玉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便坚定了眼神。 “把我的位置让给他,我加入先遣队!” “胡闹!” 容诩一拍桌子,怒斥道。 “你是有功的执法官,他们是有罪的杀人犯!把他们带走把你撂在这,传出去你让民众怎么看我们!” “他们是我的家人。” 黑玉语气坚定,眼神决然。 “我志愿加入先遣队,请求您成全,长官!” “你!” 容诩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黑玉。黑玉毫不退让,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须臾,容诩移开目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随你吧!” “对了,我要告诉你,先遣队只是一群炮灰,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林戎,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跃迁阵八分钟后启动,你还有时间反悔。” 黑玉点点头,向容诩敬了个执法官礼。 “谢谢您。” 望着黑玉匆忙离去的背影,容诩脸上的怒意消失,变成了淡淡的笑容。 “你们爷俩,还真是相像啊……” 外勤队营地旁,黑玉一路跑着出来,与自己的队员们汇合。 “长官答应了,大家都可以走!” 黑玉笑着撒谎,他觉得这是自己卧底二十年来,演技最好的一次。 “哦呼!队长最厉害了!” 阿标对黑玉完全信任,开心地上蹿下跳。 黑玉按住阿标,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对装备师和医生说道。 “你们先去跃迁阵,我把悟真送到先遣队,然后再来找你们。” 医生温和地笑着点点头,而装备师的目光有些狐疑。 “你认识外勤队的人他们怎么会愿意让我们坐跃迁阵的” 黑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编瞎话。 “这就是我的人脉啊!等到了首都,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装备师没再说什么,三人一起进入了营地,黑玉长舒一口气,带着悟真来到了先遣队。 一位执法官长正在给新加入的执法官讲话,下面则有人分发装备。 黑玉和悟真各自拿到了一件制式轻甲,一把制式手枪,以及一支墨绿色药剂。 执法官长举起药剂瓶,向众人解说着。 “这是研究院出品的‘百禁药剂’,其中含有酒精成分,口服后药剂可以在五秒内起效。” “服用者的道德感和情绪会被压制到最低,用以对抗林戎的生命威慑气场。在出发之前,你们要喝下这个,否则一靠近林戎就会心脏爆裂而亡!” 他放下小瓶,拿起了手枪。 “给你们发的手枪里没有子弹,只有一颗信号弹。你们的任务,是上岛收回一件重要物品。” 背后的屏幕一亮,一个黑匣子的图像出现。 “这就是目标物品的外观,不管是谁发现了,立刻发射信号弹,会有携带跃瞬瓶的人赶到,送走目标物品。” 黑玉闻言,心中有些诧异。 “长官,我们不是应该去阻击林戎,为民众的撤离争取时间么” 听到黑玉的质问,有几个人嗤笑出声,那名执法官长也皱起了眉。 “就你们这点人,能挡住林戎多久十秒五秒” “执法兵和其他先遣小队,已经争取了很多时间了。林戎预计还有八分钟登岛,十二分钟就能抵达火山口。到时候剩下的人,只能死在这里!” 执法官长冷哼一声,不由分说便遣散了队伍。其余执法官走向海岸,看着黑玉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天真无邪的幼童。 见黑玉还愣在原地,执法官长大声呵斥道:“你走不走不敢去就滚!我的队里不要懦夫!” 黑玉这才回过神,看了看外勤队营地的方向,一咬牙跟了上去。 这支小队坐上一艘运输船,快速向雪山岛屿驶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林戎留下的惨烈战场。 整片海域都被染成暗红色,海面上漂浮着人类的残骸,船只和执法兵则沉入海底。 船上的气氛很压抑,谁也不说话。 黑玉来到船尾,吹着咸腥的海风。 一一就站在黑玉身边,谁也看不见他。 “他马上要死了哦。” 「我知道。」 “还不去杀掉林戎么” 「闭嘴!」 …… 运输船绕过林戎,先一步登岛。 “快点行动!林戎还有一分钟就来了!” 执法官长大吼一声,带着队伍冲向半山腰。 而一一踏上岛屿的一瞬间,忽然心生感应。 他慢慢走到海岸边,在一具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尸体前驻足。 那是他的尸体。 