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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霸引着那跛腿之人来到李凌霄等人面前。跛腿之人仔细打量了几人两眼，然后他问熊霸：“熊掌柜，这几人可是你们懋集之人” 问话之际，跛腿之人特意注视了李凌霄和彭峰两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愕然和凝重之色，只不过一瞬即逝。 “不是。”熊霸恭敬地回道。看来这个跛腿之人是管事的。 “既然不是，那就让他们去吧。我们只抓叛匪张阿三等人。”那跛腿之人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 这倒是令李凌霄颇为惊讶。不知为何，这个跛腿之人如此好说话。 “但是，他——”忽然，熊霸指着罗延环说道：“他刚才言说，与晋军有仇怨。” “你与晋军有仇怨”跛腿之人盯着罗延环问道。 罗延环不假思索，随口愤愤答道：“是。我们是行脚商人，运货的骡马被你们晋军强行征走了。那可是我花费了三十多两纹银买的上好骡马。你说这是不是仇怨” 估计罗延环真被抢过骡马，否则不会张口就来。 “你这人好无道理。身为朝廷子民，征用你的骡马是为朝廷效力，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岂能心生怨念。今后要打消这种对朝廷的怨念，多想着如何为朝廷效力。今日本参军就饶你这一次，若日后不思悔改，定不宽恕。赶紧去吧。”听跛腿之人言辞虽似大为不满，但还是大方地放行。 李凌霄对此人言行更加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村子里一片哗然。就听有人喊叫着：“抓住张阿三，不要让他跑了。”看来，张阿三被晋军发现了。 围着李凌霄等人的晋军和契丹人，一听发现了张阿三，就想舍了李凌霄等人，前去缉拿张阿三。 “你们不要走，待会儿大爷还要找你们问话。”一个契丹武士特意看了两眼罗延环身后背着的大砍刀，恶声吼道。与此同时，他狠狠瞪了跛腿之人一眼，似对放行颇为不满。 现在这种情况，即便跛腿之人让李凌霄等人离去，他们也不会走了。因为张阿三被晋军发现了。 跛腿之人被契丹武士一瞪，脸色微微一红，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忽然，从一处巷子里急急跑出来两个人，浑身都是血。后面紧随的是马踏石板的急促蹄声。这两人来势甚急，片刻之间就来到了李凌霄附近。李凌霄仔细一看，其中便有张阿三。他的镔铁大棍上还淌着鲜血。看来刚才与晋军发生了冲突。 那些晋军与契丹武士一声唿哨，向着张阿三围了过去。 “罗馆主，你们快跑，我给你们挡住这些乌龟王八蛋。”张阿三冲着罗延环大喊。 “张堂主，你快到我们这厢来。”罗延环手持大砍刀，急忙招呼张阿三。 “大人，大人，这些人在骗我们。他们与张阿三是一伙的。”熊霸听到罗延环的招呼，赶紧冲着跛腿之人喊道。 “即是一伙，给我一并拿下。”跛腿之人冲那些晋军一声令下。然后，他退到了一边，眼中明显有了一抹浓重的忧色。 此时，张阿三手提大棍已经来到李凌霄等人近前。但是那些晋军与契丹武士并未阻拦，似乎是故意让张阿三与李凌霄等人会合。当他们会合之后，晋军与契丹武士立时将李凌霄等人团团围住。粗略估算，四十人有余，其中有着十来个契丹武士。 “罗馆主，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这么多晋军和契丹狗，你们会有危险的。”张阿三抱怨一句。 “若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这些村民怎么办”罗延环微笑着反问一句。 张阿三蹙眉摇头说道：“我刚才打死两个晋军，已经惹怒了这些王八羔子，怕是不会善了。” “那就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阿克接过一句。