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钢铁长龙的行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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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国拒绝出售粮草的消息，如同一股刺骨的寒流，瞬间吹入了刚刚还沉浸在征服天险喜悦中的中军帅帐。 气氛在刹那间便由高昂转向了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 “混账东西！反了！这玩意儿是真的反了！” 脾气最为火爆的老将程咬金，当即便怒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羊皮地图都跳了起来。 他吹胡子瞪眼，唾沫横飞地咆哮道：“区区一个高昌，弹丸之地，也敢对我大唐王师，如此无礼！” “当年若不是太宗皇帝仁慈，饶他一命，他早就被突厥人给灭了！” “如今竟然忘恩负义，在我大军西征的节骨眼上玩起了这套把戏！” “殿下，给俺老程三万兵马，不！一万！一万骑兵足矣！” “俺现在就去，把那高昌城给他踏平了！把那麴文泰的脑袋给您拧下来当夜壶！” 程咬金的话，立刻引来了帐内一众武将的激愤附和。 对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将领而言，高昌国的行为无异于最赤裸裸的羞辱与背叛。 然而，长史马周的脸色却显得异常严肃。 他走到沙盘前眉头紧锁沉声说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高昌此举绝非偶然。” “他们地处西域要冲，消息一向灵通。” “麴文泰为人，虽贪婪短视却也狡诈如狐。他敢在此刻公然与我大军叫板，背后恐怕是另有依仗。” 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了沙盘上，那片代表着更遥远西方的广袤区域。 “臣担心，这并非是麴文泰一人的意思。” “而是整个西域，乃至那大食帝国，对我大唐西征的一次……联合试探！” “他们想看看我大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后勤危机会作何反应。” “若我们绕道而行，或是选择退让，那便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届时西域诸国，恐将尽数倒向大食，我军将陷入四面皆敌的绝境！” 马周的分析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众将这才意识到这看似只是一个藩属国的背叛，实则可能是一场关乎整个西征战略成败的，外交与军事的连锁反应。 帅帐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发一言的最高统帅的身上。 李承乾正静静地看着沙盘上，那座代表着高昌王都的小小的模型。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焦虑，只有一片如同千年冰潭般深不见底的平静。 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十万大军的粮草，是整个西征战略的成败，是无数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的将士们的生死。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帐内每一名正屏息凝神等待着他决断的将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足以，让帐内所有咆哮与喧嚣，都瞬间安静下来的绝对力量。 “马周，说得对。” “绕道是怯懦。退让是愚蠢。” “那只会让那些，墙头草一般的西域诸国，更加看轻我们。” “只会让我们的敌人，认为我大唐的雷霆，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他伸出手，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推倒了沙盘上，那座代表着高昌王都的小木牌。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残酷的弧度。 “打！” “不但要打，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狠的手段，最压倒性的力量，将它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抹去！” “孤要用这高昌城，那数万惊恐的人来向整个西域，向那个自以为是的大食帝国，宣告一个最简单也最明白的道理。”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钢铁般铿锵有力！ “顺我大唐者昌！逆我大唐者……亡！！！” 一股君临天下般的无上霸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帅帐！ 所有将领在这一刻都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被彻底点燃！ “传我将令！”李承乾的目光转向吴王李恪。 “李恪！” “臣在！” “命你亲率麾下三万骑兵，为全军先锋！星夜兼程，于三日之内，必须兵临高昌城下！” “切断其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孤要将那麴文泰，变成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待宰的羔羊！” “遵命！”李恪的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 “薛万彻！” “末将在！” “命你，统率中军六万步卒，及所有炮营！” “携带三日口粮轻装疾进！紧随骑兵之后！五日之内，必须抵达城下完成合围！” “末将，遵命！” “马周！” “臣在！” “你留守此地！负责，看管所有辎重，并立刻组织工兵，在此地建立我军的第一个后方大营！” “臣遵旨！”