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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zz时，天空正飘着细雪。 飞机穿越铅灰色的云层平稳着陆，舷窗外密集的雪粒扑簌簌地砸在机翼上，像有人撒了把粗盐在银盘里。 经过了一小段时间的等待，飞机和廊桥顺利对接完毕，舱内柔和的灯光随之缓缓亮起。 头上行李架被打开和关闭时发出的哐当声，此起彼伏，原本还算平静的客舱瞬间被嘈杂的声音所淹没。 李麦本想再坐一会儿，等过道上的人少一点再走，但坐在最外侧椅子上的他哪有什么选择权呢 他很有眼色地站起来，给坐在里面的一对夫妻让出了道路，看见前排的大姐正费劲地够头顶上的行李箱，还顺手帮她拿了下来。 身旁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李麦转头看去，就见韩知城正在座椅上扭来扭去，急切地往袖子里塞胳膊。 李麦笑着安抚：“别急，我们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下。” “哦莫，难得啊！” 把靠窗和靠过道的位置留给了两个弟弟，方灿整个人憋憋屈屈地窝在中间的座椅上，但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有心情调侃李麦：“你这种急性子居然有说等一等的时候！” 李麦还以为哥哥能发表出什么高深言论，听到方灿这样说，慷慨地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坐飞机这件事对四个少年来说驾轻就熟，更别提这次还有李麦这个地头蛇了。 三个第一次来中国的“乡巴佬”亦步亦趋地跟在李麦身后，直到入境时才分开。 好在事情的发展一切顺利。 方灿三人出来时，等了一段时间的李麦已经取好了行李，此刻正俯着身子，双臂撑在推车上划拉手机。 “灿哥！你看那里！” felix眼尖，伸手拽了拽方灿的衣袖，下巴朝右前方轻点。 只见两个攥着手机的女生正在立柱后徘徊，羽绒服上毛领随着她们张望的动作轻颤，如同两株小心翼翼的含羞草。 她们的目光刚刚触及到李麦的衣角，就又受惊般地缩回了阴影里。 “这里！” 李麦本就对旁人的目光比较敏感，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收起了手机，抬眸在人群中逡巡，尚未捕捉到那道视线的主人，反倒正好看到了方灿三人的身影。 他当即扬起手臂用力挥舞，恨不得在原地蹦起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唯恐成员们漏看了自己。 救命！我拒绝拥有一个励志当显眼包的队友！ 韩知城默默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感觉自己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如果一个人的吸引力对粉丝来说是“1”，那么四个人聚在一起的吸引力则稳稳达到了“10”。 秉持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念头，立柱后面的两个女生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就冲了过来。 李麦被来势汹汹的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和别人拿错了行李箱。 他眨巴了下眼睛，略有些心虚地伸手，试图把推车上的箱子拿下来检查，好在一直用余光关注他的方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个……我们是你们的粉丝，请问……或许可以拍张合照吗” 短头发的女生看起来紧张极了，用英语结结巴巴地询问。 原来不是行李箱拿错了啊！ 李麦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却勾起嘴角浅笑了下，答应得很是爽快：“当然可以！” 我是今天出门撞大运了吗！ 没想到自己的愿望这么快就能达成，短发女生和长发女生双手紧握，兴奋地在原地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结束了这一个小插曲，四个少年一人推着一个小车，向机场的停车场走去。 李麦的妈妈李灿华女士，已经在那里等了他们有一会了。 隔着老远，四个人便看见一位身着驼色大衣的女士站在一辆suv旁挥手。 方灿三人见状立刻挺直了腰背，韩知城下意识地用掌心蹭了蹭裤腿，felix则悄悄将围巾又紧了紧，生怕露出一丝不妥。 倒是李麦表现得仿佛是放学回家，语气中不见一丝激动，熟稔地喊了声“妈”后，便干脆利落地把行李塞进了车子的后备厢，拍了拍手，转头向同伴介绍：“这是我妈，你们喊阿姨就行。” “阿姨好。”三人几乎同时鞠躬，方灿还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补充，“感谢您来接我们。” 李灿华笑着摆了摆手：“别这么客气，快上车，外头冷。” 她特意回头多看了眼三个少年，目光里带着长辈独有的温和：“路上睡会儿也好，等会儿到家放了行李，晚上带你们去吃好吃。” 深知李麦语言水平的方灿抬头，有些惊讶女士流利的英语，但不可否认，没有了沟通上的难题，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车辆平稳地起步，驶出停车场时，雪势已转成了鹅毛状，足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雪片扑在玻璃上，把远处的高架桥糊成了淡灰色的剪影。 或许是有长辈在，让他不必时刻紧绷着神经，也或许是离开了韩国，让他暂时卸下了肩头沉甸甸的压力，此时的方灿终于表现出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好奇地往车窗外打量。 那一瞬间，让人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照顾着弟弟们，一声不吭扛起团队责任的人，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少年。 “妈，你换车了！” 李麦给韩知城和felix两个好奇宝宝介绍了半天他的家乡，说得那叫一个口干舌燥，趁着他们正兴致勃勃拿出手机对着外面拍照时，他才终于有空问出了自己刚刚就想问的问题。 “虽然我很想承认，但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事。” 两年多没见，李麦只觉得他亲爱的母亲大人身上，那种不可言说的气势更强了些。 “这不是担心你们拿的东西多，才跟你韩阿姨的儿子借的车。” 知道儿子的队友们听不懂中文，李灿华也不需要给李麦留面子：“谁知道你做这个行业能做多久，你们的公司又不可能给你们交五险一金，你妈妈我啊，还是多给你攒点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