说完，他偷眼看了李凌霄一眼。见李凌霄正凝眉沉思，未置可否。 “张阿三，你个龟儿子！这么多军爷在此，还不赶紧放下凶器，伸长了脖子待戮。”熊霸在包围圈外，跳着肥胖的身体，指着张阿三大骂。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龟儿子在捣鬼，通风报信。”张阿三回骂。 “是又如何你这个土匪头子，我熊霸不能奈何你，但这些军爷能。你就等死吧。懋集不是你的天下，是你家熊爷的。哈哈——”熊霸得意洋洋地说道，还放肆地大笑两声。有晋军和契丹武士给他撑腰，他干脆就认下了，不再藏着掖着。 “我杀了你。”张阿三大喊一声，提着镔铁大棍就要冲过去。但是，他忘记了身处包围圈。见他要冲出包围圈，十多个晋军挥刀舞枪，圈马将他拦住。 张阿三确实有把子力气。镔铁大棍足有四五十斤，生生被他舞动如风，且夹杂着风雷之声，不愧称为风雷棍法。晋军与契丹武士被张阿三的威势一时震慑，都不敢靠近。吓得熊霸脸色煞白，赶紧躲得远远的，再不敢出声辱骂。 阿克与罗延环想去援手，但是，被李凌霄摆了摆手拦下了。二人颇为不解，李凌霄也未作解释。 那些晋军不是傻瓜，看张阿三的大棍使得泼风般，不敢近前，只是骑在马上兜兜转转，避其锋芒，围而不攻，采用消耗战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张阿三的大棍便慢了下来，不似起初舞动自如。晋军看到他的棍势渐缓，开始试探着长枪佯攻。一旦发现张阿三发力，他们便拨转马头，又躲得远远的，继续围而不攻。 “群狼杀虎。”忽然，阿克低声喊一句。 “直到将虎累趴下，群狼再分而食之。”李凌霄补充一句。 “这些晋军真够歹毒和无耻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厮杀。”阿克愤愤说道。 “你说的不对，这些晋军是聪明人。这叫战术。”李凌霄纠正阿克的说法。然后，又问阿克：“阿克，如果此刻你是张堂主，将如何应对” “公子，我会先杀马，再杀人。” “彭大哥，你曾是战场主将。换作是你，将如何应对”李凌霄对阿克的方法未置可否，反而转向彭峰问道。 “公子，我会蓄力专攻一人一马，破坏他们围攻阵型。”彭峰随着阿克，直呼公子。这不是第一次了。 李凌霄微笑着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张阿三“啊”地痛呼一声。原来，他被一杆长枪刺中了腿部。身子一个趔趄，棍法立时散乱起来，开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只有鲜血和伤痕，才能淬炼真正的英雄。只有性命攸关时刻，才知道如何保命。”望着张阿三腿脚上的淋漓鲜血，李凌霄幽幽说道。 罗延环扭头看着李凌霄，似乎明白了刚才李凌霄因何阻止他上前援手。然后，他望向张阿三，重重点了点头。 “阿克，去援手吧。”此时，李凌霄喊一声阿克，吩咐道。 阿克兴奋地答应一声，手持两柄弯刀，瞬息便欺到张阿三身侧，说声：“张堂主，我来帮你。” “你一个小屁孩儿，添什么乱！快回去，这里危险。”张阿三看是阿克这么一个“孩童”过来帮忙，顿时大惊失色。 “傻大个，你受伤了，看我的。”阿克反唇相讥。心说：你喊我小屁孩儿，我就喊你傻大个。 估计那些晋军与契丹武士也把阿克当成了“小屁孩儿”，继续圈马攻击，轻慢之心尽显。 只见阿克一个矮身，双手弯刀反向横握，狸猫般向晋军的马腹部贴地蹿去。晋军看到阿克袭来，纷纷提起马的丝缰，想着将阿克马踏如泥。但是，阿克身法极快，在马腹下闪展腾挪，丝毫不惧。 单就这身法，张阿三看傻眼了，自知比不过这个“小屁孩儿”。而令他更为震惊的是，转瞬之间，七八匹战马都马失前蹄，将那些骑手摔下马来。再细看，原来每匹马的前蹄，或是鲜血淋漓，或是直接没了前蹄。这样的战马，岂有继续安稳站立之理。 再看阿克，凭借着狸猫般的身法，猱身而上，轻松写意地穿梭在马腹之下，任由他切割着马蹄。之所以说轻松写意，是因为他认骨节之准，令人咂舌。