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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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副团长最擅长以同乡情谊笼络人心，楚云飞与部下多是本地人，血脉相连的关系网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可偏偏来了个东北老兵朱传武，像根硬刺卡在喉咙——咽不下又吐不出，让方副团长如芒在背。 朱传武行事谨慎，寡言少语，当副官无可挑剔，即便任主力营营长也游刃有余。方副团长想抓他把柄却无从下手，尤其这人到三五八团不足百日。前两月尚能维持表面和气，近来流言渐起。方副团长原想借联络官职务支开他，不料此人竟杀了个回马枪。 "之前的事翻篇吧。"方副团长眯着眼打量朱传武，"说说你从许平那儿搞到什么重要情报我可不信你能从狼窝里掏出真东西。" 朱传武挺直腰板敬礼，深知此刻每句话都关乎成败。 夕阳西斜时，许平刚结束作战会议。小鱼匆匆跑来报告："老大，那人回来了！" "朱传武"许平眉头一皱，"他该直接来见我才是。" 许平眼前的人夸张地翻了个白眼，"错啦！是咱们的特战队。" 许平眉间微蹙，对他们的效率有些意外，"这么快没出岔子吧" 小鱼儿撇撇嘴，"能有什么问题县城里风平浪静，弟兄们都安全。再说了，就算扔两颗到里又怎样小鬼子现在嚣张得很，根本不用顾忌！" 许平不耐烦地挥手，"叫陆鹏过来！" 陆鹏匆匆赶来汇报情况。许平沉声问道："鬼子派去大沽镇和三营长谈判的人，有动静了吗" 陆鹏摇头，"弟兄们都在休整，情报网暂时没消息。不过侦察哨反馈，鬼子的行踪很模糊，估计悬。" 许平眉头紧锁，"原以为他们下周才会行动，现在看可能提前或推迟。要是推迟，对朱传武和358团都不利；要是提前，楚云飞那骄傲的家伙怕是赶不上趟。" 听到这话，陆鹏和小鱼儿同时变了脸色。许平话锋一转，"黑龙寨那边如何" 陆鹏咧嘴一笑，"咱们的人轻松混进去了。那个叫于明的假鬼子——不对，八成是真鬼子！他单独占了个屋子，神神秘秘的，连二当家谢宝来都进不去。" 许平冷笑，"还能折腾什么无非是配合鬼子的秋收计划，或者利用山寨囤粮。粮食情况摸清了吗" 陆鹏咂咂嘴，"看到不少机枪和小钢炮，眼馋得很！可惜他们不会用。守在他屋子外的人鬼鬼祟祟的...老大，你说会不会有个鬼子中队藏在寨子里" 小鱼儿急得跳脚，陆鹏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许平摊开地图分析后，陆鹏倒吸凉气—— "要真这样就糟了！就算咱们派1500“那座山寨地势并不险要，说实话用迫击炮和轻机枪就能攻下。但若是有日军中队驻守，想突袭黑龙寨抢他们的存粮就棘手了。更麻烦的是，万一他们真配备了电台怎么办” 许平拧着眉挥了挥手，“所以这任务不简单，你们必须想出对策！” “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我们的计划就会受阻。黑龙寨是关键突破口，必须拿下！” 小鱼儿狠狠咬牙，“攻坚而已！之前浑水摸鱼的事都干了，还怕他个黑龙寨给我一晚上，保证端了它！” 陆鹏也跟着发狠，“对！大不了兵分两路，特战队潜进去控制主屋，逮住那个于明，问题不就解决了” 许平沉思片刻，“方案还得再细化，拟好了报给我。去吧！” 两人点头离开后，许平独自回到作战室，盯着地图出神。茶水咽了两口，思绪却越缠越紧——358团若生变故，恐怕会打草惊蛇。黑龙寨的突袭时机、日军可能的提前行动，这些环节全绞成了一团乱麻。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大沽镇的三营对日军意义重大，可眼下这局面……难道真要逼自己先动手可若黑云寨突袭三营，朱传武和楚云飞那边怎么交代与358团的关系本就微妙，这一来怕是更难收拾。 更棘手的是，三营问题就像个 桶，不光牵扯358团，还可能引爆其他八路武装的矛盾。昨天县城那一通折腾，到底会加速还是延缓危机谁也说不准。许平揉着太阳穴，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干脆伪装成日军，对三营或大沽镇发动奇袭 正举棋不定时，小头目慌慌张张冲进来：“大当家的！寨门外来客了……” 许平瞥了眼怀表——天都快黑了，这时候登门朱传武迟迟未归在他预料中，可来人显然不是他。寨里谁不认识朱传武偏挑这饭点儿过来……该不会是蹭饭的吧 许平眉头微蹙，思索片刻。新一团的孔捷和新二团的丁伟都曾来蹭过饭。上次那个自称团的楚云天也来过，难道这次又是他 不太对劲。楚云飞此刻应当无暇来黑云寨。若他亲自前来，必定是为大沽镇之事，但眼下时机未到。况且已派联络官朱传武打过招呼，楚云飞应知合作计划可能生变。如此情形下，他更不该贸然造访。 "来人是谁"许平起身背手问道。 小头目支吾道："是...是团的楚云天团长。" 许平暗自摇头。楚云飞此刻该在整顿防务，更不会专挑饭点来访。倒是楚云天去而复返令人起疑。莫非八路情报如此灵通，连自己在县城的行动都已知晓若真如此，倒是有趣。 "请他进来吧，备两杯热茶。"许平吩咐道。 所谓蹭饭之说并不确切。黑云寨并无酒肉，伙食仅比八路稍好，多是土豆地瓜配糙米饭，难得见荤腥。