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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窟穹顶的碎石如暴雨倾盆,陈默手中的天罚之刃仍泛着金红光芒,那是母亲虚影最后凝入的信念。 程霸的残魂却在这震动中突然膨胀,青灰色的怨雾裹着半截焦黑的龙角——那是他藏在地底二十年的怨龙残骸,此刻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苏清漪!"陈默瞳孔骤缩。 他看见程霸的残魂如利箭般射向人群中那个着月白裙裾的身影——苏清漪刚替韩老将军止住心口的血,发间珠钗在晃动中折射出碎光。 "山河令在她体内! 杀了她,残碑就能重铸!"程霸的嘶吼混着金属刮擦声,怨龙残骸上的倒刺刺破虚空,带起数道黑芒直取苏清漪咽喉。 陈默的左脚刚要发力,却觉右腿一阵酸麻——三日前融合关白双战魂时留下的暗伤,此刻正顺着经脉啃噬他的行动力。 "小心!"他的嘶吼被地窟崩塌的轰鸣盖过。 苏清漪抬头的瞬间,黑芒已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染血的灰影从断墙后扑出——是血面人! 他半边脸还挂着烧焦的皮肉,左手只剩三根手指,却死死攥住那截龙角,将苏清漪整个人撞向后方的石柱。 "噗!"黑芒穿透血面人右胸,在他背上穿出碗口大的窟窿。 陈默看见他胸前那枚影阁银蝶徽章正随着血液震颤,那是影阁死士才会佩戴的"同命蝶"。"小姐..."血面人喉间涌出血沫,染血的手按在苏清漪小腹,"白起战魂...最后的碎片..."他的指尖泛起寒银光芒,顺着苏清漪的经脉钻入体内,"影阁...从此...归你..." 话音未落,血面人的身体开始崩解。 先是双腿化作飞灰,接着是手臂、胸膛,最后只剩那张染血的青铜面具"当啷"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半丈远。 苏清漪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抓那抹飞散的灰,却只触到一手温热的血。 "阿默!"她突然抬头。 陈默看见她眼底有金光迸发——那方他曾在祖庙地穴见过的山河令残碑,此刻正从她眉心飞出,悬浮在掌心。 残碑表面的裂纹中渗出金液,与方才血面人注入的寒银战魂之力交融,竟在半空凝成一幅发光的地图:山川河流如金线勾勒,红色标记的藩镇、黑色小点的暗桩,连陈默都未摸清的朝堂脉络,此刻纤毫毕现。 "镇龙锁!"苏清漪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残碑上。 地底传来三十六声闷响,祖庙地底埋藏的镇龙柱同时迸发金光,在程霸残魂周围形成闭环结界。 结界边缘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将那团怨雾死死困在中央。 她抹了把唇角的血,抬头望向陈默时,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清明与坚定:"你说过,我们一起改写结局。" 陈默握紧天罚之刃,缓步走入结界。 程霸的残魂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改写 你以为那些签到得来的力量是白给的 千日之期已至——系统要的是你的命格本源!"他的怨雾凝聚成半张人脸,指甲般的尖刺指向陈默胸口,"看看你的龙鳞! 看看你的心跳! 三日后,你会比我还惨——变成连鬼差都勾不走的无命之人!" 陈默低头。 左臂上的龙鳞不知何时已蔓延至锁骨,青灰色的鳞甲下,皮肤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白。 他按住胸口,心跳声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从他体内抽离什么。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脑海炸响:"终极代价倒计时:剩余3日。 宿主生命形态将回归初始状态——即'无命之人'。" 地窟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卷起程霸残魂的怨雾。 陈默望着结界外的苏清漪,她正将山河令残碑按在胸口,金光照亮她苍白的脸;又看向不远处正在替老妇包扎的柳如烟,她的影丝在指尖缠绕,抬头时眼底全是担忧。 "所以你才拼了命要阻止我"陈默的声音很轻,却震得结界金纹嗡嗡作响,"因为你知道,就算我成了无命之人...也会护着他们。" 程霸的怨雾剧烈翻滚,却再发不出声。 陈默的天罚之刃缓缓举起,刀身上关白双影愈发清晰——关羽的丹凤眼微眯,白起的银枪尖凝着寒芒。 "但你猜错了。"陈默望着苏清漪身后那幅仍在发光的龙脉图,唇角扬起极淡的笑,"我要改写的...从来不是什么结局。"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温热的触感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柳如烟的发香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她的指尖深深掐进他臂弯的龙鳞,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烙进他骨血里。 "陈默..."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在他耳边轻得像叹息,"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江南的春。"柳如烟的指尖几乎要掐进陈默锁骨处的龙鳞里,她发间的影丝被地窟穿堂风卷得乱飞,沾着血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阿默..."她喉间像是塞了团浸血的棉絮,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你看看自己的脸——龙鳞都快漫到眼睛了。" 