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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弈墨带上房门,将冯简那双探究的眼睛,一并隔绝在内。 廊间的穿堂风拂过,带着一丝酒楼的烟火气。 她步履未停,心下却已是千回百转。 此人是把利刃,可用,却也需时时提防。 正思忖间,付玉提着裙摆,从楼下急匆匆地奔了上来。 付玉的声音压得极低,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兴奋:“姐姐,得了准信儿了!” 温弈墨脚步未停,领着她往楼下走,只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付玉紧跟在她身后半步,语速飞快。 “姐姐,有消息了!林府那个老狐狸管家,和丁兴约上了,就在城西玉溪桥边上的‘醉仙居’!刚进去不久!” 温弈墨眸光一凛,脚步倏然停住。 机会,稍纵即逝。 她必须立刻动身。 “备马,去醉仙居。你先行一步,想法子混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明白!”付玉一点头,转身就飞快地下了楼,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她自小在市井摸爬滚打,装个酒楼侍女打探消息,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温弈墨也不敢耽搁,换了身轻便朴素的衣裳,便带着可竹迅速赶往城西。 她们在醉仙居斜对面选了一间临街的茶楼雅室。 刚跨进茶室门槛,却不想,一道清亮而熟悉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弈墨!” 温弈墨心头一沉,抬眸望去。 只见夏昭斓一身火红劲装,满脸不可思议地朝她大步走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地在此处”夏昭斓几步跨到她面前,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她。 温弈墨心中暗道不妙,面上却不动声色,拉住夏昭斓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的角落。 “昭斓,你怎么来了” “我闲来无事,出来遛马,正巧路过。”夏昭斓浑然不觉有异,反而兴奋地拉着她说话,“你可算露面了!前几日去王府寻你,你母亲说你染了风寒,我担心得紧。如今瞧着,气色倒是不错。” 温弈墨看着好友真诚关切的眼,心中划过一丝暖意,但眼下情势紧迫。 她压低声音,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昭斓,我现在有桩要紧事去办,你……” “什么要紧事”夏昭斓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叉腰,一副“有事我扛”的仗义模样,“说!是不是温弈舒那骄纵公主又欺负你了我这就带人去掀了她的公主府!” 温弈墨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只得用了几分力道捏住她的手。 “比那更重要。你若信我,就先别问。” 夏昭斓看着她沉静肃然的眼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温弈墨这才松了口气,迅速转身,对一直静候在旁的可竹附耳下令。 “可竹,你功夫好,去高处盯着‘一品鲜’的所有出口,看清他们的动向。” “是,郡主。”可竹领命,身影一闪,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 温弈墨刚想松口气,夏昭斓却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兴奋:“等等!弈墨,到底是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你不说清楚,我……我可不走了!” 她索性在角落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温弈墨看着好友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无奈更甚。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醉仙居的方向,心念急转,只得半真半假地告诉她:“王府里……出了内贼!我正在追查,昭斓,你乖,先回去。” 岂料,“内贼”二字非但没吓退夏昭斓,反而更兴奋了:“抓贼我帮你啊!” 她甚至开始撸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擒贼。 温弈墨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夏昭斓那一身利落劲装和沾了点灰的马靴上,瞬间有了主意。 她板起脸,故意上下打量夏昭斓:“昭斓,你这身打扮……是又偷偷溜出来玩的吧你若不乖乖回家,我就差人去告诉伯母,说你在城西茶楼惹是生非。后果嘛……一个月禁足,想必是跑不了的。” “你!”夏昭斓猛地站起来,指着温弈墨,俏脸气得通红,“温弈墨!你……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了居然拿我娘威胁我!我要跟你绝交!” 看着好友炸毛的样子,温弈墨心中微叹,知道硬的不行,立刻换上软语。 她拉住夏昭斓的手,放柔了声音哄劝:“昭斓,我自然是你的好姐妹。你听话,我答应你,过两日,等这事了了,我们一起去城郊抓鱼、放风筝,随你玩个痛快,如何” 夏昭斓气呼呼地瞪着温弈墨,内心挣扎。 城郊抓鱼放风筝的诱惑实在不小,一个月禁足的威胁更是可怕。 最终,她恨恨地跺了跺脚,妥协道:“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要是骗我……我就真跟你绝交!” 说完,她气鼓鼓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茶楼。 看着那抹火红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楼梯口,温弈墨悬着的心才真正落回肚子里,长长吁了口气。 这夏昭斓,真真是个磨人精。 危机解除,她立刻重新将目光投向斜对面的醉仙居。 几乎是同时,她正好看到醉仙居的老板打开了后门,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迅速进入,随即反手将门掩好。 那人正是林石诣府上那位心腹管家! 这鬼祟行径,绝非赴宴该有的做派。 更让她警觉的是,醉仙居的老板端着个盖着暗色锦缎的托盘,避开了所有耳目,直接通往二楼那间雅室。 如此煞费苦心,行踪诡秘! 温弈墨心中冷笑。 这绝非第一次! 这丁兴的宴请,根本就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上供”! 林石诣这条老狐狸,贪得无厌,卖官鬻爵已是家常便饭。 另一头,付玉在酒楼门口转了两圈,便与一个端着空盘出来的小二搭上了话。 她塞过去几块铜板,满脸堆笑。 “小哥,楼上贵客临门,掌柜的怕人手不够,让我来帮衬一二。” 那小二掂了掂银子,见她衣着朴素却干净,说话又圆滑,便没多想,只当是掌柜刚招来的侍女,便随口应了。 付玉得了许可,熟门熟路地拿了块抹布,便往楼上走去。 二楼的雅间,守卫森严。 付玉心头一紧,面上却装作老实巴交地擦拭着楼梯扶手和栏杆,动作慢腾腾地往雅间方向挪动。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借着擦拭栏杆的姿势,飞快地从缝隙往内看去。 雅间内,丁兴正一脸谄媚地躬着身。 管家则端坐着,神情倨傲。 就在付玉偷看的瞬间,她看见丁兴正将一个扁长木匣推给了管家。 匣盖虽已合上大半,但就在那一刹那,付玉清晰地瞥见了匣内之物。 黄澄澄的金条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刺眼,其间还夹杂着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