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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李凌霄。” “原来是李公子，失敬，失敬。”这次，罗延环是双手抱拳施礼。 “公子，这三人如何处置”此刻，阿克打断了二人的客套。 “罗壮士，这几人是何来路”李凌霄没有回答阿克，而是扫视了一眼地上躺倒的六个人，问罗延环。 “罗某从桃花坞一路跟来，听他们自称是大晋皇帝的千牛卫。” “何为千牛卫”李凌霄问。 “在先唐时期，朝廷设有千牛卫，就是皇帝的近身侍卫。”罗延环解释。 “石敬瑭的近身侍卫不是御林卫吗”李凌霄想起了柳林镇的那些御林卫。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是石敬瑭的近身侍卫，就杀了吧。”李凌霄说得极其平淡，似乎不是在说杀人的事。 经历了几番战事，他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冷。血与火的搏杀，令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乱世，这个江湖，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同情与怜悯形同自杀。 罗延环听到李凌霄平静的口气，再看淡定的神色，不由心生敬畏之心。心想：“眼前这位李公子定是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才会如此果决和淡定。” 忽然，他又心生好奇：“这位李公子是何来路怎么明知是大晋皇帝的近身侍卫，仍然眼不眨一下，说杀便杀” “小焕，你过来。”阿克猛然喊尤焕一声。 此时的尤焕已经没有了刚才喊好的兴奋，看着眼前的血腥场景，眼神中明显流露着惊惧和慌张。他好像没有听到阿克在喊他，站着纹丝没动，双腿似乎在颤抖着。 “尤焕，我在喊你过来。”阿克再次喊一声，直呼其名，语气也严厉了很多。 “阿克哥，喊我做甚”尤焕好像刚刚醒过神儿，怯怯地问。 “哥教你杀人。”阿克戏虐地说。 “不可。”李凌霄与尤彩几乎同时阻止。 “阿克不可胡闹，他还是一个孩子。”李凌霄瞪了阿克一眼，又补充一句。 “公子，既然把尤焕带下山来，就是进入了江湖。江湖是什么就是打打杀杀，你死我活。我九岁便学会杀人，他已十四岁，是个男人了。”这次，阿克驳了李凌霄的面子，语气尤为郑重。说完，他又扭头对尤焕说：“尤焕，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江湖中的男人，永远要冲在前面，不能躲在人后。胆小怕事，胆小如鼠，不是男人所为。” 这时，尤彩已经把尤焕拉到了自己身后。 “我才不是胆小如鼠。”尤焕挣脱了尤彩的手，一步跨到尤彩前面：“你阿克能做到的，我尤焕一样能做到。”他的语气虽仍有一丝怯怯，但血性了很多。牙齿咬得咯嘣嘣作响，两只眼睛也瞪得滚圆，血丝一根根。 “好，这才是我阿克的兄弟。这是我的刀，我们去杀了那三个人。”阿克将一把弯刀递到尤焕的手中，还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 李凌霄看到眼前情景，没有再说话，只是暗自摇了摇头。刚才自己还在想：“这个乱世，这个江湖，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同情与怜悯形同自杀。”阿克如此做，自己有什么理由再阻拦。 尤彩的秀目中已经泪水汪汪，但同样没有再说一句话。 被削足的野猴子、罗汉和先都，都听清楚了阿克与尤焕的对话，眼中流露出惊恐之色。野猴子甚至开口求饶。 “各位好汉饶命！我家中有一双绕膝儿女，更有高堂老母。各位好汉饶命啊！” “呸！懦夫。我们千牛卫人人是死士。我耻与你为伍。”先都不屑地吐了野猴子一口，眼神中尽数是桀骜不驯。 原来石敬瑭的千牛卫不单单是汉人，还有契丹人。听口气，应该都是死士。 猛然间，李凌霄想到了太原刺杀那一夜。那夜在石府，就有许多守卫死死缠住李凌霄，悍不畏死，倒下一个，另一个补上。他们或许就是石敬瑭的千牛卫吧。 “好，你不怕死是吧，那小爷就先送你回上京临潢府。”