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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下,那行朱砂批注仍在眼前浮动,字迹如针,刺进心口。 我指尖抚过残卷背面,那一句“欲启凤命,先断情根”尚未散去灼意。苏青鸾站在我身侧,袖口微动,似想伸手又收回。她没说话,可我知道她在等——等我开口,等我决定是否翻看下去。 可就在这静默之中,腕间寒毒忽地一抽,不是往常那种冰刃剜骨的痛,而是一种沉滞的牵引,仿佛体内有东西正被唤醒。掌心随之滚烫,玄火自行流转,沿着经脉攀上肩颈,竟与残卷散发的气息隐隐相合。 我猛地闭眼,眼前却炸开一片赤焰——凤凰振翅,羽翼燃天,血雨自云层坠落,洒在雪白的石阶上,一滴一滴,汇成蜿蜒红线。画面一闪即逝,冷汗已浸透里衣。 “你脸色不对。”苏青鸾扶住我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它……在影响你” 我点头,握紧匕首在掌心划出一道浅痕,血腥味冲上鼻腔,神志才稳了些。睁开眼时,烛火摇曳,映得玉匣上的凤凰图纹忽明忽暗,双目碎玉微闪,像活了一般。 “这不是普通的功法。”我说,“它是活的。” 苏青鸾盯着那纹路,忽然伸手覆上我的手腕:“胎记在发烫。” 我撩起袖子一看,腕内侧那道形如凤尾的胎记,此刻竟泛出淡淡金光,与匣中图纹交相呼应。寒毒纹路则如黑蛇缠绕其上,彼此拉扯,一热一冷,在皮肤下搏斗。 “你要不要再碰它”她问。 我将残卷重新摊开,用匕首挑开焦边,逐字细读:“凤命者,火源之体,承天劫而生,御阴阳而行。”每念一句,体内便有一股热流涌动,顺着脊柱上行,直逼眉心。到了“阳极转阴,火自血醒”八字时,掌心红光骤然暴涨,几乎脱手而出。 我急忙收力,指节发麻,虎口震裂,血顺着刀柄滑落,在桌面上滴成一点暗红。 “不能再看了。”苏青鸾一把合上残卷,塞回我怀中,“它在引动你体内的东西,再看下去,你会被吸进去。” 我喘息未定,额角冷汗涔涔:“可它认得我。不只是血脉,是……宿命。” 话音未落,屋外风止,檐下铜铃无风自动,轻轻一响。 门开了。 太乙真人立于门口,素袍如雪,手中拂尘轻垂,目光落在我桌上残留的血迹上,眉头微蹙。 “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我起身,未退半步:“它是《太乙心经》终篇,对么” 他不答,只缓步走入,袖袍拂过案角,残卷顿时颤动一下,似有抗拒。他抬手,一道符文自指尖飞出,贴于卷面,金光一闪,封住了那行朱砂批注。 “此物禁封百年,非为藏匿,而是镇压。”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三百年前,三位师兄弟为此卷反目,一人焚心而亡,一人走火入魔,最后一人斩情绝念,终成孤煞之命。此卷所载,非修行之法,乃试炼之路。” “试炼什么”我问。 “试你能否舍弃。”他看向我,眼神深如古井,“欲启凤命,必承孤劫。你若修此法,终将失去最重要之人。” 屋内死寂。 苏青鸾的手悄然攥紧了我的袖角。 我盯着他:“谁说的清虚子还是……天机” “是我亲眼所见。”太乙真人缓缓道,“当年观主临终前留下此卷,并言:‘凤命觉醒,需以至亲之离、至爱之断为祭。’他本想毁去,可又怕后世真有凤命之体降世,无人指引,反遭天地反噬。所以封存,待有缘人自取。” 我喉头发紧:“那您为何收我为徒明知我是凤命之体” “因为你已是凤命。”他语气平静,“我不过顺势而为。寒毒困你不死,玄火因你而醒,残卷为你发光——这些都不是偶然。你是被选中的人,但选择走哪条路,还在你自己。” 苏青鸾终于开口:“有没有可能……既觉醒,又不失去” 太乙真人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叹:“若有,三百年前便不会三人皆败。”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明日辰时,八卦阵开启,清虚子必会来夺卷。你们若执意研习此法,须在阵中完成初悟。否则,卷将自焚,永绝于世。” 门合上,脚步声渐远。 屋内只剩烛火噼啪。 我低头看着怀中的残卷,封印后的朱砂批注虽不可见,可那八个字却已在心头刻下烙印——欲启凤命,先断情根。 苏青鸾站在我面前,脸色苍白,却仍抬手抚平我衣领上的一道褶皱:“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默许久,手指缓缓抚过残卷边缘焦痕:“如果这条路注定要失去什么,那我也要亲手决定失去的方式。而不是被人逼着放手。” 她望着我,眸光微动:“哪怕代价是你最不愿面对的” “正因为是最不愿面对的,才不能逃。”我将残卷贴身收好,压在心口位置,“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包括……它要我付出什么,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 她没再劝,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那只手很凉,可掌心却用力得发烫。 我抬头看她:“你不该一直陪着我。太危险了。” “那你呢”她反问,“你不是也明知危险,还一次次往前走” 我苦笑:“我是凤命之体,别无选择。” “可我选择陪你。”她说完,松开手,退后一步,“明天辰时,我会在阵外守着。若你出来,我还在。若你……没能出来,这卷子,我也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她转身走向窗边,黑衣融入夜色,身影即将跃出之际,我忽然叫住她。 “青鸾。” 她回头。 我站在烛光里,手中紧握那枚曾藏青丝的香囊:“你说过,这能护我。” 她点头。 “那现在,换我护你一次。”我将香囊递出,“带着它,别靠近阵心。” 她怔住,嘴唇微动,终是伸手接过,指尖擦过我的掌心,像一阵风掠过荒原。 窗扇轻合,人已不见。 我独坐灯下,取出残卷,再度展开一角。 经文依旧,可就在目光触及“火自血醒”四字时,纸页竟微微震颤,一行从未显现的小字缓缓浮现: 情愈深,火愈烈;火愈盛,人愈孤。 我盯着那字,指尖发冷。 窗外,天边已泛出一丝青灰,晨光未至,山雾弥漫。 我将残卷合拢,抱于怀中,闭目调息。 掌心余温尚存,腕间胎记隐痛,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而它的每一次跳动,都踩在命运的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