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这口锅,我替天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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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南郊的晨光漫过高台时,卖糖葫芦老汉的糖葫芦串在肩头晃出红影,他踮脚望着高台上覆盖红绸的山河令,喉结动了动:"听说这刀认主时会冒金光,比年节的烟花还亮。" "亮个屁!"旁边挑担的菜农啐了口,"前儿张御史在茶楼说,山河令根本不认女娃子。 宰相府那苏姑娘再能,还不是得等个赘婿来接刀" 议论声被木阶上的轻响截断。 苏清漪素金长袍扫过三阶,腰间玉佩叮咚,发间素银簪子在风里泛着冷光。 她站定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左首是甲胄锃亮的边军将领,右首是官服齐整的文臣,再往后是密密麻麻的百姓,像片翻涌的黑浪。 "先执刀者陈默,以身为祭,平定龙渊之乱。"她开口,声音清冽如霜,"今日我不求继任,只问一句——谁愿为民赴死,护此江山" 台下霎时静得能听见风过旗幡的猎响。 前排玄甲小将的靴跟刚蹭到台阶,后领就被老将军攥住。 老将军摇头时,鬓角的白发扫过小将发烫的耳尖。 "苏姑娘这话说得漂亮。"御史张元礼从文官队列里踱出,官服上的鹓鶵纹闪着冷光,"可山河令认主向来看血脉。 当年陈默得刀,还不是仗着'潜龙命格' 如今若要再寻个赘婿......"他拖长尾音,目光扫过百姓,"莫不是要我大周的执刀者,都成了别家的上门女婿" 哄笑炸响。 卖糖葫芦老汉把扁担往地上一杵:"张大人说得对! 这刀怕不是要供在宰相府当门神喽!"几个泼皮跟着起哄,百姓的议论像滚水般翻涌,有妇人抱着孩子往后缩:"要是真没赘婿,这刀岂不是要砸在苏姑娘手里" 苏清漪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怀中残碑突然发烫——那是陈默走前塞给她的,说"摸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 此刻残碑的温度透过素金长袍熨着心口,她想起他临走时的眼神:"清漪,他们不是不信你,是不敢信。 你要让他们看见,天命不是谁给的,是你自己挣的。" 钟楼暗阁里,柳如烟的影丝在指尖缠成细网。 她盯着三十处暗桩传回的画面,耳边是影卫的低语:"西北三州使者在第三排,左手捏着茶盏,指节发白;东陵节度使的替身右手总摸腰间玉佩,是暗号。"她勾唇一笑,影丝突然一紧——混在百姓里的程霸余党刚展开"赘婿窃命"的布条,就被暗桩的短刀挑飞。 观星台上,程雪的指尖在青铜罗盘上急点。 地脉波动图的红线突然窜高,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把。 她抓起星图,墨迹未干的批注被风吹得哗哗响:"北疆古战场方向......战魂共鸣 陈默那疯子,他在引动地煞之气!"她望着南方翻涌的云层,喉结动了动,"这是要拿命换天象......" 闷雷般的轰鸣撕裂天空。 所有人抬头。 云层裂开缝隙,一道青色龙影从中窜出,鳞片泛着幽光,龙须扫过城楼时,檐角铜铃震得嗡嗡作响。 紧接着金光如瀑倾落,裹着龙影直扑祭刀台。 远处传来战鼓轰鸣,像是千军万马在云端踏蹄。 "神迹!"卖糖葫芦老汉踉跄着跪下,糖葫芦串滚了一地。 百姓们趴伏在地,额头抵着青石板;官员们互相搀扶着跪成一片,张元礼的乌纱帽掉在脚边,露出油亮的谢顶。 苏清漪仰头望着龙影,残碑在怀中烫得惊人。 她看见龙影的眼睛——分明是陈默的眼睛,带着几分隐忍的笑意。"原来你说的大礼,是这个。"她轻声呢喃,风卷起衣摆,素金长袍猎猎作响。 北疆沙丘上,陈默的嘴角溢出黑血。 他盘坐在符阵中心,周身地煞之气被抽成细线,顺着后颈潜龙印记窜向天际。 白起兵魂的残念在识海翻涌,像火舌舔着经脉。"