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救的是太子,烧的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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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贴着潮湿的石壁往前挪,地牢的霉味裹着铁锈气直往鼻腔里钻。 霍云深给他的玄铁钥匙在掌心硌出红印——那是东宫暗卫统领特有的通行令牌,方才交接时对方指腹重重碾过他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子时三刻,第三道闸门的机关在烛台底座,转三圈。" 他数着台阶下到第七层,头顶的火把突然明灭两下。 借着那点光,陈默看清了——地牢最深处的青石板上,一口半人高的铜棺正泛着幽蓝冷光,棺盖上九条盘龙张牙舞爪,龙首全部对准棺顶悬着的青铜镜。 镜面刻满扭曲咒文,每道纹路都渗着暗红,像被血泡过百年。 "是阴阳双龙阵。"陈默喉结动了动。 前日系统签到得来的《太玄风水要诀》里写过,这种阵法以嫡系血脉为引,借南北龙气交汇滋养阴脉,"难怪太子这三个月总说见着鬼,原来早被当成了活祭品。" 他刚要摸向腰间铁刀撬棺锁,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石壁的声响。 陈默旋身背刀,却见紫鹃倚在墙角,先前染血的宫装更破了,左胸处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像两盏将熄的灯突然灌了油。 "不能硬开。"她的声音比地牢的水还要凉,"这锁是活契,钥匙得是活人的血。" 陈默瞳孔骤缩:"你不是..." "皇后同胎异养的妹妹。"紫鹃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伸手按住陈默欲扶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当年皇后难产,稳婆说双生不祥,一个抱去民间养,一个留在宫里当金枝玉叶。 我这血脉...能通契印。"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的匕首已经划开手腕。 暗红血珠滴在锁孔里,铜锁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陈默看着紫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白,想起前晚她咽气前说"我不是棋子是影子",原来这影子,连死都要被人算进局里。 "开了。"紫鹃的血溅在陈默脸上,铜棺"咔"地裂开条缝。 陈默掀开棺盖的瞬间,霉味里突然涌出股甜腥。 五岁的太子李昭明缩在棺底,小脸上布满符咒灼痕,额心还压着块刻着"承平"的碎玉——和他怀里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 孩子嘴唇乌青,陈默探鼻息时,指尖被他无意识攥住,凉得像块冰。 "走!"陈默把太子往背上一甩,转身就跑。 可刚冲到地牢门口,整座地宫突然震颤起来。 "有人放火!"霍云深的声音从浓烟里撞进来,他浑身是火,玄铁重刀劈断挡路的石柱,"皇后发现紫鹃没死透,派铁鹤卫封了所有出口! 火油泼了三层,半柱香后这地宫就得塌!"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听见头顶梁柱断裂的噼啪声,能看见火苗顺着通风口窜进来,在石壁上舔出狰狞的爪印。 怀里的太子突然发出抽噎,小手攥紧他衣襟:"疼...叔叔,疼..." "别怕。"陈默咬着牙运转《缩地成寸》,脚尖点着石壁往上窜。 可刚跃上第二层,他后心突然一阵刺痛——前日为救紫鹃硬接的那掌"碎骨拳",到底还是伤了奇经八脉。 他踉跄着撞在石壁上,太子差点摔下去,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系统!"陈默在识海里低吼,"连签1029天的关羽战魂残影呢" "叮——检测宿主经脉受损,战魂共鸣需消耗30%气血。" "耗!" 热流从丹田炸开,陈默感觉有团火在血管里烧。 他抽出腰间铁刀插入地缝,刀身与龙鳞胎记共振的瞬间,《六甲神装诀》的口诀自动在脑海里翻涌。 地火顺着刀身倒灌,原本扑向他们的三条火龙突然调转方向,裹着赤焰直扑地宫最深处的祠堂——那里供着影阁操控皇室的"阴阳契"原件。 "轰!" 火焰吞噬卷轴的刹那,半空中浮现出段虚幻影像。 陈默眯眼望去,只见先帝与影阁老阁主并立祭坛,先帝手中抱着个襁褓,老阁主举着把未铸成的剑。 婴儿的哭声穿透千年,先帝割破婴孩指尖,血珠滴在剑胚上;老阁主则咬破自己舌尖,血雾裹着剑胚直冲天穹。 画面最后定格在两个婴儿脸上。 左边那个额心有块龙鳞胎记——和陈默腕间的胎记分毫不差;右边那个穿着铁甲小衣,眉眼竟与太子有七分相似。 "原来..."陈默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 他抱着太子撞开最后一道石门,浓烟里终于看见东宫侧门的青瓦飞檐。 