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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他出生的地儿。 也是他母亲含恨而终的地方。 他穿过庭院,无视了那些跪地求饶的下人,径直走到了后院那间最华丽的屋子。 门,被他一脚踹开。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他和他母亲的嫡母,正钗环散乱地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裴惊梧走到她跟前,把托盘放在桌上。 毒酒在杯中,微微晃动。 这个女人,冯家的当家主母,曾经视他为脚下烂泥的女人,此刻正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望着他。 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骂出那些刻薄恶毒的话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裴惊梧的眼神,太过平静。 那是看没有生命的东西才会有的平静。 他将手中的一个布包,随手扔在了地上。 咚。 一声闷响。 布包滚了几下,散开了,露出一颗眼睛都没闭上的脑袋。 这脑袋正是冯安的。 那个她视若珍宝,倾尽所有心血培养的儿子。 “啊——!” 冯夫人凄厉地吼叫起来。 她连爬带滚地凑过去,想抱住那颗脑袋,却又在触碰到的瞬间惊恐地缩回手,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的儿……我的安儿……” 裴惊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事。 “二十年前,我娘刚进府的时候,你便日日命她去冰湖里为你捞鱼,说想吃个新鲜。” 嫡母的哭嚎声卡在喉咙里,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十五年前,我得了一场大病,烧退不下去。我娘跪在雪地里求你去请个大夫来,可你却说庶子命贱,不值得费钱。” “你隔着窗,嗑着瓜子,看她从天亮跪到天黑,最后晕死过去。” 裴惊梧说话的时候,声调平平。 “你还记得她当时看你的眼神吗” 裴惊梧微微弯下身子,凑到嫡母的耳边。 “明明她也是身不由己,你不去恨自己枕边人薄情寡性,却把怨气都倾泻在最无辜的她身上。” “她不恨你,她只是不明白,人心怎么可以这么恶。” 嫡母浑身僵直,连抖都不会抖了。 “到最后,你将我和娘在最寒冷的冬日赶了出去。” “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罢休,派了家丁殴打我与娘亲。将她活活打死,而我,若不是有人好心,怕也是早已死在乱葬岗了!” “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记着。” “一件,都没忘。” 他把桌上那杯皇上御赐的毒酒端起来,放在嫡母的面前。 “现在,轮到你了。” “这是你宝贝儿子用命给你换来的体面,别浪费了。” 嫡母看着那杯酒,她以为自己能体面的面对。 可当那杯毒酒递到她面前,闻到鹤顶红的味道,面对死亡,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涕泪横流。 “不……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饶了我一命吧!” 裴惊梧笑了。 “父亲” “他眼睁睁看着你作恶,他也是帮凶。” “不过你放心,他在天牢里,会过得生不如死。” 冯夫人彻底绝望了,她看着那杯酒,又看看自己儿子的头颅,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她笑着笑着,眼泪汹涌而出,一把抓起酒杯,仰头便灌了下去。 片刻之后,她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中涌出黑色的血。 她死死地盯着裴惊梧,眼睛里全是怨恨和不甘。 裴惊梧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她彻底没了声息。 他转身,走出了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屋子,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 京郊,乱葬岗旁。 一座孤零零的小土坟,立着一块简单的墓碑。 裴惊梧遣走了所有人。 他独自一人,在坟前站了很久很久。 接着,他掀起衣袍,“扑通”一下重重地跪了下去。 这个在朝堂之上搅动风云的男人,此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坚硬。 他的肩膀开始颤抖,起先是无声的抽泣,接着,是压抑了好多年,撕心裂肺的痛哭。 “娘……” “儿子不孝……” “儿子来迟了……” 他一头磕在冰冷的泥土上,额头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娘,您看见了吗那些人都遭报应了,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娘……儿子给您报仇了……” “您……您安息吧……” 风声呜咽,像是慈母的叹息。 --- 冯家倒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京都。 温弈舒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对镜梳妆。 她最喜欢的一支金步摇,“啪”的一声,被她生生折断。 “你说什么” “冯家……倒了裴惊梧……他是冯家的庶子” 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啊,县主,现在全城都传遍了。” 温弈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想起裴惊梧以前对她的那些温柔体贴,那些恰到好处的迎合,那些似是而非的情话。 原来,全都是假的。 他靠近她,就是想借着她公主的身份,打探宫中消息,为自己的复仇铺路! 她细细思考着前因后果。 身为皇家公主,此时的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巨大的羞辱与被欺骗的愤怒,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爱意,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滔天的恨意! “温弈墨!”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和他联手算计我!” 温弈舒的眼睛里燃着疯狂的火焰,她一把推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状若疯魔。 “他把我毁了,你们也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当天晚上,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侍女新雨,将一包无色无味的毒药,交到了她的手上。 “想办法,在明日宫宴上,把这放到她的点心里面去。” “事情要是成了,我保你全家富贵!” 虽然她被褫夺了公主的封号,可只要她的亲哥一天是太子,她就有说这句话的能力。 可是,她小看了温弈墨。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真正看明白这个堂妹。 那盘下了毒的桂花糕,就那么原封不动地被送到了皇帝温明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