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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封地,天牢深处,潮湿而阴冷。 空气里浮动着稻草腐烂的气息。 海恒他手中,捏着一张刚从青鸟脚下取下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字字淬着血。 “杀文烬,陷安谈砚。” 落款,是一个青色的印记。 青使。 他从未见过此人,却必须听命于他。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为了保护海列将军,死在战场上的护卫。 也想起海列将军将他收为义子时,人前那副悲痛又仁义的模样。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可旁人的闲言碎语,却像带毒的针,日日夜夜扎在他心上,扎了十几年。 “不过是个下人的种,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将军可怜他,想抬举他罢了。” 就连他的孩子,在书苑里,也总是被海列的亲孙子欺负,有一次竟然被推进了池塘差点淹死。 而海列只是不痛不痒地打了一顿,罚了句禁足时,那恨,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沽名钓誉。 他恨海列入骨。 所以,当朝廷的人找上他时,他没有丝毫犹豫。 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青使”,便是他如今唯一的主人。 他将密信撕碎了,吞到肚子里,这才提着食盒,走进了牢里。 “吱呀——” 牢门打开。 海恒将饭菜一一摆上。 “小王爷,王妃,用膳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恭敬。 他看着安谈砚与文烬王妃将饭菜吃下,又看着他们相继倒在草席上,人事不省。 时机已到。 海恒对守在外面的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 “去换防吧,这里我盯着。” 狱卒不疑有他,转身离去。 四下无人。 海恒转身,重新走入那间昏暗的牢房。 他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直逼文烬王妃的咽喉。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 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本该昏迷的安谈砚,睁开了眼。 “你终于来了。” 安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眸子,清亮如寒星,哪里有半分昏沉。 海恒大惊失色,抽身后退,但为时已晚。 “你……” 海恒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文烬王妃也坐起身,神色平静。 安谈砚手腕用力,只听“咔哒”一声,海恒吃痛松手,匕首落地。 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安谈砚招式凌厉,全无平日的温厚。 海恒拼死反抗,却被逼得节节败退。 海恒喘着粗气,满眼不可置信。 “你……你们没有中计” 安谈砚将他一脚踹开,冷声道: “我在京都六年质子,若无这点警惕,怕是死了千百回了。我跟母妃早就服下了可解百毒的药,在你转身的时候,也将那些吃食都吐了!” 海恒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不过是靠着质子的身份苟活罢了!” 他自认武艺不输于人,重整旗鼓,再次攻了上来。 安谈砚不再废话,从木板床下抽出长剑,长剑出鞘,银光乍泄。 只三招。 剑锋便已抵在了海恒的喉间。 海恒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一切,太过轻易了。 安谈砚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异样。 就在这时,牢房外火把骤亮,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牢门被猛地推开。 火光瞬间涌入。 定远王当先一步,身后跟着海列、江相如,还有暖雨和青文。 护卫听枫手按刀柄,护在王爷身侧。 海列看着被剑指着喉咙的义子,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上前一步,声音,苍老而沙哑。 “为什么” 海恒看到他,眼中怨毒更甚,嘶吼道: “为什么” 他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你收我为义子,不过是为了你那‘仁义’的好名声!” “我父亲为你而死,我的儿子却要被你的孙子欺辱!” “你待我,何曾有过半分真心!” 字字句句,如利刃剜心。 海列的脸,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我待你……视若己出啊……” 他真心实意地将这孩子当亲生儿子抚养,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转过身,对着定远王,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王爷。” “老臣……厚着老脸,为他求个情。” “求您,饶他一命!” 定远王看着头发花白,为王府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将军,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 “留他一命。” 一旁的青文见海恒居然死不了,藏在袖中的手,骤然攥紧。 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抹杀意。 不能让他活着。 安谈砚正要开口审问。 青文却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整理王妃衣衫,指尖不经意地,拂过腰间。 一枚青玉螭龙佩,一晃而过。 那是“青使”的信物。 海恒的瞳孔,骤然紧缩。 青使! 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竟然就是青使! 紧接着,青文的手指,又似无意地滑过腰间的荷包,露出了一枚用红绳穿着的狼牙。 海恒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是他亲手给儿子戴上的护身符! 他明白了。 今日他若不死,死的,便是他的妻儿。 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 “啊——!” 海恒忽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顾颈间的剑锋,从袖中抽出另一把匕首,疯了一般刺向安谈砚。 变故只在眨眼之间! “小王爷小心!” 安谈砚反手一剑去挡。 听枫离得最近,想也不想,手中长刀横劈而出! “噗嗤——” 血光飞溅。 海恒的动作,凝固了。 他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尖,眼中是痛苦,也是解脱。 “不要!” 安谈砚和海列同时大喊,却已晚了一步。 海恒的身子软软倒下,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地面。 他睁着眼,望着牢房顶的黑暗,再没了声息。 死寂。 天牢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安谈砚看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愈发浓烈。 定远王上前一步,声音沉稳,传遍整个天牢。 “此事,乃是一场针对小王爷的阴谋。” “如今凶手海恒,畏罪自尽,真相已水落石出。” “即刻起,还小王爷清白!” 天牢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尽。 天光大亮,镇国寺香火依旧鼎盛。 温弈墨一身寻常布衣,仅带着可竹与霜月,混在往来香客中,并不起眼。 还未行至大雄宝殿,前方便传来一阵喧哗。 一道娇蛮的女声,淬着怒火,划破了寺庙的清净。 “把你们方丈叫出来!” 温弈墨脚步一顿,望了过去。 人群中央,一身艳丽罗裙的温弈舒正抓着一个小沙弥的衣领,满面怒容。 她手里,攥着一只半旧的香囊。 “公主,使不得,这儿人多眼杂。” 婢女新雨在一旁焦急地劝着。 温弈舒却不管不顾,一把将小沙弥推开。 “我倒要问问,你们镇国寺是普度众生,还是谋财害命!” 话音刚落,另一道温柔的女声插了进来。 “舒儿,这是怎么了” 冯晚宁拨开人群,快步走到温弈舒身边,一脸担忧。 “你怎么跑到这里生这么大气” 温弈舒一见是她,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冯晚宁真是惯会装腔作势,明明两人关系这么僵,她还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她正想发火,忽然想到正好可以利用利用她。 她眼眶微红,带上了几分委屈。 “晚宁表姐,你来得正好!” 她将手里的香囊举到冯晚宁面前。 “你闻闻!就是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