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血神的决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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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巢都顶层的大型升降梯在沉闷的轰鸣声中平稳上升，金属缆绳摩擦的声响在封闭的轿厢内回荡。卡尔背靠着冰冷的厢壁，覆盖着装甲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腿甲。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在他那历经无数恶战锤炼出的神经末梢窜动。 太安静了。 并非指声音，升降梯的噪音依旧。而是一种氛围上的“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万物噤声的短暂宁静。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轿厢内的众人——身旁是正在检查爆弹枪弹匣的德克兰，以及安静伫立、数据板上流动着各项参数的自检信息的卢娜。另一边，死亡守望杀戮小队的成员们也在进行着最后的战前准备，凯努斯队长擦拭着他那柄饱饮异形鲜血的动力剑，太空野狼的“庇护者”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噬人鲨的“夺首者”那加装了动力爪的双臂微微开合，发出细微的液压声。 一切看起来正常，却又处处透着反常。 “卢娜，”卡尔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打破了沉寂，“接应运输艇安排得如何” 卢娜头也不抬，手指在数据板上快速滑动：“已确认。运输艇将在我们抵达顶层后五分钟内就位，优先接引莱雅登艇并升空至安全高度待命。根据当前情况评估，与总督府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已上升至百分之六十七。” 卡尔点了点头，卢娜的安排总是如此周密。将莱雅这个关键证人提前送走，是明智之举。但他心中的那丝不安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缓扩散。 一个小时后，升降梯抵达了顶层。轿厢门滑开，与外界的奢华形成了鲜明对比。宽阔的街道由打磨光滑的白色石材铺就，两旁是造型优雅、灯火通明的豪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氛，与底层和中层的污浊压抑判若两个世界。 一些衣着光鲜的贵族或他们的仆从，投来或好奇、或敬畏、或隐含不安的目光。但两个小队的阿斯塔特修士对此视若无睹，他们迈着坚定而统一的沉重步伐，如同九尊移动的钢铁雕像，无视一切干扰，朝着那片区域中最宏伟、最奢华的行星总督府邸径直进发。 越是靠近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卡尔心中的警兆就越发强烈。他那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在尸山血海中磨练出的战斗直觉，如同被拨动的琴弦，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嗡鸣。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是那些漏网的黑暗灵族埋伏还是盖恩总督狗急跳墙，布置了其他的陷阱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街道两侧的阴影、高大的廊柱、以及府邸那装饰华丽的围墙，试图找出任何潜在的威胁。然而，目之所及，一片平静，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完成任务，什一税要紧，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审判庭。”卡尔在心中默念，强行压下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他祈祷着，希望这只是连日紧张任务带来的过度警惕产生的幻觉。 终于，他们抵达了总督府邸那气势恢宏、镶嵌着黄金与宝石的大门。令人诧异的是，这里同样寂静无声。原本应该守卫在门前的卫兵、负责迎候的管家、往来穿梭的奴工……全部消失不见。整座府邸仿佛变成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华丽坟墓，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 德克兰上前一步，他那套土星型终结者盔甲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他甚至没有寻找开门的机关，直接伸出覆盖着装甲的巨手，抵在厚重的门板上，猛地发力！ “轰隆！” 一声闷响，那扇价值连城的大门被他硬生生推开，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声。 门内的景象，瞬间让所有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都愣住了。 