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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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靠山屯的宁静就被一阵“突突突”的引擎声彻底撕碎。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后，一辆崭新的军绿色吉普车，在全村人混杂着震惊、羡慕、敬畏的注视下，稳稳地停在了王昊家的院门口。 村里的孩子们疯了一样跟在车屁股后面追，又叫又跳，仿佛看到了什么西洋景。 大人们则纷纷从自家门里探出头，或者干脆跑到路边，交头接耳。 “我的天，这是公社的车吧咋停王昊家门口了” “你还不知道我听说王昊现在是公社的红人，钱主任跟前的顾问！” “顾问就他那个懒骨头！” “你小点声！没看那车牌吗这排场，比上次县长下来视察还大！” 议论声中，王昊家的院门开了。 但走出来的不是王昊。 是苏婉。 她换上了一件王昊用系统奖励的布料新做的淡蓝色上衣，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水灵。 她怀里紧紧揣着家里的钱和票，小脸绷着，努力想做出一个“内政总管”的沉稳模样，但微微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紧接着，是林晚晴。她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知青服，但洗得干干净净，身板挺得笔直。 她怀里抱着一卷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门口那辆气派的吉普车时，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真的把牛皮吹成了现实。 最后，秦雪茹抱着她那个面色蜡黄、一直在咳嗽的女儿走了出来。 她换了件干净的旧衣服，头发也梳理过，但整个人还是透着一股不安和局促。 她不敢看周围村民的脸，只是低着头，快步跟在苏婉她们身后。 王昊特意让她带上女儿，对外宣称是回县城娘家探亲。 村里人只当是沾了王昊的光，能搭个顺风车，没人多想。只有院子里的几个女人知道，这是王昊给白素心的任务，让她借着进城的便利，给孩子好好瞧瞧。 就在这时，吉普车的驾驶座车门“砰”地一声打开。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跳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干部服，动作麻利，满脸都是崇拜的光。 他快步跑到后车门，一把拉开。 “王顾问！” 这一声喊得洪亮又恭敬，让周围所有看热闹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问！真的是顾问！ 小刘，钱主任的秘书兼司机，此刻激动得脸都有些红。 昨天主任亲自交代，让他全程服务好这位王顾问，满足他的一切合理要求。 在小刘看来，能被主任如此看重，这位王昊同志，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王昊终于出现了。 他根本没走路，而是舒舒服服地陷在他那张专属的摇椅里，被李秀琴和赵小玲一左一右地抬了出来，一直抬到车门口。 王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从摇椅上挪到车后座最宽敞的位置，然后对着外面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回去吧，看好家。” 那派头，活像个即将出巡的土皇帝。 苏婉、林晚晴和秦雪茹也陆续上了车。 小刘关上车门，又一路小跑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吉普车在孩子们最后的欢呼声和村民们复杂的议论声中，卷起一阵黄土，雄赳气昂地驶离了靠山屯。 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得厉害。 整个车厢就像一个在筛子里的豆子，不停地晃动。 扬起的黄土从车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混合着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和旧皮革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痒。 苏婉第一次坐小汽车，紧张又新奇，两只手紧紧抓着座位，身子坐得笔直。 车子猛地一颠，她的脑袋“咚”一声就磕在了车窗玻璃上，疼得她“哎哟”了一声。 林晚晴试图在腿上看那本她带来的书，可车子晃得太厉害，书上的字在她眼前跳成了无数个小黑点，看了没两行就觉得头晕眼花，只好放弃。 秦雪茹则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尽可能地减少颠簸对孩子的冲击。 她女儿可能是坐车不舒服，咳嗽得更厉害了，小脸憋得通红。 而王昊，这次“考察团”的团长，正四仰八叉地靠在后座上，眼睛闭着，脑袋随着车子的晃动有节奏地一点一点，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享受这种免费的摇篮服务。 小刘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看看！看看人家高人的境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这种颠簸的路况下，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份养气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哪里知道，王昊前世连绿皮火车的硬座都睡过，这点颠簸对他来说，跟按摩也差不了多少。 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路两旁的白杨树飞快地向后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身的颠簸感明显减弱，车窗外的景象也从单调的田野和土房，变成了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和穿着蓝、黑、灰三色衣服的行人。 安丰县城，到了。 车子汇入县城主干道的车流，速度慢了下来。 小刘握着方向盘，整个人的精神都亢奋起来。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请示工作的恭敬姿态，回头问道： “王顾问，咱们是先去县委大院，还是去农业局我都跟那边的同志打好招呼了，他们都等着当面向您学习经验呢！” 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在脑子里预演了一遍王顾问如何在会议上舌战群儒、指点江山的场景。 车后座一片安静。 王昊还靠在那儿，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刘以为他没听见，又提高了一点音量：“王顾问” 终于，王昊那懒洋洋的，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鼻音，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去国营饭店。” 小刘一愣，方向盘差点没握稳。 国营饭店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啊王顾问，咱们去饭店……是有什么接待任务吗” 难道是县里的哪个大领导，要在饭店里秘密接见王顾问 王昊终于不耐烦地睁开了一只眼，看着后视镜里小刘那张充满求知欲的年轻脸庞，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