电光火石间,分离后东秋的记忆,如潮水般融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尸身,冷冷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没有我,路边一条野狗都能咬死你!」 「看看你……看看……」 说着说着,一一喉咙一缩,竟哽咽起来。 「真是可笑……」 「明明总是摆出一副谁都不在乎的样子,到最后还不是……」 东秋幽幽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解释。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两个心灵的记忆融合后,一一要面临更加复杂的选择。 两边都是他的朋友,而身体融入虚无,谁也看不见他,所以不可能出面调解。 除了杀人,一一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矛盾的煎熬感,几乎要使他崩溃,更别提还有东秋在耳边干扰。 一一没有说话,转身钻入虚无,来到了外勤队的营地。 跃迁阵的大铁盒已经搭建好,内壁上爬满了紫色的光纹,正以难以捉摸的规律频闪着。 铁盒里面,有资格活下去的人已经就位。 鼻青脸肿的武决,看护他的陈风,辛海城的几位重要官员,三台执法军尉,容诩和两名红衣执法官,以及黑玉小队仅存的三人。 如果在平时,第一次见跃迁阵这种新奇东西的阿标,一定会毛躁地到处乱摸一番。 但现在,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紧盯着铁盒的入口。 “还有一分钟,先启动程序吧。” 容诩吩咐一旁的下属,跃迁阵开始运作,一层紫色的薄膜沿着内壁开始逐渐生长。 “等等!我们队长还没上来!”阿标急忙喊道。 看着少年焦急的模样,老谋深算的容诩立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谁告诉你他会来的” “你看看这里,哪还有他的位置” 容诩冷傲地笑着,傲慢的态度中,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他加入了先遣队,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和林戎交上手了。” “什么!” 阿标一双狐狸眼瞪得老大,跳起来就要往外冲,却被装备师一把抓住。 “你想干什么”装备师沉声问道,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已经猜到。 “我要去救队长!” “你这么弱,去了能做什么让他看着你死么” “你撒开!” “祢标!!!”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自己最不愿面对的名字,阿标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他缓缓转头,眼眶已经被泪水润湿。 装备师见了心中不忍,但他明白,自己不能松手。 只是下一秒,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挥来,劈在装备师的手腕上。 装备师吃痛松手,而出手偷袭的医生,抓起还在愣神的阿标,冲出了跃迁阵。 “操!” 只身留下的装备师,先是愤怒地跺了跺脚,随后无力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 “你们这些蠢货,在做选择之前,为什么不能想想……” 他猛地一转头,怒视着容诩。 “操你妈!” “我只是不爱撒谎而已。”容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面对容诩嘲讽的姿态,装备师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抹阴毒的笑容。 “老子当了二十年杀手,你不会以为,老子是什么好人吧” 在登上跃迁阵前,他们的武器装备全部被收缴了。 但别忘了,他可是装备师! 口中吐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装备师用力一甩,将瓶子砸在铁盒壁某处电流纹路汇集的位置。 瓶子碎裂,迸发出土黄色的光芒。而内壁上的紫光在接触到土黄色光芒后,竟停止了闪烁,随后直接熄灭。 这下容诩无法再淡定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肮脏下贱的杀手,居然能破坏跃迁阵的电路! 恼羞成怒的容诩,右拳亮起红光,直击装备师的心口。 但是装备师早有准备,一个土黄色的刚气堡垒撑起,借助这一拳的作用力,带着装备师飞出了铁盒。 身体腾飞在半空中,装备师狞笑着,向容诩行了一个侮辱性礼节。 