黄金客厅依旧璀璨，水晶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然而，在客厅中央，那暖玉王座之前的地毯上，行星总督凯奇盖恩那肥胖臃肿的身躯，已然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猩红的血液与黄色的脂肪混合着，浸透了昂贵的地毯，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死状极其凄惨，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开来。 “撤退！立刻撤退！”卡尔几乎在看清景象的瞬间就发出了命令，声音透过扬声器，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凝重。陷阱！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陷阱！盖恩的死，就是信号！ 然而，为时已晚。 就在他们刚刚转身，准备冲出大门的刹那，府邸外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中，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一个庞大、畸形、由无数不断变化的几何形状和闪烁的幽蓝光芒构成的身影，凭空显现！ 它高达数十米，手持一柄缠绕着诡异能量、顶端镶嵌着不断开合的眼珠的法杖——正是一头强大的万变魔君，奸奇座下的高阶恶魔！ 这头万变魔君出现的瞬间，那双仿佛由无数破碎时空构成的眼眸，就锁定了府邸内的九名阿斯塔特。它没有给予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将手中的法杖猛地顿向地面！ “咚——！”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时空本身的沉闷巨响，轰然爆发！ 下一刻，以法杖顿地之处为中心，一股无形却无比强悍的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间扩散，笼罩了整个总督府邸及其周边区域！ 时间……被抽走了。 府邸内的一切，无论是飞扬的尘埃、水晶灯摇曳的光晕、卡尔那刚刚抬起准备下达指令的手臂、德克兰脸上惊愕的表情、卢娜数据板上流动的数据、杀戮小队成员们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的动作……全部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影像，凝固在了原地，静止不动！ 他们的意识，也同样被这股恐怖的时空之力所禁锢，定格在了察觉到危机、却无力做出任何反应的这一刻。思维停滞，感官封闭，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昆虫。 然而，在这片绝对的时间静止领域中，却有一个例外——德克兰。 就在时间被冻结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他头颅生生劈开的剧痛，猛地从他大脑深处炸开！这痛感是如此熟悉，正是那时在心像世界的决斗场中，与恐虐神选卡恩进行生死搏杀之前，那仿佛被强行植入“屠夫之钉”的恐怖痛觉！ “呃啊啊啊——！”德克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但这咆哮声同样被凝固在了时间之中，无法传出。他那庞大的、穿着终结者盔甲的身躯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随即“轰”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接着向前扑倒，庞大的重量将地面都砸得微微震动——但这震动同样被局限在时间静止的范围内。 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视线迅速被黑暗吞噬。在意识彻底沉入深渊的前一刹那，他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头盔的目镜，模糊地看到了——一个，不，是一群身披血红色动力甲、盔甲上布满尖刺与颅骨装饰的吞世者战士，正从府邸内部的阴影中，带着狰狞而残忍的笑意，朝着他们走来…… 血神恐虐深知德克兰对帝皇与奥特拉玛的忠诚坚不可摧，但它自有办法绕过这层顽强的意志。它不需要说服，不需要诱惑，它只需要唤醒……那早已埋藏在他灵魂深处、与卡恩一战后悄然链接的、属于恐虐神选的狂暴本质，并用最极致的痛苦作为催化剂，强行撕裂他的理智防线！ 就在两个小队共九名阿斯塔特全部在时间静止与内部袭击下倒下的同时，悬浮在德拉特米安达斯轨道上、严阵以待的审判庭舰队，接收到了来自地表的加密通讯。通讯来源显示为“桑克斯小队”，内容简短： “什一税税款已获取，正由奴工搬运至运输艇。请求审判庭立刻采取行动，逮捕叛徒盖恩。——卡尔霍恩士官” 这条信息，自然是那头万变魔君精心伪造的。它们需要将更多的“祭品”和“观众”引入这个屠宰场。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异形审判官戈尔根与异端审判官玛尔卡，看到这条“确认”信息，眼中立刻爆发出冰冷的光芒。 “时机已到！”戈尔根大审判官的声音如同刮擦的金属，“净化开始！” “让叛徒在帝皇的怒火中哀嚎吧！”玛尔卡大审判官厉声下令。 庞大的审判庭舰队立刻行动起来！数十艘运输艇如同离巢的蜂群，满载着审判庭直属的风暴兵、帝国海军的精锐士兵以及大量狂热的战斗修女，朝着巢都顶层总督府邸所在区域空降而下！ 他们气势汹汹，势在必得，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个胆敢勾结异形、背叛帝国的行星总督及其党羽连根拔起，用最严厉的手段彰显审判庭的权威与帝皇的意志。 