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王爷抉择，以自身为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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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终究还是到来了，微弱的天光透过厚重的帐帘缝隙，艰难地挤进压抑的王帐，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和死寂。 榻上的陆晚吟，仿佛一尊精致却了无生气的玉雕。肩头那紫黑色的毒痕已经蔓延至锁骨下方，如同狰狞的蛛网，牢牢缠绕着她脆弱的生命。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探查不到，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唇色是骇人的深紫近黑，脸颊却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苍白。 萧夜珩维持着半跪在榻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也化作了一尊石像。他一夜未眠，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疲惫与绝望之中。 太医们轮番上前诊脉，每一次，他们的脸色都比上一次更加灰败，摇头的幅度也更加沉重。 “王爷……金针和参丸……效果已到极限了……”院判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王妃脉象……如风中残烛，只怕……只怕撑不过今日午时了……” “撑不过……午时……” 这五个字，像是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在萧夜珩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又狠狠地剐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最终，重新落回陆晚吟脸上。 他要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如同最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不…… 不能…… 他猛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疯狂地闪过所有关于“碧落黄泉”的记忆，那些被剧毒折磨的日夜，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突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电光，骤然击中了他！ 他身中“碧落黄泉”多年，毒性早已深入骨髓经络，为了对抗这剧毒，他的身体……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了一些……抗性或者说，他的血液，是否因为长期与这剧毒共存，而拥有了某种……抑制同源毒性的可能 这个想法毫无根据，近乎异想天开，甚至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爆发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光芒！ “拿碗来！”他嘶哑地命令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帐内众人都是一愣。碗 墨影最先反应过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取来一个干净的药碗。 萧夜珩接过碗，没有任何犹豫，左手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的匕首——那柄曾伴随他斩杀无数敌人的利刃，此刻，他将锋锐的刃口，对准了自己右手的手腕！ “王爷！不可！” “王爷您要做什么！” 墨影和太医们同时惊呼出声！他们被萧夜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萧夜珩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惊呼，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陆晚吟苍白的面容上，眼神坚定得可怕。他知道这很冒险，甚至可能毫无用处，但他必须试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要用他的命去换，他也在所不惜！ “本王身中‘碧落黄泉’十余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平静，“既是同源之毒，或许……本王的血，能有一丝效用。”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用力一划！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出现在他腕间，殷红的鲜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在洁白的药碗中，很快就积聚了小半碗，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 “王爷！”墨影目眦欲裂，想要上前阻止。 “退下！”萧夜珩厉声喝道，眼神冰冷如刀，那属于祁王的威严瞬间回归，震慑得墨影和太医们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看着碗中那属于自己、带着未知可能的鲜血，没有半分迟疑，端起碗，再次俯身到陆晚吟榻前。 “晚吟……”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无尽的期盼和恳求，“喝下去……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将碗沿凑近她灰紫色的唇瓣，将那半碗温热的、带着他生命气息的鲜血，一点点、缓缓地喂入她的口中。 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滑落少许，染红了她苍白的下颌和颈项，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 帐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疯狂而悲壮的一幕。权倾朝野的祁王殿下，竟然用自己的血，来喂养生命垂危的王妃！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萧夜珩喂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微微有些发白，但他握着碗的手却稳如磐石，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陆晚吟的脸。 一碗血喂尽，他随手将空碗丢开，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顾不上自己手腕依旧在流血的伤口，再次紧紧握住陆晚吟的手，屏息凝神，感受着她的脉搏，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时间，再次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一刻钟…… 两刻钟…… 陆晚吟依旧昏迷着，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 萧夜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连这最后疯狂一试，也是徒劳吗 就在绝望即将再次将他吞噬时，一直紧盯着陆晚吟的年轻太医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王、王爷！您看！王妃肩头的毒痕……好像……好像没有再继续蔓延了！” 什么！ 萧夜珩猛地低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子，死死丈量着那紫黑色毒痕的边缘！果然！那原本还在极其缓慢地向心口爬行的黑色纹路，此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停滞在了原地！ 虽然毒痕没有消退，虽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依旧微弱，但……蔓延停止了！ 这微不足道的变化，在此刻的萧夜珩眼中，却不啻于黑暗中乍现的曙光！是希望！是他用自己的血换来的、渺茫却真实的希望！ “有用……有用！”他喃喃着，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期盼冲击着他，让他眼眶再次发热。他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紧紧将陆晚吟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晚吟……你听到了吗有用……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救你……无论如何……” 他抬起头，看向目瞪口呆的太医们，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压迫：“看到没有本王的血能暂缓毒性！从现在起，每隔一个时辰，取本王一碗血！直到她醒来，或者……或者毒性彻底化解！” “王爷！不可啊！”院判噗通跪下，“您千金之躯，怎能如此损耗一次已是冒险，若连续取血，您会……” “本王的话，就是命令！”萧夜珩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她的命，比本王的重要。” 他低头，看着陆晚吟肩头那停滞蔓延的毒痕，眼神温柔而坚定。 若她的生机需要他的鲜血来浇灌，那他甘愿流尽最后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