而这时,本地的官员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乱作一团。 一名身材肥胖的官员抓住容诩的手臂,慌张地问道。 “容队长,我们该怎么办您快看看跃迁阵还能不能修复了!” 啪! 容诩在他的肥脸上扇了一巴掌泄愤,随后叫过两名红衣执法官,吩咐道。 “立刻联络营地里剩余的人,启用联动防御力场,准备抵御火山爆发!” 另一边,阿标和医生在岸边抢了一艘快艇,疾速向雪山岛屿赶去。 而在雪山之上,黑玉忽然感到一阵不自在。 他停下脚步,担忧地望着辛海城的方向。 不知道队员们,现在有没有成功逃离 “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找!”执法官长指着黑玉的鼻子呵斥道。 “林戎已经突破重围到达岛屿岸边了!动作快点!” 黑玉低下头,本想服从命令继续寻找。可心底的不安感,正在疯狂拨动他的神智。 他一把丢掉枪,拔出了自己的短棍。 “我要去岸边参战!” 自己的权威被挑衅,执法官长噔噔跑到黑玉面前,用额头抵住黑玉的脑门。 “服从命令!”他低吼道。 这一次,黑玉没有给他面子,反而一脚把他踹退几步。 “我加入先遣队,是为了阻挡林戎,阻止他杀死我的家人!而不是为了帮你们找什么破玩意儿!” 他将一对短棍相互敲击,发出震慑人心的金铁交鸣。 “反正都要死了,能拖一秒也好。” 黑玉提起双棍,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山。 山脚下,枪炮声不绝于耳。 远远的可以看到,所剩无几的执法兵和执法官,正在疯狂地向林戎开火。 但他们可没有反生命子弹,金属弹丸打在林戎的皮肤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用不了几秒就能恢复。 就这样顶着火力,林戎杀到了雪山下方。 黑玉的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咽了口唾沫,等候在林戎前进的道路上,紧张地握紧了短棍。 枪声越来越近,先遣队且战且退,即将与黑玉的位置重合。 一百米,五十米。 十米,五米。 来了! 林戎接近的一瞬间,黑玉举起了短棍。 面对这位至强的执法军战神,他义无反顾地攻击! 迎接他的,只有轻描淡写的一掌。 就像随手拍死一只蚊子。 黑玉当即被扇飞,脖子折成九十度,当场死亡。 “怎么有人跑过去近战了这蠢货是哪个小队的” 没人觉得他是英雄,也没人认为这是正义。 枪炮轰鸣声渐行渐远,而阿标和医生,以及追来的装备师,也循着战场痕迹找了过来。 身为侦查员的阿标,一眼便发现了黑玉的尸体。 “队长!!!” 阿标一头冲了过去,扑到黑玉的身边。 见到这副景象,医生痛苦地捂住了脸,而装备师则把脸扭过去,不敢去看好友的惨状。 阿标呆呆地跪在黑玉身旁,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泪水都倔强地在眼角徘徊。 “队……长……” “你醒醒,队长。” “你是不是受伤了躺着别动,我去……我去找医生。” 阿标猛然跳起来,一下子抓住了医生的手臂。 “医生!你快救救队长,他受伤了!” 见阿标这疯了似的模样,医生心如刀绞,可他怎么可能救得了黑玉呢 “他已经走了,阿标。” 阿标仿佛没听懂他的话一样,不停地拉扯着医生的手腕,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哀求。 “你救救他,医生。” “我救不了他。” “你救救他,求求你……” 哀求挡不住恐惧与悲伤,泪水终究还是落下了,如同注定要从云中坠落的雨。 “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 一一站在阿标的身后,几度伸出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背,却又马上收回。 手掌不甘地变为拳头,死死地攥紧。 「不是说好,只在意自己就可以了么」 「阿标你这家伙……为什么」 那一抹奇异的情绪,已经在一一的心底,悄然膨胀到了极致。 他猛地抬手,虚无在掌心凝聚为利刃,向天空连斩三刀。 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宣泄。 青白色的天空,好像被划破了三道痕迹,一种不是青白色的光透了出来,又很快消失。 一一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无力。 他可以躲进虚无,让时间凝固,一切痛苦和悲伤不会再发生下去。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一一迈出一步,走到了东秋的尸体前。 「救救他。」 “我没有办法。” “但是,‘我们’有办法。” 