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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的春阳裹着汴河水汽,浸得青石板路暖融融的。陆清弦与沈清如在城门口买了两匹快马,沿着官道往西南而行。沿途茶棚里,总有江湖客压低声音议论:“听说幽冥教占了卧牛山,建了座万鹰堂…”“那地方邪性得很,进去的都没出来…” 沈清如勒住马缰,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影:“卧牛山有七处隘口,最险的是‘鹰愁峡’。”她从包袱里取出张旧地图,“林远山手札里提过,万鹰堂总坛入口藏在峡底暗河。” 陆清弦接过地图,指尖拂过“鹰愁峡”三个朱砂小字:“段无涯既然选这儿,定布了天罗地网。” 鹰愁峡,阴风呼啸。 两岸峭壁如刀削,峡底暗河奔涌,水声震耳。陆清弦牵着马绳,踩着湿滑的青苔往下挪。沈清如青蚨剑出鞘半寸,在前探路:“石壁上有机关,你看——” 她指尖点向一块凸起的岩石,那石头竟缓缓缩进山壁,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内漆黑,飘出腐草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是活板门。”陆清弦摸出火折子,点燃火把。墙壁上嵌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栅后堆着森森白骨,有些骨头上还挂着褪色的幽冥教黑袍碎片。 “这些人…都是来探总坛的。”沈清如声音发沉。 陆清弦握紧孤鸿剑:“别分神。”火把往前一照,洞顶垂下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 “低头!”他旋身将沈清如护在身后,孤鸿剑挽出半弧,叮叮当当将银针尽数挑开。银针落地,竟泛着幽蓝——是见血封喉的“牵机针”。 穿过针阵,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 甬道尽头传来水声,竟是个地下溶洞。洞中央立着座青铜鼎,鼎身刻满扭曲的蛇形纹路,鼎下燃着不灭的鬼火。鼎前跪着七名黑衣人,每人后颈都纹着一只振翅的鹰。 “站住!”为首之人转身,脸上戴着青铜鹰首面具,“万鹰堂重地,擅闯者死!” 陆清弦扫过众人腰间——每人腰间都挂着枚“鹰”字铜牌,与刘承嗣身上的一般无二。 “交出你们的教主。”他沉声道,“幽冥教祸乱朝纲,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狂妄!”面具人振臂一挥,七名教徒同时扑来。他们的掌法诡异,指缝间夹着淬毒的铁砂,专往人眼鼻喉招呼。 沈清如青蚨剑如银蝶穿花,挑开铁砂,剑鞘点向对方腕脉:“陆清弦,左三!” 陆清弦心领神会,孤鸿剑直取左侧教徒咽喉。两人背靠着背,剑影交错间,已有三人倒地。面具人见势不妙,从袖中抖出一条软鞭,鞭梢裹着磷粉,抽向陆清弦面门! “当心!”沈清如旋身挡在前面,青蚨剑格开软鞭,却被磷粉沾上衣袖。她闷哼一声,袖中窜出青烟——磷粉遇热即燃! 陆清弦挥剑斩断她衣袖,孤鸿剑挽出剑花,将面具人逼退:“退到我身后!” 他咬破指尖,在剑脊一抹,孤鸿剑嗡鸣震颤,剑气如虹刺向面具人胸口。面具人举鞭格挡,却被剑气震得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你…你是‘孤鸿剑’陆清弦!”他掀开面具,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你们杀不尽幽冥教的人!教主…教主就在溶洞深处!” 溶洞深处,是个巨大的地下宫殿。 穹顶镶嵌着夜明珠,照得四壁的壁画栩栩如生——画中是个白衣女子,手持蛇杖,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骷髅。壁画下方,摆着张黑玉王座,王座上坐着个灰衣人,正把玩着枚鸽蛋大小的夜明珠。 “陆清弦,沈清如。”灰衣人抬眼,声音沙哑,“来得倒快。” 陆清弦瞳孔骤缩——这张脸,竟与他在终南山地宫见过的“先帝画像”有七分相似! “你是…先帝的…” “私生子”灰衣人笑了,“不错。我叫萧云舟,先帝与宫女所生。当年幽冥教扶持太子上位,将我母子打入冷宫。我侥幸逃出,创立万鹰堂,只为有朝一日…颠覆这伪朝!” 沈清如冷笑:“颠覆朝堂你却用幽冥教的手段,屠忠臣、害百姓,与他们有何区别” “区别”萧云舟猛地拍案,夜明珠滚落,“幽冥教要的是权,我要的是血债血偿!陆清弦,你腰间的虎符,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年她为护先帝遗诏,被幽冥教活活打死,虎符落在了林远山手里…” 陆清弦心头剧震。林昭临终前说“找我爹留下的”,原来… “所以你勾结幽冥教”他厉声质问。 “勾结”萧云舟仰天大笑,“我是在利用他们!等我坐上皇位,第一个要清算的,便是这幽冥教!” 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 李镇带着禁军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百名带甲武士:“陛下有旨!萧云舟谋逆,着即拿下!” 萧云舟脸色骤变。他猛地起身,从王座下抽出一柄乌黑的长剑:“陆清弦,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剑气撕裂空气,直取陆清弦咽喉!陆清弦横剑格挡,只觉虎口发麻——这柄剑,竟比玄铁还沉! 沈清如青蚨剑从侧方袭来,挑向萧云舟手腕。萧云舟旋身避过,长剑扫向地面,碎石飞溅中,数名禁军闷哼倒地。 “清如,破他的剑招!”陆清弦喊道。他看出萧云舟的剑法以“重”破“巧”,专攻下盘。 沈清如足尖点地跃起,青蚨剑如暴雨梨花,专挑剑脊薄弱处。萧云舟长剑屡屡受制,怒吼一声,挥剑劈向沈清如! 陆清弦飞身扑上,孤鸿剑刺入萧云舟肋下。萧云舟踉跄后退,鲜血染红黑袍:“你们…赢不了…幽冥教还有…教主…”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向黑玉王座。王座下机关转动,整座宫殿开始崩塌! 溶洞外,月光如水。 陆清弦背着昏迷的沈清如,站在鹰愁峡边。身后传来山石滚落的轰鸣,万鹰堂总坛已永远沉入地下。 李镇走到他身边,递过染血的虎符:“陛下说,此案了结,幽冥教余孽…还需陆少侠继续追查。” 陆清弦望着掌心的虎符,又看向沈清如苍白的脸。她鬓角沾着血污,却仍在昏迷中呢喃:“清君侧…莫要忘了…” “不会忘。”他轻声道,将虎符与遗诏小心收好,“我们走的路,本就没有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