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冰火破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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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卷着冰碴，抽打在长城斑驳的墙体上，也抽打在每一个戍边将士的心头。然而，比这酷寒更刺骨的，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坚硬的信念，如同冰层下的暗火，在帝国最高层的意志中燃烧。 咸阳宫，麒麟殿。嬴政合上来自九原及各地的最新奏报，指尖在那句“星师主力动向不明，公输寂疑似已深入漠北”上停顿了片刻。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重臣，最终落在地图那广袤而无名的北方区域。 “星师技穷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冷冽，“骊山受挫，妖甲可防，妖音可破，流言可禁。其所能倚仗者，无非藏得更深，跑得更远，或……故技重施，寻找下一个可供引爆的‘地脉节点’。”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那是绝对理性者对敌人黔驴技穷的判定，“朕，不信他们真能翻天。” 几乎在同一时刻，北疆长城主阵地，中军大帐。项羽随手将一份关于星师可能联合更北方“冰原蛮族”的警示文书扔在案上，重瞳之中满是不以为然的狂傲。 “蛮族星师土鸡瓦狗，聚在一起，依旧是土鸡瓦狗！”他灌下一口烈酒，声若洪钟，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任他千般变化，万种诡计，朕只需一戟！”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妖甲劈碎便是！星火踏灭便是！躲到天涯海角，朕便追到天涯海角，将其碾为齑粉！” 不屑，是把傲慢写在脸上：“星师不过装神弄鬼。”“妖甲一戟劈碎便是。”——这是项羽的冷笑，是霸王对超越时代技术的轻蔑，是力破万法的狂。 不信，是把怀疑刻进心底：“妖甲可破，妖声可听，妖言可堵，但——”“他们真敢把整座皇陵当烟花”——这是嬴政的冷眼，是帝王对“收割者”剧本的审视，是算尽机关的疑。 一个用鼻孔看人，一个用算盘压人；一个把不屑当战旗，一个把不信当底牌。 于是，不屑的人提戟北上，不信的人提笔南巡；一个要让敌人知道“力可碎甲”，一个要让敌人明白“账算无遗”。 项羽的行动简单、直接、暴烈。他拒绝了范增稳守的建议，亲自率领八千最精锐的骑兵，一人双马，携带足量肉脯箭矢，如同出鞘的利刃，悍然冲出长城，深入茫茫雪原！他的目标明确——找到伊稚斜，找到任何可能与星师、商会勾结的部落，然后，碾碎他们！ 这支军队如同黑色的风暴，在雪原上席卷。他们没有固定的路线，如同饥饿的狼群，追逐着一切可疑的踪迹。项羽一马当先，乌骓马在深厚的积雪中依旧奔驰如飞，雷火戟的寒光所向，连最凶悍的草原狼群都望风逃窜。他们拔除了数个匈奴的小型聚居点，击溃了几支游骑，但伊稚斜的主力和星师的踪迹，依旧隐藏在无边的白色之后。 “霸王，斥候回报，西北方向发现大队人马移动的痕迹，疑似……不是匈奴，装备更杂乱，像是……东胡人”龙且策马来到项羽身边汇报。 “东胡”项羽重瞳微眯，“伊稚斜连他们都勾搭上了正好！一并收拾了！转向西北！”命令下达得毫不犹豫，霸王的字典里，没有“谨慎”二字，只有“碾压”。 与此同时，嬴政的应对则如同一位最高明的棋手，落子无声，却布局千里。他并未亲征，甚至没有再将目光局限于北疆一隅。在稳定了内部，拔除了声波武器的暗桩后，他做出了一个令朝堂些许愕然的决定——南巡。 巡幸的队伍并不庞大，但核心成员囊括了萧何、张良以及部分格物院、监察令的精英。名义上是巡视新政《宪章》推行情况，考察各地吏治民生。 然而，圣驾的第一站，却并非任何繁华郡城，而是直抵——巴蜀，“文明火种”计划的核心基地，帝国最大的技术备份与研发中心。 巴蜀之地，群山环抱，气候温润，与北方的苦寒截然不同。巨大的山体被掏空，内部是灯火通明、规模远超咸阳格物院的庞大工坊集群。这里汇聚了帝国最顶尖的匠人、学者，以及从各地转移来的重要技术资料和器材。 嬴政行走在巨大的地下广场中，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工匠们正在依照腹朜传回的数据和图纸，尝试仿制、改进那种奇异金属；墨家弟子在调试巨大的、利用水力驱动的共振发声装置原型机；算学家们则在庞大的沙盘前，推演着各种物资调配和工程方案。 “陛下，”负责此地总筹的墨家元老介绍道，“根据腹朜师兄的研究，共振破甲原理已基本验证，目前难点在于战场环境的实用化。我们正在尝试缩小装置，并寻求更稳定的能量源。另外，对‘幽寰金’的仿制也有进展，虽远不及原品，但找到了一种混合金属，其强度远超寻常青铜，或可部分替代。” 嬴政仔细听着，不时询问细节。他走到那庞大的共振装置前，看着那复杂的齿轮和杠杆结构，沉默片刻，道：“此物，不必急于求成。可分作两步：一，研制小型探测仪，优先装备黑冰台与军中斥候，用于搜寻异常声波或能量波动；二，集中力量，攻关替代金属的规模化冶炼。技术之道，欲速则不达，根基牢固，方能应对万变。” 他又看向张良：“子房，帝国疆域图需再次修订，尤其是北方、东北、乃至海域。命典客司，不惜代价，招募熟悉极北冰原、东北山林、东方海域的向导、猎户、海客。朕要知道，星师与商会可能藏匿、可能勾结的每一个角落。” 张良肃然应下。 北疆雪原，项羽的军队如同一把烧红的刀子，在雪白的“油脂”上切割。他们宿营时，篝火是唯一的热源，士兵们围着火堆，啃着冻硬的肉干，听着远处隐约的狼嚎。项羽则独自坐在一块岩石上，擦拭着雷火戟，重瞳望向北方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穿透风雪，看到猎物藏身的巢穴。 巴蜀基地，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嬴政站在巨大的帝国全息地图（以沙盘和灯光模拟）前，手指划过漫长的海岸线，划过广袤的北方冻土，最终停在辽东那片被标记为“未知”的区域。他的眼神冷静如冰，脑海中飞速计算着资源、时间、可能性，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亿万生民的未来。 不屑与不信，如同冰与火，看似对立，却在帝国的天穹下，奇异地统一。 不屑的霸王，以力为锋，在冰雪中犁庭扫穴，用最直接的方式，清除着帝国肌体上的外邪。他的每一次挥戟，都在宣告：任你技术诡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为虚妄。 不信的帝王，以算为盾，在棋局间运筹帷幄，用最深远的目光，构建着对抗“收割”的文明根基。他的每一次落子，都在低语：任你阴谋百变，在绝对的秩序与传承面前，终将徒劳。 力与智，狂与疑，在北疆的风雪与巴蜀的灯火间，交织成帝国不屈的双翼。 而隐藏在所有纷争背后的，那个关于“收割文明”的冰冷真相，那个驱使星师与商会如同幽灵般徘徊不去的终极阴影，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华夏的苍穹。 ——任你千般变化，我自一力碾压，一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