一一苦笑一声,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我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么” 东秋的声音缥缈空净,宛如一潭碧波。 “不会有人记得你,记得你所做的一切,记得与你相处的时光。” 「本该如此。」 “你真的决定,不再逃避思考与情感了么” 「嗯,决定了。」 “难道……” 「够了。」一一微笑着阻拦道。 「我们本不该有分歧的。」 “呵呵,看来你想通了很多事。” 东秋的声音,传递出一种欣慰地情绪。 “我们之间没有对错,纵使过去的我们还有想不明白的事,未来的我们,还有无限的时间去思考。” 心灵重新融合,东秋睁开了眼睛,一柄虚无利刃浮现在手中。 “准备好了么这一刀,会改变一些事。” 「动手吧。」 “我们杀!” …… 这是一个充满童趣的房间,天花板上悬浮着各种颜色的云朵,地板上则飘着轻柔的雾气。 房间中央,一张薄薄的纸静静地躺着。 时间,因果,一切事物运行的基本逻辑,全部跃然纸上。 纸片一动不动,似乎在熟睡。 不知是哪个缺德冒烟的家伙,远远地斩了他一刀,打搅了他的睡眠。 时间错位,因果紊乱,几微秒之后便被一种强大的束缚力修复。 但没有人注意到,某个异数,已经悄悄被篡改。 「咦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小男孩的虚影,瞬间出现在纸张旁边,绕着纸张转了两圈,奇怪地挠了挠头。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面相憨厚的魁梧男子走了进来。 「蒲月师兄,有什么事么」男孩脆生生地问道。 蒲月的脸色苍白,眼神流露出一抹伤感。 “槐月师兄,死了。” 「这样啊……」 男孩没有表现出悲伤,神色十分平和。 「异数出现了么」 “嗯,就是你一直怀疑的那个人。” 「好,我知道了。」 男孩点了点头,转身向纸张走去,身体的虚影也开始变淡。 “葭月!”蒲月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么,师兄」葭月疑惑地歪着脑袋。 蒲月咬了咬嘴唇,似乎有话想说。 可再三犹豫后,只留下一句叹息。 “没什么……对了,纬度收敛镀层被刮花了,应该是异数干的。” 葭月小手一挥,一个带把手的铁皮桶凭空出现在蒲月脚下。 桶里盛着油漆一样的液体,没有任何颜色,因为就连光线都逃逸不出它的禁锢。 「不要紧的,补些镀膜吧,我这里还有很多。」 …… 不管医生怎样劝说,阿标就是听不进去,一个劲地央求。 忽然,一台小执法兵来到了他们身后。 「我有办法可以救他。」 阿标猛地抬起头,而装备师则立刻警戒起来。 「我是星火学会的,你们应该听说过。」 正月的脸上浮现一个像素笑容,手掌在胸口一抹,抓出了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冻肉。 “这是什么东西” 装备师上前一步,把阿标和医生护在身后,冷冷地问道。 「复生因果律,献祭自己的生命,换回一条生命。」 听到正月的解释,装备师瞳孔一缩,下意识就想伸手抢夺。 然而,阿标比他更加年轻,反应和速度更快,先他一步抓住了那块肉。 阿标的确幻想过死后的世界。 没有美食,没有伙伴,只有一片炽热的火海,要一个人孤独地承受灼烧。 像他这样作恶多端的杀手,理应遭受这种折磨。 可此时来到这里的阿标,却是一直笑着的。 嘶!好烫! 队长不用被烧了,真好! 嘿嘿…… 就在阿标释怀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永恒的痛苦时。 不知哪个缺德冒烟的家伙,远远地斩了他一刀。 刀刃轻飘飘地落在皮肤上,远不如火焰的焚烧来得痛。 但是,整个世界都被劈得随之晃动。 竟有一缕曙光,破开了死寂的天空。 阿标看到一个威严的男人,站在缺口的位置。光芒万丈陈列于他的身后,一件浅灰色的外套无风自动。 “为了救那个人,你付出了生命。” “孩子,你觉得,这是正义的么” “当然是!”阿标脱口而出。 男人温和地笑了,他俯下身,向阿标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 “站起来!” 那手掌有一种奇妙的引力,吸引着阿标抓住它。 意识里一片天旋地转,狂野的火焰不甘地嘶吼,想要留下阿标的生命。 但留下来的,只有被湮灭的罪。 感官回归,青白色的阳光重新映入眼帘。 阿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赤裸着站在原地。 地面上有一堆灰烬,以及另一堆灰烬。 另一堆灰烬的旁边,是一个黑脸大光头,正冲他微笑着。 阿标瞪大了双眼,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黑玉。 