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一站，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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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屑之塔评估师梅尔维娅留下的话语和那枚沉甸甸的青铜枫叶胸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小小的草药铺里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恐惧、茫然、对昂贵水晶球的赔偿担忧，以及对那狂暴猩红力量的陌生与忌惮，在朝云心头交织盘旋。然而，在那层层叠叠的负面情绪之下，一种更为原始和强烈的渴望，如同被唤醒的火山熔岩，正顽强地向上翻涌。 魔法。力量。掌控自身命运的可能性。还有那个充满奇幻色彩的未来——旅行、冒险、见识广阔的世界。这些念头，远比赔偿的恐惧更具吸引力。 她抬起头，看向养母葵。葵正拿着那枚戒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清晰的脉络，眉头微蹙，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 “葵妈妈......”朝云的声音还有些发紧，带着点小心翼翼，“那个水晶球......” “那个不用担心。”葵回过神来，将枫叶胸针小心地放在柜台上，走到朝云身边，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草药清苦和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坚定。 “梅尔维娅女士没有提赔偿，说明她认为那水晶球的价值远不及你天赋的发现。或者，那本就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葵的语气带着一种乡野之人的朴素智慧，巧妙地化解了朝云的心结。“我们现在要想的，是那位......铁兰女士。” 朝云的心跳漏了一拍。 “您......您觉得呢”她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渴望力量，渴望踏上魔女之路，但离开这个生活了两年、给予她温暖庇护的草药铺和葵说实话，虽然自己的灵魂是一个大学生，但这样的远行还是要考虑下自己的监护人的想法吧。 葵伸出手，轻轻抚平朝云额前有些凌乱的灰蓝色发丝，指尖带着熟悉的草药气息。“小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磐石一样沉稳，“从雪地里把你捡回来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只该被圈养在篱笆里的小鸟。你的眼睛里，有和那些安稳过日子的孩子不一样的光。以前我不明白那是什么，现在......我懂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充满了草药气息、承载了她们两年相依为命时光的小铺子，眼中掠过一丝不舍，但随即被更深的决意取代。 “那位铁兰女士，是能真正指引你、保护你驾驭这份力量的人。”葵的语气斩钉截铁，“星尘女士说得对，落叶城教不了你。留在这里，你的天赋可能不是恩赐，而是灾难。所以，我们去找她。” “我们”朝云猛地睁大了眼睛。 葵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豁达。“当然是我们。难不成让你一个九岁的孩子自己翻山越岭去北方找什么活火山下的魔女而且......”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药铺，“这里也待够了。正好换个地方，听说北方的火山附近，虽然环境严酷些，但盛产几种稀有火属性和矿物性的药材，说不定我的生意还能做得更大些。” 朝云愣住了，随即一股巨大的暖流冲散了所有的不安和犹豫。她扑进葵的怀里，紧紧抱住养母的腰，把脸埋在那带着药草香的衣襟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被坚定选择、被全力支持的巨大安心感。 决定一旦做出，行动就变得异常迅速。 葵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有着比旅行的魔女还有的迅速，与葵生活两年的朝云如今再回看过去那段被草药浸染的葵的时光，会发现这位五十岁的老妪远比普通人要镇静且强大的多。 她以极快的速度处理了草药铺的存货，变卖了带不走的大型器具，只打包了最珍贵、最常用的药材种子、工具和一些生活必需品。那枚戒指被朝云待在了右手的食指上，紧贴着皮肤，带着一丝微凉的金属触感，除此之外倒是有一些其他的感觉，只不过朝云也无法说的太过具体，只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触。 几天后，一支前往北方行省的商队路过了村落。葵用变卖铺子和药材的钱，支付了两人跟随商队同行的费用。告别了相处两年的邻居，带着简单的行囊，朝云牵着葵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村落，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旅途漫长，而且或许是上天保佑，一路上没有什么波澜，过程平稳得近乎枯燥。商队沿着宽阔的商道行进，车轮辘辘，马蹄踏踏。 朝云坐在堆满货箱的马车边缘，晃荡着两条腿，看着沿途的风景从熟悉的田野森林，逐渐变成更加粗犷的山峦和稀疏的植被。商队里的人们大多沉默寡言，专注于赶路和货物安全，对她们这对看起来像去北方投亲的普通母女并无过多关注。 朝云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她有时会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发呆，试图回忆那天水晶球里翻腾的猩红，但除了掌心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感，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份狂暴的力量仿佛又沉入了身体的最深处，蛰伏起来。 她偶尔也会拿出那份被揉得更皱的《落叶城魔法年报》，盯着“星辰魔女芙兰”的模糊画像和“见习魔女考核”的字样出神，心中对未来魔女生活的憧憬与对体内未知力量的忐忑交织在一起。 葵则抓紧一切机会，向商队里见多识广的老行商打听北方火山区域的情况，特别是关于“活火山”和“隐居者”的零星传闻。得到的消息大多语焉不详，只提到那地方因为魔阵的守护，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酷热难耐，但也绝非宜居之地，只有少数采药人或寻求特殊材料的法师才会靠近。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车轮的滚动中悄然流逝。当空气变得格外干燥，风中开始夹杂着淡淡的硫磺气息，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暗沉的锥形山体轮廓逐渐清晰时，商队头领告诉她们：火山区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