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虚无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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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的雨声在环形石剧场内形成永恒的背景音，水寒看着能量流图谱中那些代表scf三个组织的暗金色光斑，它们正高效地“收割”着联邦公民的“血gas”和记忆，如同最勤劳的工蜂。他忍不住再次问道：“老师，您如何确保裂空猎团那些蠢货、深潜会的疯子，还有锈锚联合体的投机者，能如此‘精准’地执行您的意志，却又完全察觉不到您的存在联邦的黑冰台和格物院，难道就找不到一丝他们与我们联系的痕迹” 沈无咎立于“母钟”凹槽旁，雨水顺着他素雅的袍袖滑落，滴在古老刻痕上，泛起细微的β波段辉光。他眼底的幽蓝量子辉光稳定流转，如同掌控一切的宇宙意志。 “联系”沈无咎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洞悉一切的弧度，声音温和却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水寒，你为何会认为，我与他们之间，需要那种能被追踪、能被解析的‘联系’”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划，那庞大的能量流图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他重点标注了scf三个组织的光斑，以及它们与代表联邦的庞大光点之间，那些激烈交锋的能量连接线。 “你看，裂空猎团的贪婪，深潜会的偏执，锈锚联合体的算计…这些特质，本身就是最完美的‘接收天线’。”沈无咎的指尖轻点，图谱上，scf的光斑内部，开始浮现出一些极其微弱、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幽蓝光丝。“我无需向他们发送任何具体的指令。我只需要…在他们命运的岔路口，轻轻放上一块指向特定方向的‘路标’。” 星海边缘，“裂空猎团”移动据点——“暴风刃”号突击舰。 舰桥内弥漫着劣质合成酒精、汗臭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团长屠隆，那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壮汉，正粗暴地灌下一大口烈酒，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战术星图上，那个标注为“7号冷却井”的坐标。他粗糙的手指划过星图，留下模糊的油渍。 “妈的！联邦那帮穿制服的软蛋！竟敢埋伏老子！”屠隆的声音因愤怒和残留的恐惧而沙哑，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差点就折在那里！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就在这时，他随手扔在控制台上的个人终端，屏幕忽然自动亮起。没有通知，没有来源，一条信息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份结构精简、措辞极具煽动性的“商业计划书”草稿，标题是——《论“血gas”线下代收业务的可行性及暴利前景》。 屠隆愣了下，下意识地拿起终端。计划书里详细分析了联邦公民在“深渊月租”压力下的恐慌心理，提出了“一刀取血，即时止痛”的粗暴服务模式，甚至估算出了惊人的利润率和潜在的“会员制”扩展空间。 “这是…”屠隆的呼吸粗重起来，眼中的愤怒迅速被贪婪取代，“谁发给老子的” 他试图追踪信息源头，却发现发送记录一片空白，仿佛这条信息是凭空出现在他终端里的。他挠了挠他那如同钢针般的短发，啐了一口：“管他娘是谁！这主意…真他娘的天才！兄弟们！”他对着舰桥里其他同样伤痕累累、眼神凶悍的船员吼道，“来大买卖了！以后咱们不抢货运船了，改行…收租！” 他理所当然地将这“灵光一闪”归功于自己“敏锐的商业嗅觉”和“丰富的江湖经验”。却不知，在他因为愤怒和不甘而精神波动最剧烈的刹那，他灵魂中那名为“贪婪”的弦，已被一股来自虚无的、冰冷的意志轻轻拨动。那缕微不可察的幽蓝光丝，已悄然缠绕在他的意识深处，如同植入了一段他自以为是的“原创想法”。 深潜会，北疆某处隐秘据点，“遗忘神殿”深处。 墨菲斯穿着他那永不离身的兜帽长袍，站在一座不断散发出微弱能量波动的古老石坛前。石坛上刻画着扭曲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的图案，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变幻色彩、仿佛蕴含星云的水晶。他刚刚结束了一场与“宇宙本源”的沟通仪式，兜帽下的阴影中，传来低沉而满足的叹息。 “神启…又降临了。”墨菲斯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颤抖，“祂指引我们，建立‘情绪二级市场’，将众生的喜怒哀乐，转化为靠近真理的阶梯…这是何等宏伟的蓝图！” 在他的感知中，刚才仪式达到高潮时，他的意识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浩瀚无边的、充满无限知识与奥秘的“海洋”。一些关于情绪能量量化、评估、乃至金融化的复杂概念，如同潮水般自然涌入他的脑海，与他原有的神秘学知识体系完美融合。 