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晃……已经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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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 朱允熥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也归于孤独。 他住的小院，是东宫最偏僻的一处，只有三间屋子。 一间卧房，一间厨房，还有一个侍女。 他心里清楚。 从小到大，他都不受父亲宠爱。 后来懂事了些，才明白，母亲是因为生他而去世，父亲一直无法释怀。 所以，虽为皇子，他心中总藏着自卑。 小时候还好，有哥哥在身边陪他、护他。 可自从大哥离开，奶奶也离世后。 他就再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只能靠看杂书、算题、解棋局来打发时间。 今晚，他没告诉任何人一件事。 他之所以鼓起勇气，在众人面前解答前两题。 不是为了引起注意。 而是，他无意中听到了爷爷和父亲的谈话。 “大哥！” 朱允熥走到书桌旁。 将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箱搬上桌面。 他从颈间轻轻摘下一枚贴身珍藏的钥匙。 清脆的声响划破寂静。 箱子应声而开。 一抹小小的木雕身影静静躺在其中！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夜，八岁的兄长将他悄悄唤至床前，把最珍爱的玩偶交到他手中。 兄长脸上布满痛楚， 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望向眼前那个只探出小脑袋、眼中满是泪水的孩子。 “允熥，别哭！” “以后……它就是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回忆至此， 朱允熥竭力压住哽咽，指节泛白，低头不语，发丝遮住面容。 泪珠不断坠落，晕开在桌面。 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是—— 他听见了！ 尽管爷爷与父亲始终避谈那个话题。 但他宁愿相信！ “大哥……也许还活着！” 他咬牙压抑着抽泣，双手紧扣桌沿，身体微微颤抖！ 仿佛在回应一个时辰前，在群臣面前开口时的不安与惊惶。 “朱允熥，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用！” “哪怕一次也好！！” 桃园空间中， 正专注修炼“造梦术”的朱雄英忽然轻咦一声。 “奇怪，怎么有种若有若无的牵引感” 他本能地感知，心念一动。 前方虚空中，浮现一幅画面。 画面里，少年双手撑桌，凝视着桌上的木盒，泪珠不断滑落。 而那股牵引感，正是从木盒内传出。 “是一个木雕” “看起来……有点像我！” 朱雄英正疑惑， 系统声音适时响起。 【宿主幼时亲近之物，可增强造梦术对目标的影响！】 “哦” “还有这讲究” 【造梦术本质是精神波动的引导，宿主年少时长期陪伴的自身雕像，带有宿主的精神印记，会自然增强效果！】 “原来如此。” 朱雄英恍然。 随即，他听见画面中少年低声呢喃。 他眼神微动，流露出一丝温柔。 “也罢。” “原本打算去老爷子梦中点拨一二。” “不过一个初中数学题，若真被别人解了，反倒麻烦。” 他清楚，比起前面几个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最简单。 只要理清逻辑主线，答案自然浮现。 百官之所以迟迟未答， 一是因为大明术数早已式微。 除了一些商贾学习珠算之外，士大夫多专注于四书五经，多年官场早已将术算抛诸脑后。 二是前面的问题太过离奇古怪，让众人思维混乱。 他们思考问题时，总喜欢咬文嚼字，试图另辟蹊径。 等真正明白路程、时间和速度之间的关系，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与其等人自己悟出来，不如现在点拨一下。 毕竟，是自家亲弟弟。 算是一次破例吧。 想到这，他望向朱允熥的眼神变了。 “罢了，我亲自走一趟。” …… 东宫，临近西院的一处冷清角落。 朱允熥趴在案前，提着毛笔反复演算，已经写了好几个时辰。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他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还是不行，两人相向而行，狗来回奔跑，到底跑了多少” “怎么算都不对，明明感觉快明白了……” 朱允熥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或许太累了。 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或许心里太执着于答案。 即使梦中，他还在继续算题。 他站在桌边，不停地写写画画…… 但每一次，都被划上红叉。 忽然。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还没解出来” “谁”朱允熥环顾四周。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刚想转身。 远处白雾凝聚，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全身被雾气包裹，看不清脸。 朱允熥有些紧张，“你是谁” 那人没回答，只说： “你想解题” 话音未落，他轻轻一挥手。 下一秒—— “汪！” 一只白色小狗，凭空出现在人影身旁。 朱允熥愣住。 那道人影蹲下身，轻抚小狗的头。 “我们来演一遍。” 随即说道： “最后一题，是中了功名的书生回乡，与妻子相会。男子每时辰走六里，女子走四里，狗来回跑动，每时辰能跑十里。” “就像你我此刻。” 话音落下，四周场景变换。 原本的白雾，化作一条乡间小路。 小狗变得活灵活现，毛茸茸的尾巴摇个不停。 那道身影依旧被雾气遮掩，只看得清一袭青衣。 朱允熥忽然发现自己也在动。 他正朝前方奔跑。 而那道身影，从对面缓缓走来。 小狗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仿佛有灵性般听话。 声音再次响起。 “你我相隔，最初是一千丈。” “我们相向而行，直到相遇，便走完了这一千丈。” “与此同时，那只小狗始终以十的速率来回奔跑。” …… 朱允熥静静聆听，梦中的一切仿佛都清晰可辨。 “在这个过程中，你、我，还有小狗的速度，各自不同。” “可这距离，却始终是那一千丈！” “所以，当你我相遇的那一刻，就是这一千丈走完的时候……” 说着话。 那道身影正一步步靠近朱允熥。 终于。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人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个子略高，额头几乎齐平。 声音温和，缓缓传入朱允熥耳中。 竟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亲切。 “别去想小狗怎么跑，否则你永远算不出来。只要速度不变，不管它怎么来回跑，它走的总路程是一定的。” “换句话说……” “你我走过的距离加起来，刚好是一千丈。” “而你我的速度，分别是四和六。” “所以，在这其中，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它隐藏在速度与距离之间，决定着最终的答案。” “你明白是什么吗” 那人慢慢说道。 朱允熥似有所悟。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离答案只差一线。 可是。 说到这儿。 那人却突然停下了话。 说出了一句，让朱允熥震惊莫名的话。 “一晃……已经这么久了！” “你都长这么高了！” 那人忽然抬起手，轻轻地落在他头上。 朱允熥怔住了！ 随即，双手剧烈颤抖。 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伸手，朝身旁抓去！ 却抓了个空。 因为就在那句话落下的瞬间。 那道青衣身影，如同烟雾般。 在夜色中缓缓消散。 一刹那。 朱允熥只觉，自己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莫名地。 他眼眶红了！ 大声吼出！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