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寒夜取暖，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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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萧夜珩！” 杜仲和墨影的惊呼与陆晚吟撕心裂肺的哭喊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就压抑的主院更添混乱与绝望。 “快！将王爷扶到榻上！”杜仲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急促而紧绷。他万万没想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王爷竟为了给王妃吸毒，将自己弄到剧毒发作、昏迷不醒的地步！ 墨影眼眶通红，强忍着悲愤，与另一名暗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萧夜珩扶起，安置在陆晚吟身侧。那张原本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泛着死气的青灰，唇色紫黑，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陆晚吟挣扎着，不顾肩头撕裂般的剧痛，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萧夜珩冰凉的手腕。指尖下那紊乱微弱到几乎摸不到的脉搏，让她浑身血液都快要凝固。 “他……他怎么样”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杜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杜仲面色凝重如水，先是迅速检查了一下萧夜珩的情况，手指搭上他的腕脉，片刻后，脸色更加难看。 “王爷体内沉积的‘碧落黄泉’之毒被彻底引动，与王妃您身上吸入的新毒激烈冲撞，情况……万分危急！”杜仲的声音沉痛，“王爷本就失血过多，元气大伤，如今毒势汹涌，已……已侵入心脉边缘！” 侵入心脉！ 陆晚吟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她是医生，她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濒死的征兆！ “救他！杜仲！我求你！想办法救他！”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王妃仪态，什么现代人的骄傲，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泣声哀求。是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怎么会…… “王妃，您别激动！您自己的身子也受不住啊！”杜仲急忙安抚，同时手下不停，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金针，“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墨影，帮我扶住王爷！” 一时间，主院内的重心彻底转移。所有的太医都被重新召入，围着昏迷的祁王殿下团团转，施针的施针，灌药的灌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凝重。 陆晚吟被暂时安置在榻的内侧，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干扰救治，泪水却如同断线的珠子，无声地浸湿了枕畔。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萧夜珩身上，看着他被金针刺满穴道，看着墨影试图将漆黑的药汁灌入他口中却多半溢出，看着他灰败的脸色没有丝毫好转…… 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狂风大作，乌云蔽月，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天地。凄风冷雨透过窗隙钻入，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湿之气。 榻上的陆晚吟猛地打了个寒颤。她失血过多，本就体虚，此刻被这寒气一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迅速侵蚀着她仅存的体温。 “好……好冷……”她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刚刚因为激动而暂时忽略的虚弱和寒冷，此刻变本加厉地席卷而来。 “王妃”侍立在旁的春桃立刻察觉不对，连忙又抱来一床锦被给她盖上。 可是没用。那寒意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再多厚重的锦被也无法抵御。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发抖，脸色由苍白转向青白，唇上的那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杜……杜大夫……王妃她……”春桃带着哭腔喊道。 杜仲刚为萧夜珩施完一轮针，额上全是汗，闻声回头，一看陆晚吟的状况，心下又是一沉。失血、中毒、加上急痛攻心，如今再受风寒，这是要油尽灯枯之兆啊！ “快！端参汤来！要热的！”杜仲急道，又指挥丫鬟，“再多升几个炭盆！快！” 参汤很快被端来，春桃小心地喂陆晚吟喝下几口。热流暂时暖了暖肠胃，却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炭盆也被迅速搬进来，橙红的火焰跳跃着，散发出热量，但对于仿佛置身冰窟的陆晚吟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她冷得意识都开始模糊，身体蜷缩成更小的一团，无意识地向着身边唯一的热源——即使那个热源此刻也冰冷微弱——靠拢。 “冷……萧夜珩……好冷……”她迷迷糊糊地呓语着，冰凉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身侧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温暖的所在。 杜仲看着这一幕，再看看昏迷不醒、同样需要保暖的王爷，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春桃，小菊，你们将王妃小心地挪到王爷身边，让王妃……贴着王爷。”杜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但更多的是医者的决断，“王爷虽昏迷，但男子阳气终究重些，两人相偎，或可互相支撑，共御这寒邪之气！”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目前唯一能同时顾及两人的权宜之计！ 春桃和小菊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过来，脸上飞起红晕，但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挪动陆晚吟，让她侧身偎进萧夜珩的怀中。 当陆晚吟冰凉的身体触碰到萧夜珩虽然同样偏低、却仍比她高一些的体温时，她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本能地向他怀里钻去，寻求那一点微弱的热源。 杜仲上前，仔细地将锦被为两人盖好，尤其是肩颈处，掖得严严实实。 也许是感受到了怀中冰冷的柔软，也许是潜意识深处的牵挂，昏迷中的萧夜珩，竟无意识地动了动，那只未受伤的手臂，缓缓抬起，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轻轻环住了陆晚吟单薄颤抖的肩膀。 感受到那轻微的环抱和耳边他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呼吸声，陆晚吟混乱而冰冷的意识，奇异地安定了一丝。她不再那么剧烈地发抖，只是依旧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那点可怜的温度，冰凉的脸颊贴在他颈窝，如同两只在暴风雨中互相依偎、伤痕累累的小兽。 墨影默默转过身，守在不远处，眼眶湿润。杜仲示意其他太医和他一起退到外间，只留几个心腹丫鬟在内伺候，给这对历经生死、在绝境中相拥的夫妻留下一点空间。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呼啸，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窗内，炭盆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烛火摇曳。宽大的床榻上，他和她紧紧相拥，分享着彼此微弱的体温和呼吸。她肩头的毒痕依旧狰狞，他唇角的青黑未曾褪去，两张同样苍白憔悴的脸靠在一起，在跳动的光影中，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凄婉的美。 这一夜，注定漫长。 陆晚吟在半昏半醒间浮沉，时而被彻骨的寒冷冻醒，时而又因肩头的剧痛陷入短暂的昏睡。每一次意识回笼，她都能感受到腰间那只有力的手臂，和耳边那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成了支撑她在这无边寒夜和痛苦深渊中，没有彻底沉沦的唯一锚点。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借着微弱的烛光，凝视近在咫尺的俊颜。他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傻子……”她用气音无声地骂了一句，冰凉的手指轻轻回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撑下去……萧夜珩……我们都……必须撑下去……” 不知是听到了她的话，还是巧合，他环着她的手臂，似乎收紧了一分。 后半夜，暴雨渐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陆晚吟的体温在萧夜珩的怀抱和多重锦被的包裹下，终于慢慢回升，不再那么冰冷刺骨。极度的疲惫和虚弱袭来，她终于扛不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而萧夜珩，始终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唯有那微弱却顽强的呼吸和心跳，证明着他生命的存在。 杜仲每隔一个时辰便进来诊一次脉，每次看到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都神色复杂地叹息一声。 墨影守在门口，如同最忠诚的石像，听着里面均匀交织的微弱呼吸声，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 天，快亮了。 而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即将穿透雨幕之时，一直昏迷的萧夜珩，指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