阿克盯着先都，一步步走了过去。 上京临潢府是契丹国的都城。 “慢——”忽然，罗延环出言阻止。 李凌霄与阿克疑惑地看向罗延环，不知他为何阻止。 野猴子听到罗延环出言阻拦，眼里顿时喜出望外，似有劫后余生的小雀跃。而先都与罗汉眼里同样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公子，莫误会。罗某不是阻止阿克壮士杀他们，而是有两句话要问他们。”罗延环不好意思地解释一句。 “好汉，你只要饶小的一命，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和盘告诉你。”野猴子赶忙朝罗延环喊道。 “野猴子，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先都怒了，朝着野猴子大吼。 罗延环也不搭理先都，直接走到野猴子面前，问道：“蛇女是谁” “好汉，你先答应饶我一命，我便说。否则，杀了我，你也别想得到你想知道的。”野猴子眨巴着小眼睛说道。 “你敢！”先都再次怒吼出声。 “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会考虑饶你一条小命。”罗延环说道。 “好，好，我说。蛇女是大晋皇帝的二公主。” “胡说！石敬瑭只有一女，名唤石素衣，何来二公主”罗延环大喝一声，把野猴子吓了一跳。 “好汉，好汉，小的也不知，只是听说而已，应该不假。只是小的也没有见到过这位二公主。”野猴子赶紧解释。 “蛇窟在哪里”罗延环再问。 “在这蒙山之中。” “废话，我还不知在这蒙山。大爷问你具体在何处”罗延环有些不耐烦了。 “大爷，大爷，我真得不知道在何处。我们六人被派来，是忽卢大人带队。”说着，野猴子扭身指了指已经死去的忽卢，然后，继续说道：“具体详情只有他知晓，我们五人只是跟随。他到哪儿我们便跟到哪儿，不闻不问。这也是我们千牛卫的规矩。” “他也不知”罗延环用手指了指先都。 “应该不知。”野猴子回道。 “哈哈哈，今日爷我在此认栽，但想从爷口中得到你想知道的，下辈子吧。”先都与罗延环对视着，放声大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知道”听话听音儿，罗延环感觉着先都火族知晓内情。 “知道又如何”先都冷冷笑着。忽然，他弯腰捡起身边的月牙弯刀，一刀便抹了脖子，鲜血自脖颈喷涌而出。 李凌霄不觉动容。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先都如此刚烈，本没有提防他会自刎当场。罗汉看到先都自刎而死。他顺势也拿起身边剑，一声没吭，直接也抹了脖子。阿克本想出手阻止，但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 看到罗汉同样自刎，李凌霄不免凝眉思忖：“看来石敬瑭的千牛卫定是训练有素，一帮子亡命之徒。”此刻，他心里对所谓千牛卫引起了足够重视。 看到眼前情景，野猴子颤抖着声音哀求着：“大爷，大爷，我不想死。忽卢、先都都死了，罗汉也死了，我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想死啊。” “杀了吧。”罗延环转过身向阿克说道。 “你不可言而无信。我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了你啊。”野猴子惊恐地朝罗延环喊道，声音嘶哑着。 “你说的等同于没说。”罗延环冷冷说道。 “我跟你拼了——”野猴子忍着足下之痛，袖中的流星锤突然飞出，直直飞向罗延环的后心。 阿克早就有所防备，手中单刀直削锤头。罗延环亦是有所防范，一个转身，手中砍刀同样砍向锤头。流星锤被双刀击中，掉落在地。 阿克更不怠慢，再次反手一刀砍中野猴子使锤手臂。野猴子吃痛，疼得吱哇乱叫。阿克又把野猴子身边的宝剑踢倒了一边。 “小焕，把这个人杀了吧。”阿克冲着尤焕笑着说。 看着吱哇乱叫的野猴子，尤焕双手握紧单刀，不住颤抖着，犹豫着。 “拿刀的手永远不能颤抖，这才是男人。”阿克厉声喝道。 此刻，尤彩满脸泪水，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 尤焕使劲咬了咬牙关，由于用力过猛，面部肌肉都在颤抖。