他虔诚地跪下，向着石坛顶礼膜拜：“感谢您的恩赐…吾等必将践行您的意志，让迷失的灵魂，在情绪的交易所中找到归宿…” 他深信，这是他所信奉的、那个模糊的“宇宙意志”或“深渊之神”对他的直接启示。他从未想过，那所谓的“神启”，不过是沈无咎通过他体内深渊力量，对星海中弥漫的、无序的“信息流”进行筛选、编译后，再精准“投递”到他高度敏感且易于接受暗示的精神世界中。他狂热的“信仰”，成了接收沈无咎意志最清晰的频道。那缕幽蓝光丝，在他虔诚的祈祷中，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锈锚联合体，某处安全屋。 “账房”先生推了推他鼻梁上的单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他面前的光屏上，正显示着“深渊物业app”那简洁而冷酷的界面，旁边是他自己编写的、复杂的风险评估模型和利润预测图表。 “风险极高，但回报…同样惊人。”“账房”先生喃喃自语，指尖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整着参数，“强制安装，无法卸载，绑定生物信息…这简直是完美的用户粘性。只要能解决支付渠道和信任问题…” 忽然，他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一个极其精妙的、关于利用“深渊币”匿名性和“星核储备”作为价值锚定，发行一种名为“深渊物业缴费险”的金融衍生品方案，如同福至心灵般，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这个方案完美地解决了他正在思考的支付和信任难题，甚至还能额外收割一波“风险溢价”。 “妙啊！”“账房”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危机中蕴藏着最大的机遇。看来我的商业直觉，又进步了。” 他将其归功于自己多年在灰色地带摸爬滚打锻炼出的“商业天赋”和“敏锐洞察力”。他绝不会想到，在他全神贯注于计算和谋划，精神高度集中时，他思维中那名为“算计”的回路，已被一股超越维度的力量悄然微调，植入了一个看似由他自己推导出的“最优解”。那缕幽蓝光丝，在他精密的大脑中，如同最隐蔽的病毒，修改了某个关键变量的赋值。 亚马逊雨林，环形石剧场。 “看明白了吗，水寒”沈无咎散去了能量流图谱，语气平静无波，“我从未‘联系’他们。我只是…利用了人性中固有的弱点，以及他们赖以生存的‘本能’。” “贪婪者，会自发地去寻找并拥抱能最大化其利益的方向，哪怕那方向看起来充满风险。” “偏执者，会固执地将所有符合其预设信念的信息，视为神启或真理。” “算计者，会理所当然地将所有能优化其决策模型的‘灵感’，归功于自己的智慧。” 他缓缓踱步，脚下的β波段辉光随着他的移动微微荡漾。 “而我，只是站在他们命运概率云的关键节点上，用深渊那超越常理的计算力，轻轻推演了一下…将那个最符合我需求的‘可能性’，放大成了他们眼中的‘必然选择’。” “所有的指令，都源于他们自身；所有的行动，都出于他们自愿。我只是那个…调整了骰子重量的无形之手。” 水寒感到一阵寒意：“所以，格物院和黑冰台，永远无法找到直接的证据。因为他们追查的‘联系’，根本不存在。他们面对的，是人性本身被引导后产生的自发行为…” “不错。”沈无咎微微颔首，“深渊的力量，尤其是经过我编译后的部分，其运作方式更接近于…规则层面的诱导与概率干涉。它不直接施加力量，而是创造一个‘力场’，让身处其中的人，自然而然地走向我期望的轨道。” “屠隆以为自己在开拓新业务；墨菲斯以为自己在传播信仰；‘账房’以为自己在金融创新…他们都在为自己的‘聪明’和‘远见’而沾沾自喜。” 沈无咎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嘲讽。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汲汲营营的一切，他们视为底牌的星核储备、隐秘渠道、狂热信徒…都只不过是我编译新世界时，随手取用的…燃料与耗材。” “他们挥舞着自以为能伤人的利刃，却不知那刃柄，早已与我掌心的丝线相连。”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缕幽蓝能量内部生灭的规则符文，低语道： “这才是真正的‘连接’。不是线缆，不是协议，而是…将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行动的轨迹，乃至他们最终的毁灭…都编织进我设定的命运之网中。” “当他们以为自己在利用深渊时，深渊…早已通过我，成为了他们命运的主宰。” 雨，不知疲倦地下着。 环形石剧场内，沈无咎的身影在幽蓝辉光中显得愈发深邃。 水寒看着自己的老师，心中再无半点疑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敬畏。他明白了，沈无咎的敌人，从来不是联邦的军队，不是星纹科技，甚至不是那些所谓的英雄。 他的敌人，是人性。 而他，正在以一种无人能理解的方式，将人性化为己用。 “那么，老师，”水寒轻声问道，“当这些‘燃料’耗尽，当scf失去利用价值之时…” 沈无咎望向北方，仿佛看到了启明城的灯火，嘴角那抹温雅而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 “那就让他们的毁灭，成为新世界诞生的…最后一道指令。” “毕竟，连深渊…”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绝对的掌控。 “…都得听我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