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少女断剑，冲锋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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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余烬在识海深处缓缓沉降，那缕游走于经络间的黑雾已被心火屏障隔绝，可左腕内侧的红丝仍像一根细针，随着呼吸轻轻扎进骨缝。萧云璃睁开眼，指尖抵住眉心血纹，一缕温热自丹田升起，顺着“心火同源”的路径流转三周，躁动归于沉稳。 她起身，未点灯，径直走向衣架。玄金凤袍披上肩的瞬间，冠上赤羽琉璃轻震，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镜中倒影映出她的脸——凤眸微启，眉心赤纹不再隐匿，而是如活火般流转不息。她没有再抚平它，而是任其燃烧。 外殿更漏已近卯时。 朝会刚开始不久。玉鉴悬于殿心，猩红魔光仍在缓缓蔓延，映得众臣面色发青。太虚观弟子围立场边，低声争执不休。“断脉阵伤己九成，施术者必死无疑。”一名年轻道人握拳道。“可若不封，灵脉溃散，中州将成死地！”另一人反驳。老臣们垂首不语，世家代表袖手旁立，仿佛这场灾劫与己无关。 萧云璃步入大殿时，无人察觉她脚步微滞。那不是虚弱，而是每一步都在压制体内隐隐翻涌的反噬。她登上龙座，未发一言，只将掌心虚贴胸口，以“凤鸣引”调匀心火节奏。音律无形，在血脉中低回，如同战鼓轻擂。 她不急于压服，她在等。 等一个能听见火声的人。 殿内争论渐高。“魔心深埋地心，岂是血肉之躯可撼”一位白须老臣冷声道，“昔日苏烈封魔，耗尽三族精血，今人谁堪继之” 话音未落，殿外风起。 一道红影撞开宫门，踏阶而入。少女单膝跪地，手中断剑重重顿在金砖之上，发出一声闷响。剑身残缺，仅余半尺，可那刻痕深处，竟泛起微弱金光。 “苏绾，昆吾苏氏末裔。”她抬头，声音清亮如铁，“先祖苏烈，持昆吾剑跃入地裂，以身为桩，封魔三千年。今日魔心复动，我辈岂可束手” 满殿哗然。 “荒唐！”老臣怒斥，“一介女流，妄言战事，还不速速退下！” “昆吾剑早已断绝，你手中不过残铁，也敢称信物” 苏绾不动，只将断剑高举过顶：“剑可断，誓不可毁。苏氏虽亡，血未冷。” 萧云璃静静看着她。那断剑上的金光，正与她体内的心火产生微妙共振，如同远古的号角，在血脉深处轻轻回荡。 她缓缓起身，走下龙阶。 朝臣屏息。她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之上，玄金袍角扫过地面，无声无息。她停在苏绾面前，低头凝视那断剑。剑身裂痕纵横，可其中一道刻纹，与她昨夜在后山石壁所见的“魔心”笔意竟有三分相似，只是末尾那一笔上挑，如凤首昂然。 她伸出右手，指尖轻触剑刃。 一缕心火无声渗入。 刹那间，金光暴涨！ 断剑嗡鸣，幻影腾空——一只由火焰凝成的凤凰展翼而起，双翼横扫大殿，带起狂风阵阵，朝服猎猎作响，玉笏落地之声不绝于耳。那虚影盘旋一周，最终凝于断剑之上，化作一道流动的火羽纹。 “你听——”萧云璃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钟振九霄。 她启唇，凤鸣引化作低吟，音波掠过断剑，剑鸣应和，声浪扩散。 众人耳中骤然响起战鼓，眼前浮现出幻象：千年前，大地崩裂，魔气冲天，一名持剑将军立于地缝之前，身后是三族联军。他回望一眼故土，纵身跃下，昆吾剑插入地心，火光冲天，封印成型。而今，断剑所指，火羽纷飞，无数模糊身影自虚空中浮现，似有英魂随风而起，齐声低吼。 一名年轻将领猛地按住佩剑，指节发白。 老臣还想开口，却被音浪震得后退半步，话卡在喉中。 萧云璃抬手，凤鸣引凝音成刃，直指殿顶帷幔。一声轻响，布帛撕裂，晨光倾泻而下，正照在断剑锋口。 剑刃映光，显出两个古篆——“凤舞”。 她立于光中，声如金石：“火可焚身，亦可照夜；剑虽断，志不断。今日谁愿随她，重走封魔路” 死寂。 一瞬之后，那年轻将领猛然拔剑，顿地有声：“愿往！” 白千杀大笑而起，血凤令在掌中翻转：“凤火当燃，我西荒先上！” 柱边银刀轻震，赫连青未语，却将刀挂于殿柱，刀鸣如狼啸，久久不息。 人心渐沸。 有老臣试图起身阻拦：“此议关乎国运，岂能由一少女——” 话未说完，苏绾已转身，断剑指向殿门：“那就让我先走一步。” 她大步而出，红衣如焰，断剑在手。 萧云璃未阻，只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宫门外的长阶上。她知道，那不是冲动，而是一道火种——点燃沉默的火种。 她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一缕心火悄然浮现，绕指盘旋。这火不灼人，却能听声，能应意，能随一句低语而起舞。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目光扫过殿中群臣。 “传令下去，三日之内，各州郡上报可用战力。散修、异族、仙门，凡愿抗魔者，皆可入盟。”她声音平静，却无人敢轻视，“封魔之路，不问出身，只问此心。” 白千杀抱拳：“我即刻回西荒，召集旧部。” 赫连青点头：“东荒粮道已通，三日内可调三千骑。” 年轻将领单膝跪地：“末将请命，率先锋营随苏姑娘出征探路。” 萧云璃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左腕红丝骤然灼痛，像是被无形之火缠紧。她不动声色，以“心火同源”压下痛感，可那一丝黑雾的残留感，却在识海边缘再度浮现，贴着烬墟出口游走。 她未动，只将掌心轻按胸口，凤鸣引悄然运转，音波如锁，封住神魂入口。 殿外，苏绾已踏上长阶。晨风拂过她的发，断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她没有回头，一步步走下宫门石阶，身影渐远。 萧云璃站在殿前，望着那道红影。 她知道，这一去，未必有归路。 可火已燃起，便不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