够了吗"他咬碎后槽牙,指甲抠进沙里,血珠渗出来混着沙粒,"再撑......清漪需要这口气。" 皇城南郊的金光愈发耀眼,龙影在高台上空盘旋三周,最后俯冲向山河令。 台下百姓跪得更低了,有老妇哭着喊:"执刀者显灵了!" "新执刀者该现身了!" 苏清漪望着那道金光,忽然伸手按住山河令的刀柄。 刀身微凉,却带着陈默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台下跪拜的人群,又望向云端渐散的龙影,心中的疑虑像晨雾般消散。 "不是他需要你们信。"她轻声说,声音被风卷向四方,"是我需要你们信。" 高台上,山河令的刀身突然泛起金纹,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苏清漪的手指扣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望着台下众人,眼中有星火燃起——那是陈默走前说的,属于她自己的天命。 祭刀台的风卷着苏清漪的素金袍角猎猎作响。 她望着台下跪成一片的人群,喉间泛起陈默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天命是自己挣的"。 残碑在怀中烫得几乎要灼穿衣襟,她突然发力,五指扣住山河令的青铜云纹刀柄,腕间内劲如潮涌。 "当啷!" 刀身离鞘三寸,却在触及祭坛中心的刹那,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噗"地没入石缝。 整座祭坛猛然震颤,青石板上的云雷纹像活了过来,顺着刀脊窜出金红光芒。 卖糖葫芦老汉的扁担"啪"地砸在地上,他盯着高台上腾起的光雾,嘴张得能塞进整串糖葫芦:"那、那刀在发光!" "承者非血,而在心;执刀非力,而在义。" 沙哑的古音从祭坛深处滚出,惊得玄甲军的战马齐齐人立。 百姓中有人被马蹄声惊醒,颤抖着指向碑面——原本斑驳的石壁上,金色铭文正顺着刀身裂痕爬出来,每个字都像被浇了熔金,映得苏清漪的脸也泛起暖光。 "九、九根柱子!"菜农的破嗓子带着哭腔。 九道赤金色光柱从祭坛四角与中央腾起,直插云霄。 最前排的老将军眯眼望了片刻,突然踉跄两步——那光柱的方向他再熟悉不过:"左三柱是雁门关、玉门关、嘉峪关! 右三柱是镇南营、定北寨、靖海卫! 中间三根......"他喉结滚动,"是京畿三大禁卫营!" "这是召唤令!" 柳如烟的影丝在指尖绷成细弦。 她站在钟楼暗阁的阴影里,望着光柱刺破云层的方向,瞳孔缩成针尖。 楼下影卫的汇报声还在继续:"东陵使者的马车拐进了西市胡同,车帘缝里漏出半片玄铁令牌......"她却充耳不闻,指甲深深掐进窗台木缝——九大军镇的方位,正是大周最精锐的边军驻地。 "山河令在遴选真正愿意守护之人!"程雪的声音从观星台飘下来,她抱着青铜罗盘冲下石阶,发簪散了也顾不得,"不是单一人选,是一支'执刀军团'!"她撞开挡路的官员,直冲到祭刀台下,仰头望着光柱,眼眶泛红,"地脉在欢呼! 这些光柱是山河的认可,是......" "边军愿为执刀者前驱!" 炸雷般的吼声截断了她的话。 韩无极甩开玄甲披风,腰间横刀"嗡"地出鞘,刀锋映着金光。 他单膝跪在青石板上,铠甲与地面撞击出火星:"末将镇守北疆十七年,见过太多人死在城墙上——可今天,末将终于知道为谁而战!" 西北三州的使者们面面相觑。 最年长的老臣突然颤抖着摸出腰间玉印,"当啷"一声砸在地上:"我三州愿献粮道图!"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玉印撞在青石板上的脆响连成一片,惊得张元礼的乌纱帽从脚边滚到了苏清漪脚边。 "好个山河人心。" 东陵节度使的使者突然冷笑。 他整理了下被挤皱的锦袍,目光扫过满地玉印时闪过厌恶。 柳如烟的影丝"唰"地缠上他的后颈——那是影阁特有的追踪标记,只要他出了城门,二十个影卫会像影子般黏上。 "苏姑娘好手段。"使者甩袖转身,靴底碾过张元礼的乌纱帽,"只是不知这'执刀军团'里,可容得下不服管的刺头" 他的身音被风声撕碎在台阶下。 