马周的神情无比肃穆。 一道道，清晰而又果决的命令被迅速下达。 七日后。 高昌王都，那高大而坚固的城墙之上，麴文泰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城下那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天！ 仅仅只用了七天！ 那支在他看来，应该还被黑水河天险，所阻挡的唐军主力，竟然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了他的城下！ 那黑压压的军阵，那密如林海的旌旗，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甲胄，无不在向他，诉说着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事实——玩脱了。 “王……王上……唐军，唐军派使者来了……”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跑上城楼，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快！快请！”麴文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片刻后，一名腰挎横刀，神情倨傲的唐军校尉，在数百名高昌士兵，那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上了城楼。 他没有呈上任何的国书。 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由太子殿下，亲笔所写的……最后通牒。 他将那卷，用明黄色丝绸包裹的通牒，扔在麴文泰的脚下，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冷冷地说道： “我家太子殿下有令。” “限你，于一个时辰之内，开关献城自缚而出，跪于我大军帅旗之下，听候发落。” “一个时辰之后，若城门未开……” 那校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鸡犬不留！” 说完，甚至都懒得再看那，早已面如死灰的麴文泰一眼，转身便走下了城楼。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待那唐使走后，麴文泰终于从那巨大的恐惧中，爆发了出来！ 他一把抓起身旁一名将领的弯刀，疯狂地劈砍着城墙上的砖石！ “他以为他是谁！天神吗！我高昌城城高墙厚！城内尚有精兵五万！粮草足够支撑一年！” “他凭什么敢说一个时辰，便要破我城池！凭什么！！”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然而就在此时。 城下那寂静的唐军大阵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如同闷雷滚滚般的巨大轰鸣！ “咚！咚！咚！” 数十个由十六名壮汉，所推动的巨大无比的被黑布蒙着的奇异“战车”，缓缓地从唐军的阵后被推到了阵前。 黑布被猛然扯下！ 露出了它们那狰狞而又恐怖的真实面目！ 那是数十门，炮口黝黑，炮身粗大，充满了，毁灭性力量感的……重炮！ 李承乾亲自骑马，来到了炮阵之前。 他甚至，都没看那城墙之上一眼。 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重重，挥下！ “开炮！！！” “轰——！！！！！” 那一瞬间。 仿佛是沉睡了千年的火山，在这一刻集体苏醒了！ 数十门重炮，同时发出了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的愤怒咆哮！ 数十颗，重达三十斤的，滚烫的实心炮弹，拖着肉眼可见的撕裂空气的尾迹，如同一群来自天外的陨石。 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狠狠地砸向了，那座麴文泰引以为傲的……高昌城墙！ 城墙之上，麴文泰那疯狂的咆哮瞬间，被一声比雷鸣还要响亮还要令人绝望的巨大轰鸣所彻底吞噬！ 他只觉得自己脚下那厚达数丈的坚固城墙，猛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随即在他那充满了惊恐与不信的目光注视下。 那足以抵御任何抛石机攻击的坚固墙体，如同被狠狠地捶了一拳！ 无数巨大的裂缝，瞬间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轰隆”一声巨响！ 整段城墙连同上面那数十名，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的士兵，如同被推倒的沙堡一般轰然坍塌！！！ 一个宽达十数丈的巨大的缺口，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唐军的面前！ 死寂。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无论是城墙之上还是城墙之下。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如同神罚一般的恐怖景象震慑得是魂飞魄散！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继续！” 冰冷的命令再次从李承乾的口中下达。 “轰！轰！轰！轰——！！！” 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炮火，开始向着那座，已经彻底丧失了所有防御能力的城市，进行着毁灭性的覆盖！ 半个时辰之后。 当炮声终于停歇下来之时。 高昌的南城墙已经彻底从地图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碎石和残尸所组成的巨大废墟。 李承乾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横刀。 刀锋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嗜血的光芒。 “全军……” “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