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是不是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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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筝很清楚他在沉默什么。 她太了解周允祚了。 这个男人生性多疑,理智永远凌驾于情感之上。 他看到了自己穿戴的宝石,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虽然他对自己有好感,有期待,有那份求而不得的骚动。 但这份心思,绝不会让他失去判断力。 他正在审视、权衡。 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冰雪聪明、知情识趣的白月光,还是一个稍有恩宠便得意忘形、不懂分寸的寻常俗物 如果是后者,那么即便他再喜欢,也必须果断割舍。 所以,云筝知道,此刻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是徒劳。 不仅不能起效,反而,可能激起周允祚的疑虑和反感。 但雪地里低沉的气压,让春和心里越来越慌了。 她想开口为云筝辩解。 她想说,那些首饰都是娘娘赏给云筝的。 虽然确实是有一点僭越,但宫里受宠的宫女,穿戴稍微逾矩的又不是云筝一个。 那都是为了彰显主子对她的看重! 然而,云筝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按了她一下。 让她不要开口,不必解释。 春和飞快地扫了云筝一眼,手心里全是冷汗,但既然云筝不让,她也只得低下头,继续装鸵鸟。 绣夏等了好一会儿。 她看到太子殿下沉默,也看到了云筝的哑口无言。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可能切中了要害了。 也对,孙嬷嬷在教导她们四人时,曾说过很多次,他们殿下最是在意规矩。 还数次提点她们,说往后伺候太子殿下,行立坐卧,都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坏了规矩,惹得殿下不喜。 所以,云筝穿戴如此僭越,太子殿下肯定已经很不喜了。 绣夏心里计较了一番,再次叩首在地,说: “殿下明鉴。宫规森严,绝非儿戏。” “今日,云筝敢佩戴宝石,明日,她就敢觊觎娘娘的正妃之位。” “这种借着主子恩宠就肆意妄为之人,若不严惩,东宫规矩何在娘娘威严何存!” 她说得很激动。 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信了。 她是因为云筝僭越,才把她拦下欺辱的! 但她再看向云筝,发现她仍然没有丝毫慌乱。 她的脸色,反而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冷漠。 周允祚的眉头锁得更紧。 绣夏的聒噪让他心烦,但偏偏她说得好像也没错。 他终于将目光定在了云筝身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地说:“云筝。夏良人所言,你可有解释” 绣夏又愣了一下。 不是,殿下这什么意思 云筝的穿戴都摆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刚要再劝太子,云筝却缓缓抬头,直接迎上了周允祚探究的目光,说: “奴婢对殿下无话可说,奴婢只等娘娘来。” “娘娘赏赐之物,奴婢佩戴是否合宜,自有娘娘裁断。奴婢,都听娘娘的。” 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没有委屈。 而只有一种情绪。 失望! 难以言喻的失望。 对周允祚的失望。 但她也没有多看周允祚,说完,就望向太子妃寝殿的方向,脸色装出低落和疲惫。 周允祚的心里,陡然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他看到了。 她不信他! 在她受委屈的时候,她选择等待的、信任的,是太子妃崔玉枝。 而不是他这个一国储君、东宫之主! 周允祚的思绪一下乱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她 一股酸涩懊恼的陌生情绪,像是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不管说点什么,只要能挽回她对自己的情谊和信赖就好…… 但下一刻,他理智还是回笼了。 “好。” 他收敛好失控的情绪,冷冷吩咐道,“张金宝,去请太子妃过来。就说孤在此处,有事请她定夺。” “是。”张金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现场僵持的几人,快步往朝着太子妃的宫去了。 …… 与此同时,太子妃崔玉枝的映秀宫内。 宝香正站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回禀: “库房那边,陈嬷嬷等了快半个时辰了,都不见云筝过去。” “年前账目繁杂,各处领取赏赐的人都排着队呢,实在是耽误不起。要不……” “娘娘还是别为难云筝了” “她年纪小,在您面前说会算账,许是一时好面子,自吹自擂罢了。” “这真让她上手做事,怕是就不行了。” “她有这份机灵劲儿,能伺候好娘娘就是极好的了,何必非要去碰那些枯燥账本呢” 宝香唱了个白脸,一旁的陈嬷嬷却早就不耐烦了,说: “娘娘,宝香姑娘客气,但老奴心直口快,就直接说了。” “这云筝姑娘,要是不会就早说啊,老奴也好早点安排别人。这干耗着耽误多少事儿” “萧侧妃那边今日来了人领赏钱,还阴阳怪气说老奴连一个宫女都看不住,真是丢脸都丢到秋月宫去了……” 崔玉枝听了蹙了蹙眉。 云筝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信口开河的人。 但宝香她们也没必要空口胡编,非要说她没有去库房吧 这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娘娘,张公公来了。” 话音未落,张金宝已经走了进来。 他对着崔玉枝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娘娘请安!” “娘娘,殿下请您即刻去福香亭一趟。” 宝香一愣:“福香亭这大雪天的,殿下召我们娘娘去那儿做什么也不怕娘娘冻着” 张金宝凑近半步,压低了声音,说:“是云筝姑娘在福香亭,不知怎的冲撞了夏良人,正巧被殿下撞见了。” “夏良人哭诉得厉害,没办法,殿下便让奴才来请娘娘过去,给主持个公道。” “什么!”崔玉枝柳眉倒竖,“绣夏不过是本宫恩赏的贱婢,封了个良人,竟然就敢欺负到本宫的人头上来了!” 倒不是她真有多心疼云筝。 云筝在她眼里,不过跟桌上的茶盏,柜上的花瓶一般,是个物件儿罢了。 但那也是她崔玉枝的物件。 容不得绣夏一个贱婢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