但是，他手中的刀却不再颤抖，而是握得更紧更实。 “好样的，小焕，像个男人一样，去杀了他。”阿克再次鼓励尤焕。 “啊——”忽然，尤焕像疯魔一样大吼一声，朝着野猴子冲了过去。他高高举起手中刀，猛然闭上眼睛，使劲砍了下去。 “啊——”野猴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原来，尤焕没有砍到野猴子的脖颈处，而是砍到了前胸。尤焕被野猴子的嘶吼吓了一跳，刀差点掉到地上。 “是男人，就睁着眼睛杀人。再杀。”阿克大喊。 “杀，杀，杀。”尤焕就像疯了一样，口中大喊着。 “小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野猴子咆哮起来。不知他骂得是阿克，还是尤焕。 尤焕再不说话，血灌瞳仁般瞪着野猴子。然后，奋力举起刀，接连三刀，刀刀都砍在了野猴子的脖颈处。鲜血喷涌了尤焕一身，脸上更是鲜血直淌，像足了一个恶魔般。 然后，他又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血手印，更是狰狞可怖。 “小焕，好样的。”阿克称赞一句。然后，又指了指刚才被飞刀刺死的忽卢说道：“那是契丹人，他或许没有死透，你去补上一刀。” 尤焕木然地向忽卢走去，走到尸体前，举刀果断地刺向忽卢的脖颈。然后，他一句话没有说，而是手提滴血的弯刀，一步步走到尤彩身边。 此时的尤彩，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一地。她一把抱住了尤焕的头，欲搂在怀中。尤焕却挣扎一下，挣脱了尤彩的怀抱，头倔强地抬了起来，目光中多了浓郁的狠厉。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凌霄心里有着颇多无奈，更多的是一心怅然： “这就是乱世啊！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若在承平盛世，或许正在读私塾，无忧无虑、烂漫无邪地生活着。而尤焕，这个失去父母、被自己带到江湖的十四岁孩子，已经学会了杀人，且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在杀人。这是一个怎样的残酷世道！血淋淋的现实在告诉人们，强者生存，弱者被虐，再弱灭亡。只有改变这个世道，孩子才能成为孩子。人，才能回归本性。我，李凌霄，要做这个世道的改变之人。粉身碎骨，不低头，不回头！”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那块“大唐大唐江山令”。 这处山坳一时之间多了六具尸体，场面自是血腥。 直到此刻，李凌霄才问出心中疑惑：“罗壮士因何在这荒山野岭与这些千牛卫打斗” “说来也是凑巧。我本与这六人不认识。就在中午时分，我在前面官道附近的桃花坞吃酒，这六人同样在那里打尖。吃酒期间，听这六人闲聊，自称是大晋宫廷的千牛卫，当时我并未在意。毕竟桃花坞距离官道较近，常有官家人路过吃酒。更何况，这桃花坞的桃花酿远近闻名。 吃酒期间，有其他客人抱怨，说‘儿皇帝’石敬瑭正在四处抓丁充军，壮大声威，要与李唐朝廷决一死战。那个忽卢便动手打了那抱怨的吃客，还一口一句地咒骂‘汉狗’。我气愤不过，便出手与他们打了起来，奈何寡不敌众，我只能忍下这口恶气，逃出了桃花坞。 但是，这口鸟气越想越憋屈，等这些千牛卫从桃花坞出来后，我便尾随着他们，想伺机报复。一路跟随，便跟到了这蒙山深处。路上，我断断续续听他们言说，奉什么蛇女之命，到什么蛇窟，取什么蛇毒，要带去洛阳。我更加好奇，想听得更清楚些，便尾随得近了些，一个不甚，被他们发现。他们也是鸡贼，假装没有发现我，随后几人分头行事，将我堵在这处山坳，打斗起来。” 李凌霄蹙眉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心想：“这里面必有蹊跷。照罗延环的话分析，这蛇窟必是圈养毒蛇之地。若是石敬瑭专门着人圈养，恐怕为害不小。这蛇女又是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