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下方等待着他们的，根本不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叛徒总督，而是一个由两大混沌邪神联手布置的、充满了无穷无尽恶魔、大量堕落的吞世者阿斯塔特、以及……一位早已失去理智、只为杀戮而存在的升魔原体的——血腥地狱！ 当第一批风暴兵和帝国海军士兵成功着陆，迅速将看似寂静的总督府邸团团包围时，并未遇到任何抵抗。随后，战斗修女们的运输艇也精准降落，身披动力甲、手持爆弹枪与火焰喷射器的帝皇之女们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庭院。 为首的战斗修女长官环顾四周，除了地上一些奇怪的焦痕和未曾完全清理的紫色污渍外，空无一人。她并未看到任何阿斯塔特修士的身影，心中略微疑惑，但随即想到：“或许极限战士和死亡守望的兄弟们完成任务后，已经带着税款提前撤离了。”她没有过多深思。 一队战斗修女在同伴的掩护下，走到那扇被德克兰暴力推开的大门，准备进入府邸，宣读行星总督凯奇盖恩的罪行，并执行逮捕。 就在领头的战斗修女刚刚抬起手臂，准备推开虚掩的大门时—— 异变陡生！ “轰！！！” 大门连同周围的墙壁猛地向内爆裂！数道血红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烟尘与碎屑中狂吼着冲出！正是潜伏已久的吞世者战士！ 他们挥舞着链锯斧与战斗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门口毫无防备的战斗修女！ “血祭血神！！！” 疯狂的战吼与爆弹的轰鸣瞬间响起！ 距离太近，袭击太过突然！最前面的几名战斗修女甚至来不及抬起枪口，就被狂暴的链斧撕碎了动力甲，或被战斗刀贯穿了身体，鲜血与内脏碎片四处飞溅，瞬间倒地身亡！ “敌袭！是混沌阿斯塔特！”战斗修女长官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幸存的修女们立刻寻找掩体，手中的爆弹枪喷吐出复仇的火舌。 然而，这仅仅是开场。 随着吞世者的现身，以总督府邸为中心，周围的地面、墙壁、甚至空气中，开始如同沸水般翻涌起血红色的能量波纹！大量的低阶恐虐恶魔——咆哮的放血鬼、挥舞着血肉砍刀的恐虐狂战士，以及几头更加庞大的、如同血肉与黄铜构筑的巨兽——嗜血狂魔，从亚空间裂缝中蜂拥而出！ 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瞬间冲向了外围那些尚未完全展开阵型的风暴兵和帝国海军士兵！ “为了帝皇！净化异端！”战斗修女们高喊着口号，与冲上来的吞世者和恶魔激战在一起。爆弹横飞，链锯轰鸣，灵能火焰与恶魔的邪术对撞，场面瞬间陷入极度混乱。 战斗修女们虽然信仰坚定、训练有素，但她们面对的，是受到邪神赐福、力量与疯狂都远超寻常的混沌阿斯塔特，以及无穷无尽、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恐虐恶魔。每一秒都有忠诚的战士在恶魔的利爪或吞世者的链锯斧下倒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地面。 轨道上，异形审判官戈尔根和异端审判官玛尔卡，通过观测屏幕看着地面突然爆发的、远超预期的激烈战斗，以及那如同潮水般涌出的恶魔大军，他们那常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那是什么！恶魔！还有……那些红色的动力甲……是吞世者！”戈尔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动摇。 “不止……看那里！总督府邸内部……那个能量信号……”玛尔卡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个急剧攀升、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的信号源，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一场镇压叛徒的简单行动，却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撞上了一个规模如此庞大的混沌入侵现场！甚至可能……牵扯到了更可怕的存在。 血祭，已然开场。 而祭品，远不止倒下的那两个阿斯塔特小队。 轨道之上，异形审判官戈尔根与异端审判官玛尔卡透过观测屏幕，凝视着下方巢都顶层那片瞬间化为血腥炼狱的区域。恶魔的咆哮、爆弹的轰鸣、士兵临死的惨叫与战斗修女坚定的战吼混杂成一片，通过传感器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原本计划中的肃清行动，已然演变成一场突如其来的、规模庞大的混沌入侵！ 两位大审判官的脸上，那常年冰封的冷静出现了一丝裂痕，但绝非恐惧，而是被愚弄的震怒与对局势急剧恶化的凝重。 “我们中计了！”戈尔根大审判官的声音如同刮擦的金属，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目标根本不是那个愚蠢的总督，而是我们，以及……那些阿斯塔特！” 玛尔卡大审判官的眼神锐利如鹰，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源源不断从亚空间裂缝中涌出的恐虐恶魔，以及在其中肆虐的血红色吞世者身影：“是恐虐的力量！如此规模的恶魔显现……还有混沌阿斯塔特成建制出现……这绝非偶然！” 没有丝毫犹豫，戈尔根立刻启动了与“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最高优先级加密通讯。