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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王府突然被抄,完全出乎人们意料,也从中嗅出了一丝异样。 那些往日里靠巴结攀附烟波上位的小人纷纷倒戈,上书弹劾、揭发烟波的种种罪行。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烟波王爷很快便倒台了。 他的倒台兴起了一场飓风,席卷了整个大悦王朝。 他经营多年,在朝中可谓蛛丝网结,嫡系密布,上至六部九卿,下至府道州县,大小官员或多或少的和他都有些瓜葛。 天保皇帝为彻底剪除烟波一党,兴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于是,大批官员被烟波牵连,杀的杀,关的关,流配的流配,一时间,朝野一片哀鸿。 天保皇帝的宝座算是稳固了,但婉儿和听风吟却招来了骂名。 她和他走在人群中,总有一些指指点点和暗骂紧随身后。 “瞧这对狗男女!让不少人丢了性命。” “什么医者仁心,简直是蛇蝎毒心!” “皇帝的狗腿子而已,还不是为了高官厚禄!” …… 寻常百姓不明就里,也都以讹传讹,谣言不胫而走。 正所谓“三人成虎”,这些谣言逐渐汇成了一股洪流,冲击到白玉堂,也将婉儿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再加上她长期奔走查案,无法兼顾医馆事务,白玉堂仅靠周慎行和阿苦等人卖药维持,长此以往,人们渐渐就不去了。 白玉堂的生意一落千丈,犹如深秋的冷风刮过,一地肃杀,再无昔日的门庭若市。 这不是婉儿想要的结果,这样的结果令她始料未及。 婉儿渐渐出问题了! 最先发现她出问题的是阿苦。 那日,在白玉堂冷清的院落中,婉儿盯着树上的鸟雀足足看了一个时辰,而且还时不时自言自语。 阿苦不敢惊动她,怕惊出不测,便偷偷说给周慎行和武断听。 三人一同去看,果然见婉儿正对着树傻笑。 “婉儿,”周慎行试探着轻唤一声,“你在……干嘛” 武断和阿苦在一侧神情紧张的看着婉儿,似乎在准备随时过去救她。 “嘿嘿,小鸟……”婉儿笑着看向三人,手指着树上的一只鸟雀,“你瞧它,多自由!”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阿苦手掩口鼻,几乎哭出了声。 “阿苦姐姐,你为何哭谁出事了告诉我,我和听风吟去查,听风吟呢他……” 婉儿越说越激动,话未说完,突然眼一闭,身体竟往后倒去。 三人大惊,忙将她搀住。 “婉儿……” “小姐……” “武大哥,劳你去宫里请太医!”周慎行吩咐道。 “好!我知道了!”武断牵过院里一匹马,飞身上马,“驾”一声往宫里飞驰而去。 周慎行则抱起婉儿往屋内去。 此刻,白玉堂的人听说婉儿晕倒,全都过来围在门口,男的个个唉声叹气的往里张望,女的人人擦眼抹泪,显示他们对婉儿的关切。 …… 入冬时节,烟波谋逆案终于尘埃落定,皇帝龙颜大悦,便开始论功行赏。 此时,婉儿的身体已痊愈。 那日宫里太医来看过后,诊断为癔症,起因与情绪波动和心理压力有关,太医开了些安神镇静的药。 一面有药物调理,一面有阿苦日日陪伴,耐心开导,经过一月时间休养,婉儿又重新回归了。 在此期间,听风吟成了白玉堂每日必来的常客,他对婉儿的关切如对自己的生命。 此刻,她和听风吟一同被宣来紫宸殿,位列众臣之中。 今日的朝会,她俩是主角。 然而今日的婉儿却未穿朝服,只着一身素雅民间衣裳,不禁令殿中众臣瞠目。 婉儿镇定自若,并不管别人的异样眼光。 一切就绪,天保皇帝令高俭当众宣旨: “听风吟居功至伟,晋封忠勇伯,官居三品,实领北镇抚司指挥使并兼领京畿防卫副使。” “李德穗擢升刑部郎中,其部众人等各有封赏。” 听风吟和李德穗依次谢恩后,轮到周婉儿了。 高俭正要宣读圣旨时,天保皇帝突然笑道:“周爱卿的旨意由朕亲宣。” 殿中众臣惊诧声四起,纷纷看向婉儿,目光中满是羡慕之色。 皇帝清了一下喉咙,声音洪亮,语气格外温和: “周爱卿屡破奇案,多次助朕匡扶社稷,更有救驾之功,朕决定封其为三品司药御正,掌太医院之事,另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殿里一片哗然,众臣面面相觑。 “这真是天恩浩荡啊!” “周大人真是实至名归,当之无愧啊!” 紧接着,掌声响起,众人纷纷向婉儿道贺:“恭喜恭喜……”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婉儿出列,轻轻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隆恩,臣女感激不尽,然臣女志在江湖,心系天下苍生,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允臣女回归民间,替皇上扶弱济困,以谢天恩。” 殿内又是一片哗然。 “这……” “怎能如此……” 听风吟吃惊地看向婉儿,只因在紫宸殿中,他不便多言。 偌大的紫宸殿里人声嗡嗡,不绝于耳。 天保皇帝凝视婉儿片刻,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然。 或许是他深知强留无益吧!最终叹了口气:“罢了!” 众臣的嗡嗡声戛然而止。 只听天保皇帝继续道:“人各有志,朕今日准了你,只是‘天下第一针’的金匾与黄金锦缎,你务必收下,另赐你‘行走御前,奏事不避’之权,白玉堂永受皇室庇护。” “臣女,谢主隆恩!”周婉儿再次叩首,这一次,心头的重负仿佛卸去大半。 是夜,听风吟在府中设下小宴,名为庆功,实则想吐深埋他心中的未尽之言。 窗外月光如水,屋内灯明洒洌。 听风吟为婉儿斟上一杯清酒,目光灼灼:“婉儿,如今朝局初定,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一身才华,当真只甘心居于小小医馆,而放弃太医院大好前程你若能去太医院,你我也能时常相伴……” 周婉儿握着微温的酒杯,打断了他,声音轻却坚定:“听风吟,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去意已决,无心再涉足官场,一场癔症让我明白,悬壶济世,自由来去,才是我心之所向。” 听风吟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叹息,同杯中洌酒一饮而尽。 有些情愫,未曾言明,便已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