苏清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她弯腰拾起张元礼的乌纱帽,指尖拂过帽檐的金线——这顶帽子曾压得陈默抬不起头,此刻却在她掌心轻得像片云。 "清漪" 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清漪转头,看见影阁之主正扶着程雪走上高台。 程雪的罗盘还在发烫,她指着南方天际:"龙影散了,但地脉波动还在......北疆方向。" 苏清漪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云层缝隙里漏下的月光,恰好照在她胸前的残碑上。 那是陈默走前塞给她的,说上面刻着"潜龙在渊"。 此刻残碑的温度透过素金长袍,烫得她心口发疼。 "你总爱躲在背后。"她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向南方,"这次,换我替你扛下所有骂名。" 深夜的宰相府密室飘着沉水香。 柳如烟点燃三盏青铜灯,火光映得铜镜上的血渍泛着暗紫。 那是血面人临终前攥着的东西,影阁用了三个月才破译——它能照出"命格投影",但每次使用会折损十年阳寿。 "得罪了。"她指尖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镜面上。 雾气从镜面腾起。 柳如烟屏住呼吸,看着雾气凝成画面:荒庙残垣下,一人盘坐在草垫上,手中木棍正轻点地面。 他的背影有些佝偻,却让她的呼吸猛然一滞——那道脊梁,是陈默被宰相府仆役用扫帚抽了三年都没弯过的脊梁。 机械音在镜中响起时,柳如烟的眼泪"啪"地砸在案上。 她望着陈默抬起的侧脸——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血渍,却笑得像当年在柴房扫落叶时那样清浅。 他的指尖划过空气,仿佛在虚空中写下什么,然后突然抬头,目光穿透镜面,直刺进她心底。 "柳姑娘。"他的唇形分明在说,"辛苦你了。" 铜镜"咔"地裂开细纹。 柳如烟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她吹灭烛火,黑暗里传来压抑的抽噎:"你最好记住......我们为你演的这场戏,没人想输。" 窗外的月光漏进窗棂,在她脸上勾出半片银霜。 那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北疆的寒夜来得极早。 废弃的烽火台外,风雪卷着沙粒拍在残墙上。 陈默盘坐在积灰的火塘边,后颈的潜龙印记还在发烫。 他望着掌心的签到提示——"今日获得:白起战魂残念融合(进度37%)",突然低笑出声。 "清漪,该你上场了。"他对着风轻声说,伸手接住飘进窗口的雪花,"等我把这地煞之气炼完......"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狼嚎。 陈默抬头望向南方,那里有九道淡金色的光痕,像缀在天幕上的星链。 他摸出怀里的残碑拓本,指尖拂过"潜龙在渊"四个字,忽然扯开衣襟。 一道青黑的龙纹正从心口往脖颈攀爬,每爬一寸,都带起一串血珠。 他咬着牙扯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灌下一口烈酒。 酒液混着血沫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绽开暗红的花。 "再忍忍。"他对自己说,"等山河令的光链连到北疆......" 风雪突然大了。 烽火台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吹开,雪片裹着沙粒劈头盖脸砸进来。 陈默望着门外翻涌的雪幕,眼中有幽光闪过——那是战魂觉醒时特有的冷冽,像淬过千年寒潭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