片刻后，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那沉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容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卡尔加战团长，”戈尔根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急促而冰冷，“我们遭遇了混沌陷阱！德拉特米安达斯顶层，行星总督府邸区域，爆发大规模混沌入侵！目前已确认存在大量恐虐低阶恶魔、成建制的吞世者混沌星际战士，以及至少一头嗜血狂魔！我们先行派遣的地面部队已与敌交火，但情况极其不利，损失惨重！”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当务之急，是确认您派出的阿斯塔特小队情况！他们是最先进入府邸的，目前完全失联！我们需要知道里面的确切情况，以及……他们是否还幸存！审判庭将与本地神龛世界的防御力量拼死阻挡恶魔扩散，并已向泰拉发送最高优先级求救信号，请求……灰骑士介入！” 通讯另一端的卡尔加，听着戈尔根的汇报，那如同冰川般的蓝色眼眸中瞬间凝结起风暴。混沌陷阱吞世者恐虐大魔他的小队失联 “我明白了，戈尔根大审判官。”卡尔加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底下压抑的怒火与担忧，“请务必坚守阵地，尽可能阻止恶魔扩散。我立刻确认我的人情况，并召开紧急作战会议。” 结束通讯后，卡尔加猛地从黑曜石王座上站起，对舰桥船员厉声下令：“立刻调出桑克斯小队三名成员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最高优先级！” 船员不敢怠慢，迅速操作。然而，几秒钟后，一名技术神甫抬起头，机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战团长大人……无法检测到桑克斯士官、德克兰修士、卢娜技术军士的生命体征信号……数据显示……为……零。” “什么！”卡尔加的心猛地一沉，“阵亡了”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脏。但他立刻强行冷静下来，“不可能！他们装备精良，经验丰富，即使遭遇强敌，也不可能在瞬间同时阵亡且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再试！启动所有备用频道，尝试联系！” “尝试中……所有加密频道无响应……动力甲信标信号消失……可能卸下动力甲，或阵亡。”技术神甫的报告如同最终的判决。 卡尔加一拳砸在身旁的控制台上，坚硬的金属面板瞬间凹陷下去。他不甘心！卡尔、德克兰、卢娜……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优秀战士，是第一连的骨干！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折损在一个看似简单的征税任务里 但没有时间沉浸在悲痛和疑惑中。作为战团长，他必须对整个战局负责。 “传我命令！”卡尔加的声音如同雷霆，响彻舰桥，“所有在舰连长，十分钟内，到战略室集合！紧急作战会议！” 与此同时，在那被时间静止力场笼罩的总督府邸深处，德克兰的意识，并未停留在那具被凝固的躯壳之中。 当他再次“恢复”感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比熟悉却又令人憎恶的环境——那片存在于他心像世界中的、无边无际的血腥角斗场！ 天空是永恒的血红色，脚下是浸透了无数鲜血、粘稠湿滑的沙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汗臭味和死亡的气息。周围是望不到顶的、如同山峦般的看台，上面挤满了无数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猩红双眼和疯狂挥舞手臂的扭曲身影，它们发出震耳欲聋、永不停歇的咆哮与呐喊。 然而，这一次，他并非站在角斗场的沙地上等待对手。他被无数根冰冷、锈迹斑斑的金属尖刺，从四肢、躯干穿透，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般，高高地吊在角斗场中央一根粗大的、沾染着干涸血污的木桩之上！ 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这具被穿刺的躯体只是一个幻影。更诡异的是，他感受不到丝毫被尖刺贯穿应有的剧痛，只有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束缚感。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向下方的角斗场。眼前的景象，让他那颗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畏惧过的心脏，瞬间被怒火与悲痛填满！ 只见下方，那名死亡守望杀戮小队的太空野狼战士——“庇护者”，此刻已经被强行剥离了那套厚重的动力甲，只穿着残破的内衬服，露出布满伤疤和虬结肌肉的雄壮身躯。他手中紧握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布满狰狞锯齿的钉锤，正与一名同样没有穿戴动力甲、身形同样魁梧的对手进行着惨烈的搏杀！ 那名对手，赫然是一名吞世者战士！他的头颅上密密麻麻地植入、或者说生长着不断旋转震颤的“屠夫之钉”，双眼闪烁着疯狂的血红色光芒，口水如同失控般从嘴角不断流淌而下。他双手各握着一柄嗡嗡作响的动力斧，以完全不顾自身防御的狂野姿态，疯狂地劈砍向野狼战士！ 角斗场地的沙土，早已被不知是谁的鲜血彻底染成了暗红色，粘稠得几乎能没过脚踝。