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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三更,将军府后院寂静无声。 沈清辞的闺房内烛火微弱,灯芯偶尔爆出一点轻响。绣架上摊着一方未完成的鸳鸯帕,丝线细密,绣到一半便停了针脚。她蜷在榻上,指尖发凉,额角渗出冷汗,并非因病,而是寒毒又在经脉中游走。可她不能喊痛,也不能动。 我是将军府嫡女,年十六。母亲说,女儿家当以女红立身,琴棋书画可修,兵法谋略却是大忌。父亲战死边关前留下的那箱兵书,早已被锁进祠堂深处,连碰都不能碰。 可我记着父亲的话:“清辞,若你生为男儿,必能执印掌军。” 如今我只能藏。藏心思,藏力气,藏住那一股不愿屈服的劲头。 晚饭前半个时辰,母亲会来查我的绣活。若完不成,便不得用膳。我不怕饿,怕的是日复一日地磨尽气力,最终沦为绣架前一具空壳。 我咬牙坐起,将手伸向绣针。指尖刺入,血珠立刻涌出,在鸳鸯翅上晕开一小片暗斑。我压住手腕,让血滴得慢些,又故意咳了几声,声音沙哑。 “娘……”我低声唤,嗓音虚弱,“今日实在无力,手也抖得厉害,明日定补上。” 外头脚步渐近,是青布鞋踏过回廊的声音。我迅速把帕子塞进绣筐,缩回榻上闭眼,呼吸放轻。 门开了。 我没睁眼,只听那脚步停在屋中,继而移向绣架。母亲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看。 片刻后,她轻哼一声:“整日懒怠,将来如何配得上良婿” 帘子落下,脚步远去。 我仍不动,等足了一炷香时间,才缓缓睁开眼。 就在这时,窗棂轻响。 一道人影跃入室内,动作轻巧,却带进一阵风,吹得残烛晃了两下。来人是个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穿月白窄袖衫,发带微乱,怀里紧抱一本泛黄古书。 她是苏青鸾,我自幼同门习艺的师妹。五岁入太乙观,与我一同练剑读书,性子比我跳脱,胆子也比我大。她从不觉得女子不能学兵法,反倒常说:“你们将军府的女儿,天生就该懂这些。” 她站稳后,低声道:“清辞,接着。” 我起身接过那本书,封皮无字,但我知道是《六韬》。太乙真人曾言此书为兵家根本,非有缘者不得见。她怎会拿到 “真人说,将军府的女儿,当懂兵法。”她看着我,眼里有光,“你不必一辈子困在这绣房里。” 我心头一热,还未开口,忽见窗外灯笼微光掠过,映出裙角一角——是母亲的绣金缠枝纹裙。 我眼神一凛,一把将苏青鸾推向立式衣柜。她反应极快,翻身钻入,我顺手合上门,反身扑回榻上,拉被盖身,闭眼装睡。 烛火尚未熄灭,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门又被推开。 母亲走了进来,手持烛台,光线扫过地面、绣架、妆奁,最后落在衣柜上。她脚步停了。 我额头冷汗未干,寒毒仍在隐隐作痛,可我不敢动。我甚至不敢多吸一口气。 她走近妆奁,伸手抚了抚边缘,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说不出所以然。她低头看了看匣口,那里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我前日藏《孙子兵法》残卷时留下的。 她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她转向衣柜。 我心猛地沉下。 她伸手搭上柜门,指尖触到铜扣。 就在那一刻,我翻了个身,发出呓语:“……娘……我不怕黑……只是冷……” 声音虚弱,带着颤抖。 她顿住,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眉头微蹙,脸色苍白,像是正在病中,便松了手。 她走到榻边,替我掖了掖被角,语气冷了些:“夜里风大,别贪凉。你这身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废。” 我没应,只微微颤了颤睫毛,像在梦中。 她站了一会儿,终是转身,吹灭蜡烛,开门离去。 屋内重归黑暗,唯有月光洒地,照出衣柜轮廓。 我睁眼,望着那扇门,轻轻敲了三下。 柜门打开一条缝,苏青鸾探出头,对我点头:我在。 我起身,走到妆奁前,掀开最底层抽屉,将《六韬》塞进夹层,再覆上几方旧帕。这妆奁是我十岁生辰时父亲所赠,紫檀木制,暗藏双层底板。他曾说:“有些东西,藏得越近越安全。” 如今,它藏的不是珠宝,是命。 我回头看向苏青鸾,她已坐在椅上,正整理衣袖。 “你是怎么出关的”我问。 “翻墙。”她笑,“守门的老张头打盹,我从西角溜出来的。不过……”她神色微敛,“清辞,你娘盯你越来越紧了。今晚若不是你机警,我就得跪在院子里挨罚。” 我点头,没说话。 我知道她为何冒险送书。不只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们曾一起在终南山雪地里背过的那些兵法条令。她说过:“你若不能走上战场,那就让我帮你,把兵法变成你的刀。” 可我现在连一把真刀都不能碰。 寒毒发作时,四肢如坠冰窟,稍一运力便剧痛难忍。若非太乙真人教我调息之法,我早倒下了。可那也只是压制,解毒之法……尚遥不可及。 “你还记得父亲临终前写的那封信吗”我低声问。 苏青鸾摇头:“我没见过。” “信里只有四个字——‘兵藏于奁’。”我看着妆奁,“他早知道我会被困于此,也早知道,我能藏。” 她沉默片刻,道:“那你打算一直这样藏下去等哪天被发现,书被烧,人被禁” “不会。”我说,“我会考科举。” 她一怔:“女扮男装” “天下谁认得我面目只要文章够好,谁能拦我” 她盯着我,忽然笑了:“你疯了。” “可我清醒。”我握紧拳头,“母亲以为女红能困住我,朝廷以为女子不得入仕,可他们忘了——乱世将至,能带兵的人,不会永远是男人。” 屋外,风停了。 月光移到了床前。 苏青鸾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我得走了。天亮前必须回观。” 我送她到窗边。 她跃上窗台,回头看了我一眼:“下次,我带《三略》来。” 我点头。 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我关上窗,插好闩,回到榻上坐下。 寒毒还在,但我感觉不到疼了。心比药更烈。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根被针扎过的指尖还在渗血。我没包扎,任它滴在裙摆上,像一朵小小的梅。 明日母亲还会来,还会查绣活,还会训诫我“女子当安分”。 可我知道,安分的人,活不到乱世之后。 我掀开妆奁,取出《六韬》,翻开第一页。 墨迹苍劲: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我轻声念完,合上书,藏回夹层。 然后躺下,闭眼。 天还没亮,路还很长。 但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这个病人我不治了![快穿]](https://img.picturecdn.com/images/34338/79185a4a4356ce2467476c9d25c5366a.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