如今各方都盯着秋粮，日子都不宽裕。能省则省，蹭饭实为节省自家口粮。即便来的是大肚汉，多吃些也无妨。 身形魁梧的楚云天大步走入，咧嘴笑道："许平兄，你那茶叶实在香醇。回去后副团长他们全给抢光了，能否再给些" 许平白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地盘，你一进门就讨要东西，合适么" 楚云天讪笑："这不是不见外嘛。先喝茶，先喝茶。" 许平一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这人准没好事。一来肯定要蹭吃蹭喝，二来还得顺点茶叶走！ 果然，楚云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冲旁边 的小兵嚷道："快添茶！这山路走得口干舌燥的。"转头又冲许平咧嘴一笑。 许平无奈摇头："说吧，又打什么主意" "嘿嘿，谁不知道你最大方。"楚云天搓着手，"倒不是来借粮，眼看秋收在即，大伙都盯着呢。听说孔二愣子和丁伟都来过你这儿了" 许平挑眉："你们没电台，消息倒灵通。" "三个团离得近嘛，侦察兵来回跑两趟就传开了。"楚云天讪笑着，"他俩又是喝茶又是吃饭的，我上回可连口热乎的都没赶上......" "合着我这儿成你们食堂了"许平直翻白眼。 楚云天收起笑脸，等小兵出去后压低声音："听说你去县城了有什么消息" 许平皱眉："你们8路的情报网不比我强" "说正经的。"楚云天神色凝重，"咱们三个团夹在你和358团中间，本来互为犄角倒不怕。可你去县城这事......我总觉得要出乱子。" "眼下秋粮将熟，鬼子很可能借机扫荡。真要打起来，358团虽然抗日，但晋绥军上头什么德行你也清楚......" “咱们不提新一团和新二团，单说我这个团能看得上358团，那是给他们脸面。至于晋绥军其他那些团和营，我压根瞧不上眼。可问题来了，万一358团暗地里跟鬼子勾结……” “或者说，鬼子借着晋绥军或第二战区的名义耍花招这可是个 烦，也是我大半夜急着上山找你的主要原因！” 许平抿了口茶，瞥了眼楚云天，撇嘴道：“我看你最大的目的，是来我这儿蹭吃蹭喝吧” 楚云天咧嘴一笑，脸不红心不跳，即便被许平点破也不在意。他知道许平不会计较。不过许平随即皱眉问道：“你能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不错了。” “但你们师部那几位首长应该也注意到了局势变化，难道没给你们任何指示你该不会是接到通知后，又听到县里的风声，才跑来找我吧” “我刚在县城闹出点动静，你就觉得我会帮你们8路还是说，你想从我这儿套出点新消息” 楚云天一挥手：“第一，我肯定信你会帮咱们；第二，你就直说吧，在县城到底打听到了啥” 许平嗤笑一声：“我知道的可多了。这一带的情报网，没人比我更灵通。但正因如此，消息太杂，你到底想问什么” 楚云天急得拍大腿：“大哥，别绕弯子了！我感觉鬼子盯上我们了，很可能借358团的手对付我们这三个团。你说我能不问清楚吗” “你去县城打听什么，我哪知道但我猜肯定跟这事有关。既然牵扯到你，或是8路，或是鬼子，你就痛快说出来吧！” 许平翻了个白眼：“我这儿好歹是个武装据点，虽不像你们纪律严明，但也不能啥都往外倒吧再说了，你真把我这儿当自家后院了蹭吃蹭喝不说，还想白嫖情报” “要不你跟你们总部请示一下，把我这几万人全收编得了！” 楚云天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别说三万多老百姓，光你们这上万的队伍，我们就养不起！” 他叹了口气：“算我求你了行不我身上真没值钱东西。以前还能弄把鬼子佐官刀糊弄你，可你现在比我还阔，地图比我还全。我要想贿赂你，怕是当裤子都不够！” 许平嫌弃地摆手：“谁要你的臭裤子！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眼下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批粮食不光黑云寨和358团盯着，你们八路军三个团也急需。鬼子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对我们发起进攻。所以咱们必须联手，情报共享是基本要求。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要是你不肯答应，这事就难办了。我可不想按下葫芦浮起瓢，刚说服这边，那边又闹意见。等粮食成熟时，咱们只能干瞪眼，眼睁睁看着鬼子把粮食运回县城，再调转枪口打我们。到那时可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许平再三强调要让楚云天承诺某件事，这反常的举动让楚云天心生疑虑。但看许平神色凝重，似乎事关重大，楚云天不禁挠着寸头陷入沉思，最终皱眉问道：“照你这意思，我要是不答应，这趟就算白跑连口热饭都混不上” 许平撇嘴一笑：“嘿，倒不至于白跑，蹭顿饭还是没问题的。不过离饭点还有半小时，你可以边想边等。当然——”他故意拖长声调，“要是不答应，这顿饭恐怕就得黄了。” 楚云天瞪圆眼睛：“好家伙！听你这口气，不答应连饭碗都要砸这事真有这么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