陈默垂眸,看见自己手背的青灰色鳞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手腕攀爬,鳞片缝隙里渗出的血珠落在柳如烟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上,晕开暗红的花。 他抬手抚过她发顶,指腹触到她后颈那道未愈的刀伤——那是三日前为替他挡影阁暗箭留下的。"烟儿,"他声音轻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你记不记得在寒山寺外,你说要教我认江南的春信" 柳如烟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晨光里闪了闪。 她记得,那日他蹲在青石板上逗弄流浪的狸猫,说等风波平了,要带她去看苏堤的桃花,要在秦淮河上撑船,要...要活过这个春天。 可此刻他眼底的光比寒山寺的佛灯还弱,像随时会被风吹灭。 "清漪。"陈默突然转头。 苏清漪正跪在血面人崩解的灰烬前,山河令残碑在她掌心流转着金芒,那些曾让陈默头疼的藩镇暗桩图此刻正浮现在她身周,像一串发光的星子。 听见呼唤,她抬眼望来,眼底的金芒与陈默臂上的龙鳞交相辉映——那是他们在祖庙地穴初遇时,她用半块山河令为他引开追兵的眼神,也是昨夜她握着他的手,在他心口画平安符时的温度。 "我要做的事,你都知道。"陈默对她笑,嘴角溢出的血沫在晨光里格外刺眼,"替我守好这些星子,等我掀翻棋盘那天,要你亲手把它们连成万里山河。" 苏清漪的指尖微微发颤,山河令在她掌心烫出红印。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陈默融合关白双战魂时,他咬着牙说"再撑三次签到就能破局"的模样,想起昨夜他借着月光替她理碎发时,轻声说"我娘的碑,该立起来了"。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藏在扫院劈柴里的隐忍,那些在深夜独自修炼的汗水,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昭德夫人的名字,重新刻进大周的史书。 地窟外传来晨钟闷响,陈默猛地抬头。辰时到了。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炸开时,他正望着柳如烟发现那支他亲手雕的桃花簪——那是他用签到获得的玄铁,在柴房里偷偷磨了三个月的。"连签第1060日,获得'回溯时辰半息'。"机械音混着母亲的笑声,像穿透二十年岁月的风。 他闭了闭眼,想起昨夜在祖庙地穴,母亲虚影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阿默,你要替娘,把被篡改的真相,刻进所有人的骨头里。" 柳如烟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绷紧,龙鳞下的体温烫得惊人。"阿默"她刚要开口,陈默已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向苏清漪的方向。"保护好她。"他对苏清漪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天罚之刃被他高高举起,刀身上关白双影突然凝实——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与白起的银枪同时亮起,在刀背交织出金色战纹。 程霸的残魂突然发出垂死的尖啸,怨雾里的龙角倒刺疯狂搅动结界金纹,在陈默身侧撕开半寸裂痕。 "去你妈的天道!"陈默暴喝一声,刀光裹挟着半息回溯的力量劈下。 这一刀,劈开的不只是程霸的怨雾,更是二十年来压在昭德夫人身上的污名。 京城所有百姓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画面:月黑风高的皇陵前,一名身着玄色宫装的女子怀抱襁褓,面对持剑逼来的满朝文武,她指尖抚过怀中婴儿的小脸,声音清冽如霜:"你们供的祖宗,是我亲手埋的——但我埋的是真龙,不是叛徒!" 画面里的女子转过脸,眉眼与陈默有七分相似。 她颈间挂着半块山河令,与苏清漪掌心的残碑严丝合缝。 地窟外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哭喊。"昭德夫人!"有老卒跪在废墟前,用染血的手捶打地面,"当年末将守皇陵,确曾见过穿玄衣的娘娘!是真的!"卖炊饼的王婶举着沾面粉的手,"我儿子小时候在城墙根捡过半块玉牌,和画里的一模一样!" 程霸的残魂在刀光中碎成齑粉,最后一声嘶吼被欢呼声淹没:"不可能...历史怎能改变..." 结界金纹轰然崩解,晨光如瀑倾泻。 苏清漪接住踉跄后退的陈默,他的龙鳞已爬至下颌,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咳血:"清漪,山河令...该合了。" 柳如烟颤抖着摸上他的脸,龙鳞扎得她指尖生疼。"阿默,你答应过我..." "还剩三天。"陈默望着皇宫方向,那里的琉璃瓦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够我把那些坐在龙椅上的老东西,连棋盘一起掀了。" 晨钟再次敲响,余音裹着血腥味在废墟上空盘旋。 陈默倚着苏清漪的肩,望着地窟外跪满的百姓,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天签到时,系统奖励的《孙吴兵法残卷》上,有句被他用炭笔圈起来的话:"善胜者不战,善战者不战。" 此刻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兵法,从来不是杀人的计谋,而是让该活的人活,该立的碑立。 柳如烟的影丝轻轻缠住他的指尖,苏清漪的山河令在掌心发烫。 地窟外,新的晨雾正在升起——那是属于昭德夫人的,也是属于陈默的,最后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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