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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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母年轻时是镇上大户人家的丫鬟，生得眉目清秀，偏偏和少爷暗生情愫。 可因为身份悬殊差距过大门不当户不对被棒打鸳鸯，当晚就被直接塞给了镇上杀猪的屠夫。 而少爷也定下了邻县富商的女儿，很快成亲生子，更是纳了几个姨娘怀念顾母。 顾母嫁给屠夫后，觉得和少爷再无可能，将心里的执念埋藏起来，安分守己了一段日子生了原主。 但顾母不喜欢原主这个儿子，觉得原主眉眼间像极了粗鄙的屠夫，每次看见他，都像在提醒自己那段被强行安排的、不堪的过往。 原主八岁那年，顾母听说少爷家败了……最后少爷家就剩少爷和三个孩子。 顾母心里的执念又蠢蠢欲动，也没跟屠夫商量，卷了个小包袱装了值钱的东西，拽着原主就往少爷家赶。 到了少爷家，见少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顾母哭得直不起腰。她守着少爷端汤喂药，转头对原主说：“少爷以前待我不薄，现在咱们得报恩。这些弟弟妹妹，你得多帮衬着。” 八岁的原主就成了少爷家的劳力。挑水、劈柴、洗衣、做饭，还得哄着那些比他小的孩子。哪样没做好，顾母就指桑骂槐骂原主。 没多久，在顾母的伺候下，少爷开始振作起来，顾母也觉得要苦尽甘来，少爷把手上唯一的宅子抵押，外出做生意想借此翻身，结果被山匪打劫掉落悬崖。顾母抱着少爷的牌位哭了三天三夜，说什么也要把少爷的孩子拉扯大。 她带着一群孩子回到屠夫家，可屠夫拒绝道德绑架，直接把人全部赶出去。 于是顾母为了少爷家的孩子能过的更好，于是假装和屠夫和好之后下毒害死屠夫，继承了屠夫的家业。 有好吃的都给少爷家的孩子，原主只能啃硬邦邦的窝头，大冬天就一件薄棉袄，冻得直哆嗦。顾母总说：“你是哥哥，得让着弟弟妹妹。” 到后面发展到，只要原主和那几个孩子吵架，顾母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原主。 熬到十八岁，原主慢慢的觉醒，发现顾母其实压根就不爱他，趁着夜色跑了。他跑到几百里外的县城，找了个客栈打杂的活，总算能吃上顿安稳饭，夜里也不用再担心突然挨揍挨饿。 可没有想到顾母和几个养尊处优的孩子，阴魂不散的找到原主，原主不经意间和几人发生冲突，被几人联手打死。 ………………………… “你就是顾达吧！赶紧的，去把屋子拾掇干净！” 圆滚滚的陈家三少爷叉着腰站在廊下，裹得像个粽子，说话时下巴抬得老高，鼻孔朝天，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达，趾高气扬的说： “喂！跟你说话呢！你聋了，信不信我告诉柳姨！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这三少爷是顾母柳如兰的心上人，如今落魄的陈老爷的小儿子。前些日子陈家家道中落，只剩下一个老宅子。陈老爷的正妻没有孩子，和陈老爷和离后便归家了。 而那些姨娘下人也趁陈老爷喝得烂醉如泥，见风使舵携款潜逃……顾母闻讯，三天前就急吼吼带着顾达来陈家。 这大少爷在旁边看热闹，自从家道中落姨娘抛下他离开后更是整日阴沉着脸，此刻见小弟又在胡闹，眉头拧得像团乱麻。 可目光扫过顾达时，脸色又添了几分不耐烦与厌恶。他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被柳姨带来的“拖油瓶”，更恨自家落到要靠外人接济的地步。 “不听使唤的东西！”大少爷一把揪住顾达的胳膊，声音冷得像冰。 “我们陈家就是再败落，也容不得你一个外姓野种骑到头上来！” 眼看大少爷就要动手，顾达身形矫健的对着大少爷和二少爷就是一个连环掌，一拍一个响！ 顾母正在里屋帮着陈老爷整理东西，听见动静慌忙跑出来，一瞧这场景，两位少爷竟然被顾达打了，脸瞬间白了。 她哪顾得上问缘由，嘴里急吼吼地骂顾达：“你个讨债鬼！我怎么教你的疯了不成赶紧给大少爷、三少爷跪下！” “记住，他们是主子！” “你是奴才，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怎么能以下犯上……” 顾达站在原地没动，任由顾母嘴巴一张一合。 顾达看向缩在大少爷身后、偷偷做鬼脸的三少爷，眼底没什么情绪，却让那胖小子莫名打了个寒颤。 此时，陈老爷出来摆出一副大好人和稀泥的模样，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如兰，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回头教一教就好啦！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 毕竟陈家如今就剩这一座老宅子撑场面，指望着将来能凭它东山再起，家里少不得要顾达这样的半大孩子跑腿打杂，总比花钱雇小厮划算！ 想来，方才自己这宽厚大度的姿态，想来总能让顾达记着几分好，往后也能更尽心替陈家做事。 思及此，陈老爷又看向顾达，放缓了语气：“莫怕，你娘也是气急了才说重话。往后在陈家住着，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 陈老爷自以为这番话既给了顾母台阶，又收买了顾达的心！实在是一箭双雕！ 却没瞧见顾达眼底都是讥笑！ 顾母听完陈老爷的话，也觉得刚刚有点太过分了，势必要挽回自己在陈老爷心中的美好形象！ 于是猛地收了声，脸上硬生生挤出几分慈母的柔和，拉了拉顾达的胳膊，语气放缓：“达儿，你看陈老爷多好呀快，给大少爷和三少爷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嗯” “认错”顾达嗤笑一声，眼神冷得像冰，直勾勾盯着顾母。 他心里门儿清，顾母这突如其来的柔和，不过是做给陈老爷看的戏码。 刚才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此刻见着陈老爷摆出宽和姿态，便立刻换了副嘴脸，无非是想在这陈老爷面前维持几分“教子有方，贤良淑德”的假象。 可惜，他顾达不是这戏中人！！！ 顾达转身拿起两盆花盆，快准狠弹跳起步，对着大少爷三少爷就是砸！ “啊啊——”三少爷和大少爷同时惨叫痛呼起来，花盆碎片混着泥土糊了满脸，血顺着额头往下淌。 顾达一脚一个踩住两人的后腰，俯身捡起地上半块带棱的瓷片，在大少爷脸上拍了拍，又戳了戳三少爷的胖脸，声音冷得像冰：“刚刚想使唤谁呢！” 两人疼得涕泪横流，看着顾达手里闪着寒光的碎片，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我们不对……！” “不敢了，以后我们也不敢了……！” “早说不就好了”顾达笑得渗人，突然蹲下身，将瓷片尖端正对着大少爷的嘴角：“还敢不敢使唤我……” 大少爷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想摇头却被踩得动不了，只能含混地呜咽。 可瓷片还是毫不留情地划了过去，虽没真豁开嘴，却在嘴角撕开道大血口子，血珠子瞬间涌出来。大少爷惨叫一声，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顾达转头看向还在发抖的三少爷，将带血的瓷片直接对着他的腿就是一个扎入。 三少爷吓得瞳孔骤缩，尖叫一声，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你怎么敢打我儿子！”陈老爷抽出腰带扑上来就要打顾达。 顾达侧身躲过，反手夺过腰带，一脚踹翻陈老爷，拿着腰带舞得虎虎生威：“我让你软饭硬吃！我让你心安理得享受！我让你和稀泥……” 陈老爷怎会不知自己儿子的德性不过是喜欢护短而已。 原主被他儿子们欺负得狠了，他哪回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着儿子踩原主几脚，嘴里念叨着“小孩子打闹”“忍让点是福气” 如今不过是还手而已，他便急得跳脚，仿佛自己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笔账，今日正好连本带利，一并清算。 直到对方的求饶声慢慢的减弱，顾达才停手，把腰带一扔，转头看向定定站在那里震惊不已浑身发抖尖叫的顾母。 正在顾母指责顾达的时候，陈二少爷拿着木棍冲了出来，想来个偷袭，没想到顾达快速躲避，木棍狠狠的对着顾母打了下去。 疼得顾母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陈二少爷也愣了，他本想砸向顾达的，这…… 顾达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没等陈二少爷反应，快速掐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脆响，木棍哐当落地。 紧接着，他膝盖顶向陈二少爷的小腹，手肘狠狠砸在对方鼻梁上。 “你、你敢……”陈二少爷捂着鼻子，话没说完就又被顾达一脚踹在胸口，踉跄着撞在院墙上，滑坐在地，昏了过去。 顾达却一脸平静，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自己毫无干系。 等顾母终于缓过劲，她立刻训斥顾达：“顾达，你到底发什么疯” 顾达挑眉：“不发疯，等着你们把我当下人使唤，这下人你爱做就做，凭什么拉上我！” 顾母一时语塞，随即又梗着脖子道：“不管怎样，动手打主子就是大逆不道！你简直无法无天！跪下，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那是你主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喜欢舔就多舔舔” “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顾母想起他刚刚把几位少爷打得半死的狠劲，顿时怂了，尖叫着抱头往院角躲。 可顾达哪里肯放过，追上去便是一顿拳脚，看着没伤筋动骨也没有被打的痕迹，却疼得她连喘气都抽抽，半天爬不起来。 经此一役，顾母总算彻底明白，这顾达是个疯的，打骨子里怕了他。 顾母在地上哭哭啼啼，往陈家老爷身边哭天抢地，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是她自己…… 与此同时，离开陈家的顾达，也没忘了盯着陈家的动静。 顾母把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钱全拿出来，城里的大夫请了个遍，甚至把陈老爷那老宅子都抵押给当铺了，可陈老爷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差，最后还是没救活。 而陈家三位少爷一个残的残，废的废，在养伤的时候，想起了前世的事，记起自己以前是怎么欺负原主的。可他们不光不改，还更恨顾达了。 于是看不到顾达人的他们，将怒气全部转移到了顾母身上。 顾母成了这三个少爷的出气筒，稍有不顺心就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向顾母，整日对着顾母啐骂，嫌她端来的汤药太烫，嫌她缝补的衣服扎人。甚至便逼着顾母去街上乞讨，讨来的钱少了就对她拳打脚踢，骂她连累他们落得这般境地。 可就算被折腾到这步田地，顾母还是没跑。她心底里那点对陈老爷的执念，早已刻进了骨头里，总把陈老爷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骨肉疼，觉得只要熬下去，等少爷们消了气，总会念着她这些年的情分。 就这样熬了半年，顾母被折磨得油尽灯枯，某天早上被发现冻死在了柴房的草堆里。 而那三个少爷，连口薄棺都懒得给她置办，直接用草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 再说那几个陈家少爷，日子也没好到哪去。 在顾达的暗中操作下，原本的还想依靠前世记忆进行吃香喝辣的三人，很快变得跟叫花子一样。 大少爷把家里的一两多银子拿走，很快花光，活活饿死了。三少爷在街上偷东西被打断了腿，只能躺在破庙里等死。二少爷想去找跑掉的大少爷，半路上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偏远的矿场，没两年就被活活累死了。 顾达在收拾了这些人之后，转头就开始了求学之路，圆原主的梦想，此后十年，登科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