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绝境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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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县城外的荒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显得格外死寂和危机四伏。沈青石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紧跟着前方那道背着苏文瑾、依旧步履轻盈的黑色身影。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和警惕，但这女子是目前唯一的依靠。 那女子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径、密林穿梭，动作迅捷而无声，显然精于潜行匿踪。约莫疾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天然洞穴。 洞穴入口被水帘遮蔽，内部却颇为干燥宽敞，显然有人提前布置过，角落里甚至堆放着一些清水、干粮和简单的铺盖。 女子将昏迷的苏文瑾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盖上，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紧锁。 “他情况怎么样”沈青石靠在洞壁上喘息，急切地问道。 “很糟。”女子言简意赅，“那股护住他心窍的奇异力量正在减弱，‘烛龙’的蚀心掌力阴毒无比，正在缓慢侵蚀他的生机。寻常药物，恐怕难有成效。” 沈青石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千辛万苦找到的人，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必须……必须救他！”沈青石挣扎着说道，“他关系到北境数百万军民的生死，关系到整个大周的存亡！” 女子猛地转头看向他，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他……一个秀才，关系到北境存亡” 事到如今，沈青石知道不能再隐瞒。他简要将北境龙脉异动、需要“定元珠”稳定，以及苏文瑾身负“混沌灵根”乃是凝聚“定元珠”关键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他隐去了女帝和皇室秘辛的具体细节。 女子听完，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昏迷中眉头紧蹙、脸色苍白的苏文瑾，眼神变幻不定，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原来……如此。”她低声自语，“怪不得‘烛龙’像疯狗一样盯着他不放……怪不得他……” 她忽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沈青石：“你既然是朝廷的人，可能联系到能救他性命的神医或者，有办法快速将他送回神都” 沈青石苦涩地摇头：“我伤势沉重，此地距离神都千里之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经不起颠簸。至于神医……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顿了顿，看向女子，“姑娘身手不凡，又似乎知晓‘烛龙’底细，不知可有良策” 女子沉默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扯下了脸上的黑巾。 一张清丽绝俗、却带着几分英气和沧桑的面容显露出来。看起来年岁不过二十许，但那双眼睛里的沉淀，却远超其年龄。 “我叫青鸾。”她淡淡道，“曾……是‘烛龙’外围成员，负责情报搜集。因不愿同流合污，数月前叛出组织，一直在被他们追杀。” 沈青石心中一震！竟然是“烛龙”的叛徒！难怪她对“烛龙”如此了解且敌视！ 青鸾继续道：“‘蚀心掌’是‘烛龙’核心秘传的阴毒武功，中者心脉会逐渐枯萎，寻常医术无效。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救他，但也极其危险。” “什么地方” “离此三百里，镜湖之畔，有一座‘药王谷’。”青鸾说道，“谷主‘薛九针’医术通神，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尤其擅长治疗各种奇经八脉的损伤。但他性情古怪，立下规矩，非将死之人不救，非奇症怪病不救，而且……救治需付出极大代价。” “药王谷……”沈青石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一个超然于世俗、连朝廷都难以管辖的隐秘势力。“无论什么代价，都必须一试！” “没那么简单。”青鸾摇头，“药王谷外围设有奇门阵法，擅入者死。而且，谷中高手如云，我们如今的状态，别说求医，连靠近都难。最重要的是，‘烛龙’很可能也猜得到我们会去那里求医，必然在路上设下重重埋伏。” 前有狼，后有虎，自身还重伤濒危。局面似乎比在秀水县时更加绝望。 沈青石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额头开始渗出冷汗的苏文瑾，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青鸾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的玉蝉，递到沈青石面前。 “这是……”沈青石感受到玉蝉上传来的一丝温润平和的气息，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蕴灵蝉’，”青鸾解释道，“是我叛逃时，从组织秘库中带出的少数宝物之一。将其置于伤者胸口，能暂时温养心脉，吊住一口气，延缓伤势恶化。但……最多只能支撑三天。三天之内，若得不到‘薛九针’的救治，他必死无疑。” 三天！三百里险路，强敌环伺！ 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赌博！ 沈青石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玉蝉，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苏文瑾的胸口。碧绿的玉蝉接触到皮肤，立刻散发出淡淡的、如同呼吸般起伏的柔和光晕，苏文瑾原本急促而微弱的呼吸，似乎真的平稳了一丝。 “多谢青鸾姑娘！”沈青石郑重道谢。 “不必谢我。”青鸾重新蒙上面巾，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救他，也是救我自己。‘烛龙’不会放过任何知情者和叛徒。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走到洞口，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沉声道：“天快亮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我知道一条相对隐秘的小路，希望能避开大部分眼线。你的伤……” “我还撑得住。”沈青石咬牙站直身体，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强行咽下。他必须撑住！ --- 神都，紫微宫。 晏华清同样在一夜未眠的煎熬中，收到了沈青石拼死传回的第二份密报。得知苏文瑾重伤、仅有三日之期，且正前往危机四伏的“药王谷”，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药王谷……薛九针……”她快速在脑中搜寻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确实是个希望，但也确实是龙潭虎穴！ “影子！”她立刻下令，“动用我们在江南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为沈青石他们清扫道路，提供掩护！尤其是通往镜湖药王谷的路线！若有‘烛龙’或‘幽冥’的拦截，格杀勿论！” “是！” “还有，”晏华清走到书案前，快速写下一道手谕，盖上随身私印，“将此手谕，以最快速度送往药王谷，交给薛九针！告诉他，若能救下那少年，朕许他药王谷三代不纳贡，见官不拜！大周皇室，欠他一个人情！”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具分量的承诺了！ “陛下，药王谷向来超然物外，恐怕……”影子有些迟疑。 “朕知道！”晏华清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焦灼，“但这是唯一的希望！必须试一试！快去！” 影子不再多言，接过手谕，瞬间消失。 安排完这一切，晏华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看沈青石和那个神秘女子青鸾的本事，看苏文瑾自己的造化了。 而北境传来的最新急报，更是让她心头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黑水关周边，地裂现象加剧，甚至有士兵因靠近能量逸散点而莫名疯癫！狄耿在军报中的字迹都带着一丝绝望，直言军心已近崩溃边缘，最多……还能支撑五天！ 五天……对比苏文瑾的三天之期……时间，仿佛成了一把悬在头顶、缓缓落下的铡刀！ --- 通往镜湖的崎岖小路上，沈青石和青鸾轮流背负着昏迷的苏文瑾，艰难前行。沈青石伤势沉重，全靠意志和青鸾提供的丹药支撑。青鸾则展现了惊人的毅力和对地形的熟悉，多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疑似“烛龙”哨探的活动区域。 然而，“烛龙”显然也预料到他们的去向，布下的罗网越来越密。第二天午后，他们在一处狭窄的山谷中，还是被三名“烛龙”杀手截住了！ 这三人的实力，远比之前在秀水县遇到的那个稍逊，但此刻沈青石重伤，青鸾要分心保护苏文瑾，形势依旧危急！ “放下那小子，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黑衣杀手声音冰冷。 青鸾将苏文瑾交给沈青石，拔出腰间一对短刃，眼神凌厉：“做梦！” 没有任何废话，战斗瞬间爆发！青鸾身法灵动，双刃如同蝴蝶穿花，与三名杀手战在一处，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她的武功路数狠辣刁钻，与“烛龙”的风格同源却又更加诡谲，显然在叛逃后又有精进。 沈青石紧紧护住苏文瑾，紧张地观战。他看到青鸾为了尽快解决战斗，不惜以伤换命，肩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也趁机格杀了一人！ 但剩下的两人更加疯狂，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眼看青鸾就要支撑不住，沈青石心急如焚，正要不顾伤势强行出手—— 异变突生！ 一直昏迷的苏文瑾，胸口处的“蕴灵蝉”光芒忽然剧烈闪烁起来！而他本人，竟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紧接着，沈青石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共鸣般的……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远方北境，而是仿佛源自地底深处，与苏文瑾身上的某种东西，产生了感应！ 是“混沌灵根”！它在自发感应地脉的危机！可这里距离北境何止千里！难道……龙脉的影响范围，已经扩散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还是说，苏文瑾的灵根，敏锐到了能跨越空间感知同源力量的程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战双方都为之一顿。 青鸾抓住机会，双刃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又结果了一人性命！最后那名杀手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青鸾没有追击，她迅速退回沈青石身边，看着胸口玉蝉光芒急剧闪烁、表情痛苦的苏文瑾，脸色无比凝重。 “不对劲……他的灵根……好像在苏醒……但被‘蚀心掌’力阻塞着，非常危险！”青鸾急促地说道，“必须尽快赶到药王谷！我们可能……连三天时间都没有了！” 沈青石看着苏文瑾痛苦的模样，又感受着那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若有若无的悲鸣，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希望仿佛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随时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彻底掐灭。 他们，还能及时赶到药王谷吗 而苏文瑾这提前被引动的“混沌灵根”，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