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坠星古道，冰魄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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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觉，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疯狂旋转的万花筒，然后又被人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出来。 “唔！” 璃光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坚硬的东西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差点挪了位。 天旋地转，耳边是空间撕裂后的嗡鸣，还有一种……极其难闻的、混合着铁锈、腐土和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直冲鼻腔。 她趴在地上，晕头转向地干呕了两下，才勉强抬起头。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得超出了她所有的想象。 天空不是蓝的，而是一种沉郁压抑的暗紫色，像是淤青的皮肤。 几道巨大狰狞的空间裂缝横亘其上，如同苍天的伤疤，不断逸散出混乱的能量波动，偶尔还有细小的、闪着微光的碎片从中掉落，不知是星辰残骸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这些裂缝提供着诡异的光源，让一切显得朦胧而危险。 大地支离破碎。黑色的、粘稠的泥沼冒着气泡，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骨骼化石半埋在泥沼中，狰狞地指向天空。 更远处，景象更是骇人——巨大的冰川泛着幽蓝的死寂光芒，与流淌着赤红岩浆的河流犬牙交错地并存着。 冰与火疯狂对抗，蒸腾起遮天蔽日的浓雾，又被呼啸的、夹杂着冰碴和火星的狂风吹得扭曲变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风声和远处冰火交锋的沉闷轰鸣，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那股无处不在的混乱和苍凉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坠星古境一个连天地法则都破碎了的……遗弃之地 璃光打了个寒颤，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冷，更是心理上的震撼与悚然。 她连忙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检查自身。还好，除了摔得有点疼，没什么大碍。 月白色的剑装沾了些许污渍，但没破。她第一时间摸向腰间——储物袋还在，新得的寒魄剑也稳稳地挂在另一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寒假期玉诀》！！缓缓运转，丹田内那片冰湖旋转，精纯的寒气流淌四肢百骸，驱散了那点不适，也让她的心神迅速安定下来。 体表自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隔绝了外界污浊的空气和刺骨的寒意。 “师尊说过，古境传送是随机的……” 璃光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只有破碎的山河和死寂，看不到半个人影。 孤独感悄然袭来，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握紧了寒魄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令人安心的熟悉。 得确定方向。师尊提过的“玄冰玉髓”和“万年雪魄”，那种极致的至寒之物。 最有可能存在于这片古境中最寒冷的地方——就是远处那片最庞大、气息最幽寒的巨大冰川。 目标明确！璃光眼神坚定了下来。 她小心地释放出神识探查四周，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潭，只能勉强延伸出十几丈远，再远就模糊不清，还被各种混乱的能量干扰。 “果然危机四伏。” 她更加警惕，不敢轻易御空飞行（怕成为不明生物的靶子，也怕引动不稳定的空间），选择在地面行进。 她轻盈地跃上一块凸起的、相对干净的黑色岩石，避开下方粘稠的泥沼。正准备借力跳向下一处落脚点，异变陡生！ 噗！噗！噗！ 脚下那看似坚实的黑色“岩石”突然蠕动起来！表面裂开数道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不断开合的惨白色利齿！ 同时，数条粘滑漆黑、布满吸盘的触手猛地从泥沼中弹射而出，如同毒鞭般抽向璃光，带着浓烈的腥臭和腐蚀性的黏液！ 根本不是岩石！是伪装起来的陷阱！ 璃光汗毛倒竖！生死关头，两年严苛训练形成的战斗本能爆发！ 她足尖在那恶心的“牙齿”上猛地一蹬，身体借力向后空翻！ 嗤嗤嗤！ 几道粘稠的黑色液体擦着她的鞋底飞过，落在旁边的骨架上，瞬间腐蚀出滋滋白烟！ 人在空中，寒魄剑已然出鞘！ “凝霜！” 清冽的剑光划过，并非斩向那些灵活的触手，而是精准地劈向下方翻涌的泥沼！极寒剑气瞬间没入！ 咔嚓嚓！ 以剑落点为中心，大片泥沼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 连同那几只挥舞的触手，也被瞬间冻僵在半空，动作凝固！ 璃光稳稳落在后方另一块真正的岩石上，心有余悸。 那“伪装岩石”的怪物发出沉闷的嘶鸣，挣扎着想要缩回泥沼，但被冻结的表面大大减缓了它的速度。 “好险……” 璃光拍拍胸口，不敢停留，立刻施展身法，如同冰上灵狐。 在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化石骨骼间跳跃穿梭，快速远离这片危险的泥沼。 