刀锋过处，马腿与马蹄关节处，必有血光迸溅。战马疼得嘶鸣不断，响彻云霄。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阿克解马。”罗延环兴奋地大喊。 李凌霄微笑着点了点头。 “傻大个，我杀马，你杀人，别傻愣着了。”忽然，阿克朝着惊呆的张阿三喊道。但仍没有忘记口舌上的报复。 张阿三顿时醒悟过来，抡起大棍，朝着跌落马下的晋军砸去。由于事发突然，这些晋军没有想到会马失前蹄，跌落的瞬间没有一丝准备。跌落在地之后，更是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防御。这给了张阿三可乘之机，几乎一棍一个，眨眼间砸死四五个晋军和两个契丹武士。他边杀，嘴里边兴奋地大喊着：“杀神！你这小屁孩儿简直就是杀神转世啊！” 阿克出其不意，杀敌无备，战果辉煌。但是，这些晋军与契丹武士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短暂混乱之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随着一个契丹武士的厉声呼喝，站在外围观战的那些晋军与契丹武士，自发地加入战团，对阿克与张阿三形成了分割包围。 那跛腿之人看着眼前情形，急得直跺脚。只不过很是滑稽，一腿长一腿短地跺脚，肩膀一高一低地耸动着。 虽然晋军将阿克与张阿三分割开来，但他们惧怕阿克杀马不杀人，只能远远在马上用长枪长矛袭击，几乎无甚伤害。张阿三看到晋军躲避着阿克，似乎开了窍般，矮了身子，抡起大棍，以横扫千军之势，专攻马腿，吓得那些晋军同样纷纷避让。 “下马，快下马。”忽然，一个契丹武士再次大声呼喝。随着这声呼喝，那些晋军与契丹武士纷纷跳下马背，将阿克与张阿三再次包围起来。 李凌霄点了点头，笑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四十多个骑兵，若要一股脑地逃跑，单凭他们几个人，很难拦下。这也是他让阿克提前援手的原因，逼着对方下马。而这个张阿三也不是愚钝之人，觉悟到了攻击马腿的妙处。 “彭大哥，罗大哥，我们也去援手吧。一个不能放走。”李凌霄冷冷说道。然后，转向尤俊和尤彩姐弟吩咐道：“俊哥，小焕，阿彩妹子，你们在外围守着，若有逃离之人，只需暗器招呼，勿需强留，其他都交给我们即可。” 尤俊内伤尚未痊愈，不易动手，便让他们三人在外围守着，免得被伤到。 未待李凌霄吩咐完，彭峰与罗延环早已按耐不住，提刀加入了战团。 除了那五六个契丹武士外，这些晋军相比石敬瑭的千牛卫与御林卫，功夫差了太多，太多。未等李凌霄加入战团，局势已经出现了一边倒。面对阿克等四人，那些晋军几乎没有一合之敌，只有那些契丹武士尚且可以招架一二，但都不是功夫高手。毕竟在懋集这种小集镇，像张阿三这样的庄稼把式，即便有点功夫，他们也没有放在眼里。 李凌霄看到这样的形势，便没有拔剑上前。而是观察着战场，若发现谁有危险，再上前援手。与此同时，他带着尤俊三人向村口方向移动。他这是要堵死村口，织密渔网，一个不能逃脱。 功夫不大，阿克等四人又斩杀了二十多人。这一顿斩杀，已经杀得这些晋军心惊胆寒。而此刻，便凸显了契丹人的彪悍和浑不畏死。虽然自知不敌阿克等人，但凛然不惧，绝不退缩，剩余的五个契丹武士仍与阿克等人厮杀在一处。 “彭大哥，罗大哥，这几个契丹狗交给我了。”忽然，阿克大声喊道。他要借此机会，发泄对契丹人的仇恨。 “好的。”彭峰与罗延环齐声应和。此刻，那五个契丹武士都在围攻他们二人。 阿克喊完，逼退身前晋军，直扑契丹武士。这五个契丹武士自然听明白了阿克的意思，气得嗷嗷之叫。见阿克扑了过来，便弃了彭峰与罗延环，围住了阿克。 剩下的晋军早就心生怯意，见阿克缠住了契丹武士，无人再督战。他们便无心恋战，且战且退，寻找自己的马匹，想跑。 “彭大哥，罗大哥，一个不能放走。”李凌霄赶忙大声提醒。 “放心吧。”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