在一旁，堆积着小山般的吞世者尸体，他们死状各异，有的头颅碎裂，有的被开膛破肚。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在倒下后不久，便会诡异地抽搐起来，身上的致命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然后……他们便会重新抓起武器，咆哮着再次等待加入战斗！ 这根本不是什么公平的决斗！这是一场针对这名野狼战士的、永无止境的车轮战！目的就是为了耗尽他每一分力气，碾碎他每一寸意志！ “吼——！”野狼战士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抓住一个转瞬即逝的空隙，沉重的钉锤带着全身的力量猛地挥出，精准地砸在了那名吞世者的侧脸上！ “嘭！” 如同熟透的西瓜爆裂，那名吞世者的头颅瞬间被砸得粉碎，红的白的混合着碎裂的金属钉四处飞溅！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倒地。 看台上那些模糊的身影瞬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呐喊与嘶吼，仿佛在享受着这极致暴力的盛宴。 野狼战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不断淌下，显然已经逼近了体力的极限。他那双原本充满战意的眼眸中，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疲惫与绝望。 然而，残酷的角斗并未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几乎在那具无头尸体倒下的同时，角斗场另一侧的大门再次轰然打开！又一名植入着屠夫之钉、眼神疯狂、流淌着口水的吞世者战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同样没有穿戴动力甲，手中紧握着一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战斗刀，对着筋疲力尽的野狼战士，发出了挑衅般的低沉咆哮。 野狼战士看着新的对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双手死死握住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的钉锤，深吸了几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源自故乡芬里斯血脉的、不屈的怒吼： “为了鲁斯！芬里斯永垂不朽！” 吼声未落，他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如同扑向猎物的猛虎，主动朝着那名状态完好的吞世者发起了冲锋！ “不！放开他！有种冲我来！”被吊在半空的德克兰发出了愤怒到极致的咆哮，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那些贯穿身体的尖刺，下去帮助那位正在被无耻车轮战消耗的兄弟。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冰冷的束缚感都纹丝不动，将他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剧痛，再次从他大脑深处猛地爆发！这痛苦并非来自身体的创伤，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意志与灵魂，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屠夫之钉”正在他的脑髓中疯狂钻凿！ 极致的痛苦与无能为力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几乎要让德克兰疯狂！他只能仰起头，对着那血红色的天空，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连绵怒吼！这怒吼，在这血腥的角斗场中，仿佛化为了为下方残酷决斗助威的战鼓，更加刺激了那些看台上模糊身影的狂热。 就在这时，一个恢宏、低沉、仿佛由亿万场战争与杀戮汇聚而成的恐怖声音，直接穿透了一切阻碍，响彻在德克兰的灵魂最深处，那是血神恐虐的意志低语： “看着吧……吾选中之人……” “看着这些虚伪帝皇的走狗……如何在你眼前……被一点点碾碎、撕烂……” “你的忠诚……你的挣扎……你的怒吼……皆是取悦吾之盛宴……” “今日……你将成为吾之神选战士……见证旧友的灭亡……拥抱……真正的力量！” 恐虐的目的昭然若揭。它不需要立刻扭曲德克兰的意志，它要用这种最残酷的方式——让他眼睁睁看着忠诚的战友被无尽的车轮战活活耗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被痛苦和愤怒吞噬——来一点点磨灭他对帝国、对战友的忠诚与羁绊，直至最终崩溃，心甘情愿地拥抱那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 德克兰在痛苦的怒吼中，拼命地在心中呼唤着卡尔和卢娜的名字，期望能得到一丝回应，期望他们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在他陷入困境时出现。 然而，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下方角斗场中，那野狼战士越发沉重的喘息、兵刃交击的爆鸣、以及看台上永不停歇的、嗜血的狂欢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