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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披上了状元的大红袍,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他一眼就看见走出来的裴惊梧。 他拨开人群,趾高气昂地走过来。 “哟,这不是裴会元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 “怎么不说话” 冯安绕着裴惊梧走了一圈,眼神里的嘲弄,半点不掩饰。 “刚才在殿上,我看你脸色可不太好。” “怎么,以为这状元之位,早是你囊中之物了” 他凑到裴惊梧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可惜啊。”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永远成不了你的。” 跟在后面的顾之川,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看不惯冯安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上前一步,想替裴惊梧说话。 “冯兄,你……” 话还没说完。 一只手,轻轻拦住了他。 是裴惊梧。 裴惊梧对着顾之川,微微摇了摇头。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冯安,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 “冯兄说得是。” “今日是冯兄大喜的日子,惊梧在这儿,恭喜冯兄高中状元。” 他对着冯安拱手作揖,姿态大方又得体。 “愿冯兄将来,能不负圣恩,为我大启开万世太平。” 这番话不卑不亢,非常有风度。 冯安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像打在了棉花上,没了力道。 周围的人,看着坦然自若的裴惊梧,再看看一脸得意的冯安。 两人的气度差别,一眼就能分清。 冯安的脸,涨成了红色,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儿。” 冯典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却落在裴惊梧身上。 “不可骄傲自满。” 他像是在教训冯安。 “科举取士,看的是策论,更看圣心。” “圣上自有考量,哪容你我置喙。” 冯典看着裴惊梧,皮笑肉不笑地说。 “总肖想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到头来摔得头破血流,又能怪谁呢” 这话比冯安的嘲讽还恶毒。 像把软刀子,直接捅进裴惊梧的心窝。 顾之川的拳头,都攥紧了。 裴惊梧的身体,也僵了一瞬。 他用尽全力,才没当场失态。 一丝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 他对着冯典,深深一揖。 “多谢冯大人教诲。” “惊梧必定铭记于心。” 冯典冷哼一声,带着心满意足的冯安,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顾之川气得不行。 “他们也太过分了!” 裴惊梧却只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刚转过身。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就风风火火闯了过来。 “惊梧!” 是太子温弈修。 他身后还跟着周飞渡等几个东宫的内臣。 太子一把拉住裴惊梧的手,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我刚听说结果了!” 太子是真替裴惊梧可惜,替他觉得不公。 “探花也不错!” 他上下打量着裴惊梧,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古探花郎,都是才学样貌并存的绝代人物!” “我看啊,这探花之名,配你刚刚好!” 他又看见了旁边的顾之川。 “还有你,顾之川是吧榜眼!不错不错!” “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了!” “焦凰阁我早备好了酒宴!” “今天,咱们要给探花郎和榜眼郎好好庆祝一番!” 他说着,就要拉两人走。 跟在太子身后的周飞渡,这时却阴阳怪气开了口。 “殿下说得是。” “裴公子高中探花,确实可喜可贺。” 他对着裴惊梧拱了拱手,脸上带笑,眼里却全是讥讽。 “以裴公子的容貌,配这个探花,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下之意,你就是靠脸得的名次。 裴惊梧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说话。 太子却听出了周飞渡话里的刺。 他猛地回头,一脚就踹了过去。 “你给本宫闭嘴!” 太子怒斥道。 “惊梧的才华,是你这种人能评价的” 周飞渡被踹得一个踉跄,连忙跪下。 “殿下恕罪,臣失言了。” 太子看都懒得再看他。 他转回头,从袖子里掏出个锦盒,塞到裴惊梧手里。 “别理他。” “这是我早给你准备的贺礼。” “本来是贺你状元及第的,现在贺你探花及第,也一样!” 裴惊梧打开锦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温润的白玉。 上面刻着简单纹路,是枚平安扣。 玉质极好,触手生温。 裴惊梧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他看着太子真诚的眼睛,之前被冯家父子激起的屈辱和愤怒,好像被这块玉抚平了不少。 他握紧锦盒。 “多谢殿下。” 太子哈哈一笑,揽住他的肩膀。 “谢什么!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个” “走了走了!喝酒去!” “今天,不醉不归!” 阳光下,一行人朝着宫外走去。 裴惊梧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太和殿。 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他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无比深沉。 太和殿外的风,吹不进焦凰阁。 阁楼里,暖意融融。 温弈墨和李阳歌坐在窗边的主位上。 她们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盘刚下到一半的棋。 李阳歌坐在她对面,手里捏着一颗白子,却迟迟没落下。 “郡主,您还有心思下棋”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 “外面都传遍了。” “裴惊梧,他……” 李阳歌叹了口气,把棋子放回棋盒。 “他只得了个探花。” “真是太可惜了!” 焦凰阁一楼,几个平日里交好的世家贵女,也在讨论这件事。 “是啊,谁都以为状元非他莫属。” “他的策论,我父亲看了都赞不绝口。” “怎么会是那个冯安呢” “冯安也能当状元” 付玉坐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 她听着大家的议论,眼泪就掉了下来。 温弈墨停下叩击桌面的手指。 她站起身,走到付玉身边,递过去一块手帕。 “哭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人格外安心。 付玉接过手帕,呜咽着。 “我就是替他觉得不值。” 温弈墨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就觉得不值了” “科举只是一个起点。” “人这一辈子,要走的路还很长。” “一时的得失,算不了什么。” “今天他失去的,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拿回来。” “甚至,拿回更多。” 她的话,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们的主上,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温弈墨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付玉。 李阳歌。 还有站在她身后的霜月。 还有潇湘,流萤等焦凰卫。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她走回主位,坐下。 “都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