接下来的路程，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古境简直步步杀机： 天空中有锈铁片般的怪鸟尖啸着俯冲，喷吐酸液； 看似美丽的紫色苔藓突然喷射出令人昏睡的孢子粉尘； 平静的冰面下可能潜伏着等待猎物的寒毒水蛭； 甚至走过一片看似安全的碎石地，却触发了残存的古代禁制，几道凌厉的风刃凭空斩来。 幸亏她反应快，用寒魄剑格挡，才免于受伤，但虎口被震得发麻。 她不再一味追求速度，而是更加谨慎地观察，利用地形，时而快速通过开阔地，时而隐藏起来仔细观察。 灵力消耗很快，她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服用墨云铮给的“回元丹”补充消耗。 萧师叔给的“温脉养元膏”也派上了大用场，不断修复着高强度警惕和偶尔碰撞带来的细微损伤。 “墨师叔的丹药……真甜。” 又一次躲过偷袭后，璃光缩在一个冰窟里喘气，嚼着味道像糖豆的回元丹。 忍不住嘀咕，“比师尊给的冷冰冰的丹药好吃多了……” 想起凌绝尘那张冷脸，她缩了缩脖子，赶紧把“大不敬”的念头甩开。 越是靠近那片巨大的幽蓝冰川，气温越低，空气中的冰灵气也越发浓郁精纯，让她体内的《寒玉诀》运转都顺畅了许多。 但危险程度也在直线上升。 当她终于踏足冰川脚下那片广阔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平原时，眼前的景象再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平原上，散落着更多巨大的、被冰封的骨骼化石，有些庞大得如同小山。 还有一些残破的建筑遗迹，风格古老而奇特，巨大的石柱断裂，殿宇倾颓，全都被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幽蓝冰层牢牢封印。 只露出模糊而狰狞的轮廓，无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毁灭。 死寂。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连风似乎都在这极寒之地被冻结了。 璃光小心翼翼地走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寒魄剑低垂，剑尖吞吐着微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她的心跳得有点快，不仅仅是因为警惕，更因为——她腰间储物袋里，那柄一直沉寂的断尘剑，刚才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吗 她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仔细感知。 没有动静。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她的幻觉。 她皱了皱眉，继续前进。也许只是太紧张了。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经过一根巨大的、半倒塌的冰封石柱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震颤，从储物袋深处传来！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和指引，方向明确地指向冰川深处！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璃光猛地停下脚步，淡金色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小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储物袋。 是断尘！是爹爹的断尘剑有了反应！ 它感应到了什么是师尊说的……玄冰玉髓还是万年雪魄那种能修复它、甚至让它恢复灵性的至寒宝物！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疲惫和紧张一扫而空！目标从未如此清晰明确！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朝着那个感应传来的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此时—— “嗷呜——！！！” 一声低沉狂暴、蕴含着极致冰寒与暴虐气息的狼嚎，如同惊雷般炸响，打破了冰川死寂的平静！ 声音的来源，似乎正好在她感应的方向！ 紧接着，是更多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利爪刮擦冰面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充满贪婪和饥饿的低吼声！ 璃光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兴奋的小脸缓缓绷紧，她握紧了寒魄剑，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只见在她侧前方，一座被冰封的宫殿遗迹后面，转出十几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睛！ 紧接着，十几头壮硕如牛犊、通体覆盖着幽蓝冰晶鳞甲、獠牙利爪闪烁着寒光的巨狼，缓缓踱步而出，呈扇形，无声地将她包围。 它们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口中喷吐出的不是热气，而是一种混杂着冰晶碎屑和幽蓝火焰的诡异吐息——冰焰！ 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冻结和灼烧的嗤嗤异响。 为首的狼王体型更为庞大，额心生长着一根螺旋状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独角，眼中的幽蓝火焰燃烧得最为炽烈，充满了残忍与狡黠的智慧。 冰焰妖狼！而且是一个完整的狼群！ 璃光认出了这种在古籍上被标注为“极度危险”、“群居”、“冰火双属性”的古境生物。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