黑玉感动地拍着他的背,两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 “穿上件衣服吧,雪山上怪冷的。”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刚刚那只有力的大手,递过来两件浅灰色外套。 看清手主人的面容后,阿标不禁惊呼出声。 “程雨!” 话音刚落,脑袋便被黑玉敲了一下。 “没大没小的,叫程官长!” 阿标捂着脑袋嘿嘿傻乐,接过程雨递来的外套系在腰间。 兴许是有些怕生,阿标转头去扒拉自己和黑玉留下的灰烬,看看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留下。 “队长!你的短棍!” 他急匆匆地拖着两根短棍,跑过来塞到黑玉手里,马上又跑回去扒灰。 “队长!你的玉珠!” “咦怎么只剩一颗了” 阿标跑到黑玉身前摊开手掌,一颗蔚蓝色的玉珠躺在掌心。 “一颗就一颗吧。” 黑玉拿起玉珠,向程雨歉意一笑。这位传奇执法官他可是仰慕已久,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而程雨的到来,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放下了悬着的心。 目前最大的威胁,即将引爆火山杀死无数人的林戎,一定会被阻止! 最强的执法官之盾,带来的安全感十足。 “程官长,您怎么会在这里”黑玉也系好外套,好奇地问道。 程雨平移半步,让出了身后的一台黑色执法军士狙击手。 “我之前一直在度假,和我的妻子走过了很多地方,在几位朋友的帮助下,她现在恢复了意识,晋级成执法军尉了。” 随后,他又指了指姮英身旁,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方脸男人。 “正好路过这里,手下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就顺路过来看看。” 武决橡皮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想要挠头,但两只手都被绑着,只能作罢。 解释完后,程雨面带笑意地看着黑玉。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黑玉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看一脸兴奋的阿标,看看医生和装备师。 看看地上的灰烬,看看手里的玉珠。 “我想留在辛海城,做一个渔夫。” 经历了这么多后,这是黑玉最后的想法。 和家人一起,过上朴素且美好的生活。 什么执法官,什么杀手,正义,邪恶,都不用再去考虑。 只要有他们就够了。 程雨点点头,看着地上的那堆灰烬,意味深长地说道。 “以前你们没得选,犯下了很多罪行。但你卧底二十年也算有功,自此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从现在开始,做个好人吧!” 黑玉四人感激地道谢,在程雨等人的目送下,一起走向了光明。 这时,正月走到了程雨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您的因果律真是了不起,程官长。」 「合作愉快!」 程雨立马收起了好脸色,冲姮英努了努嘴,后者假装路过,不经意间踢了正月一脚。 对于星火学会,姮英一直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女儿程露还在他们手里。 正月也不在意,看了看山顶的方向。 「您还不出手么林戎已经快到达火山口了。」 “我没准备出手。” “林戎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我不确定他的心中是否残留了正义。” “就算有,我还是会有5%的概率失败,数千万人也将因此丧命。” 「那么,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对吧」 正月也不慌,因为程雨即便这么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程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偷你的服务器去,政府的事少打听!” 「我们都已经达成合作了,您何必还对我如此抗拒呢」 这回程雨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 时间慢慢流逝,正午的阳光变得愈发温暖。 只是渐渐地,好像有些暖过了头。 仿佛有什么能够湮灭一切污秽的东西,即将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