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绝境的怒吼，军神最后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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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石山，唐军大营。 死亡的阴影，如同高原上那稀薄而又冰冷的空气，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被围，已经进入了不知道几日。 营中的存粮，已经见底。最后一批战马，也已被屠宰。那曾经高大神骏的战友，如今变成了一锅锅，散发着腥膻气味，却又能为将士们，提供最后一点热量的……肉汤。 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因饥饿和绝望，而产生的，麻木的灰败。他们只是机械地，擦拭着自己的兵器，巡逻着那早已形同虚设的营寨。 他们，都在等死。 在他们看来，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和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似乎已经，将他们这十万孤军，彻底遗忘。 中军大帅帐之内，气氛却已悄然改变。 卫国公李靖，这位一生之中，几乎未尝败绩的大唐军神，此刻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之前足以压垮自己的绝望，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火焰般的光芒。 李靖，看着沙盘上，那，因为罗通和侯君集的奇袭，而出现了一丝松动的包围圈。他的心中，如同惊雷滚过。 李承乾…… 那个他本以为，只是个“聪明的后辈”的太子殿下。 竟在千里之外，布下了如此，一明一暗，两路奇兵的后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神机妙算”了。 分明是早就预料到了，他李靖会败！会陷入绝境！ 这是，何等恐怖的，预判与布局！ 李靖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随即又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作为军人的……狂喜！ 他知道，机会来了。 一个由太子殿下，亲手为他创造出的，千载难逢的，破局之机！ 但是，他也同样清楚。 外援，终究是外援。 若营中这十万将士，依旧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依旧是一群，只知等死的羔羊。 那么，即便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他们。 所以，在发动那，最后的总攻之前。 他必须，要将这群“羔羊”，重新变成，一群敢于向死而生的……饿鬼！ “……裴行俭。”李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一种，即将撕开黑夜的力量。 “末将在！” “传我帅令！” 李靖的声音，不再有半分的疲惫，而是充满了金石般的决断！ “——立刻，派使者，出营！” “什么！”裴行俭大惊，“大帅！您……您这是要……投降吗！” “投降”李靖放声大笑，那笑声，充满了对敌人的，最极致的蔑视！ “我李靖，一生之中只知战死，不知投降！” “老夫是要派使者，去向那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乞和！” “你，去告诉松赞干布。”李靖的眼中，闪烁着，老狐狸般，狡猾的光芒，“就说，我大唐天军，已是强弩之末，粮草断绝，无力再战。” “我李靖，愿意献出我这颗项上人头，和我大唐，所有的兵甲。只求赞普，能发发慈悲，放我那十万，早已饿得，拿不动刀的儿郎们，一条生路，让他们返回故乡。” “告诉他，老夫只求，一晚的时间，来安抚军心，说服众将。” “明天一早，老夫必将，亲捧帅印，出营向他跪地请降！” 裴行俭，听着李靖这番话，彻底呆住了。 “……末将……遵命！”裴行俭重重一拜，眼中充满了，对这位主帅，最极致的敬佩！ …… 果不其然。 当李靖愿意“自刎请降”的消息，传到吐蕃大营时。 松赞干布，和他麾下的所有将领，都陷入了，一片，胜利的狂欢之中。 “哈哈哈！”松赞干布，这位高原的雄主，得意地对着帐下诸将说道，“李靖，号称‘大唐军神’，也不过如此！在本赞普的天罗地网之下，还不是要乖乖地献上他的人头！” 他立刻，答应了李靖“三日之约”的请求。 在他看来，这十万唐军，早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 让他们，多活一夜，又能如何 他要享受这份，猫戏老鼠般的快感。 亲眼看着，这位大唐的军神，是如何在绝望之中，一步步地，走向毁灭。 吐蕃大军的包围圈，也因此，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 而就在，吐蕃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 唐军大营之内，却正在上演着一幕最悲壮的“盛宴”。 李靖下令，将营中，所有仅存的酒，都搬了出来。 将那刚刚，屠宰的，最后一批战马的马肉，都架在了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他亲自走入每一个营帐。 将那碗可能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顿的酒肉，亲手递到了，每一个士兵的手中。 拍着每一个士兵的肩膀，看着他们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弟兄们，吃饱，喝好。” “……明日，随老夫……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比任何的口号，都更具有力量。 它瞬间就点燃了，所有士兵心中那早已，被绝望所掩埋的求生的火焰！ 他们看着眼前这位，与他们一同分食马肉，共饮酒的主帅。 这位年过六旬，却依旧要与他们，一同奔赴死地的老人。 他们的眼睛，红了。 那，不是绝望的泪水。 那是一种，名为“士为知己者死”的，最炙热的血性！ “大帅！俺们，不走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火长，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俺们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从吐蕃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对！跟他们拼了！”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大帅！下令吧！俺们愿为您死战！” 一时间，整个大营，群情激奋，喊杀震天！ 那股向死而生，决绝的气势，甚至让李靖都为之振奋！ 李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重新燃起了斗志的脸。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那柄，象征着大唐军神荣耀的宝剑！ 剑锋直指东方，那，家的方向！ “好！” “那明早，老夫便带你们……” “杀！回！家！去！” “杀！回！家！去！” 十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积石山的夜空之中，久久回荡。 一场，赌上了一切的，决死的突围，即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