可刚迈出半步,他突然顿住—— 侧门外的阴影里,数十支火把同时亮起。 当先那人穿着玄色飞鱼服,腰间挂着铁鹤卫的银鱼牌,在火光里冲他勾了勾手指:"陈公子,随我们回大理寺吧。" 陈默低头看了眼背上沉睡的太子,又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玉佩。 他能听见身后地宫坍塌的轰鸣,能听见铁鹤卫抽刀出鞘的清响,可更清晰的,是系统在识海响起的提示音:"叮——检测到隐藏签到点'东宫火场',是否触发机缘签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阴影里的飞鱼服笑了。 那笑容像火光照亮了刀鞘上的龙鳞,又像春风吹开了压在心底二十年的雾—— 该他执刀了。 陈默的脚尖刚点上侧门青瓦,就听见下方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五十余支火把同时炸开,将巷口照得亮如白昼。 为首的老太监身着玄色蟒纹直裰,下巴上的银须被夜风吹得翘起,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司礼监掌印高德全。 他手里捏着道明黄圣旨,尾端还沾着未干的朱砂,声音像淬了冰渣子:"逆贼陈默,勾结妖女紫鹃蛊惑太子,纵火烧毁东宫地宫,罪同谋逆!" 陈默的瞳孔在火光里缩成针尖。 他能感觉到背上太子的小身子在发烫,后颈还粘着孩子刚才哭出来的泪,黏糊糊的。 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铁刀,却摸到一片空——方才为了救太子,那柄陪了他三年的铁刀早插进了地宫石壁里。 "罪从何来" 霍云深的暴喝撞碎僵局。 东宫侍卫统领不知何时绕到陈默身侧,玄铁重刀横在两人之间,刀面映出高德全扭曲的脸:"太子殿下好端端在陈公子背上,倒是你们铁鹤卫,放着火油不救太子,倒先堵了出口!" 禁军们的刀尖明显晃了晃。 有人瞥见陈默背上那团裹着明黄襁褓的小身子,喉结动了动——太子是国本,谁也担不起伤着龙子的罪名。 陈默的手指在瓦当上抠出个浅痕。 他能听见东南方传来影阁暗号的鸽哨,能闻见街角飘来苏清漪惯用的沉水香。 机会稍纵即逝,他突然屈腿猛蹬屋檐,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半空。 "接着!" 太子被抛向巷口那株老槐树。 树影里旋出道红影,柳如烟踩着枝桠倒翻而下,裙裾像团燃烧的火,稳稳接住下坠的孩子。 几乎同一时间,苏清漪从另一侧的茶棚跃出,青锋剑划出半轮寒月,逼退两个试图追击的禁军。 陈默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左肩突然传来灼痛。 他低头,看见支黑羽弩箭穿透肩甲,箭头刻着的"影主令"三字还在渗血。 更骇人的是箭杆断裂处露出的布条——龙鳞金线绣着半朵并蒂莲,正是他入赘那日被苏府家仆撕碎的金布残片,当时他偷偷捡了半块藏在贴身衣物里。 "老秦说的钥匙标记......"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那个雨夜,疯癫老仆突然清醒,抓着他的手腕嘶声:"那金布是血契,见血即踪!"此刻伤口渗出的血正顺着布条往上爬,像条红色的蛇。 "拿下!"高德全尖啸一声。 禁军刀光如林压来,陈默反手抽出腰间仅剩的半柄断刀,血腥味突然在喉间翻涌。 他望着柳如烟抱着太子消失的方向,望着苏清漪为他挡下的三刀,突然笑了——至少他们都安全了。 乾清宫的晨钟撞碎了最后一抹夜色。 皇帝站在汉白玉台阶上,手中金布被朝阳染得通红。 金布中央那团暗红血迹格外刺眼,像朵开在龙鳞上的恶之花。"此物出自东宫废墟,裹着被烧毁的阴阳契残卷。"他的声音像重锤砸在丹墀上,"陈默入赘三年,暗结影阁,盗我龙脉,诸位爱卿,该当何罪" 金銮殿里炸开嗡嗡议论。 有人偷瞄皇帝腰间的玉牌——那是先帝亲赐的"定乱",上一次动用还是二十年前方镇叛乱时。 城南破庙的瓦缝里漏下第一缕光。 陈默倚着残墙,左手死死压着左肩箭伤,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囚"字。 胸前那枚龙鳞胎记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 "叮——连签第1030日,检测宿主被'皇命枷锁'锁定,全国通缉令将于辰时三刻发布。"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陈默低头,看见断刀上的血珠被阳光折射成血色弧光。 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出了声。 笑声撞在残墙上,惊飞了梁间的寒鸦。 "你们烧了我的路......"他对着断刀轻声说,"那我便劈出条新的。" 风卷着碎瓦从门口灌进来,吹得他额前乱发翻飞。 晨光里,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条随时要择人而噬的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