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书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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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的寝室里,只有月光穿透湖水,折射出幽绿的光晕。 他的桌上,摊着两张纸。 一张来自遥远的东方,母亲的信笺带着青城山独有的墨香与清冷。 信中反复叮嘱:藏锋守拙,待时而动。 另一张,是那枚小小的羊皮纸。 华丽的字体因主人心绪不宁而显得凌乱,只有几个单词——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帮我隐瞒” “为什么毁掉罗盘” 艾德里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迹,感受着笔画收尾处因用力而留下的微小凹痕。 他没有回答。 一旦说出口,那份源于未知的敬畏就会消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主导权也会随之瓦解。 母亲信中说:藏锋守拙,待时而动。 现在时机未到。 这把钥匙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什么时候开门,用什么方式开门,门后是坦途还是陷阱,都该由他来决定。 他将那张写满问题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对折。 然后地夹进了母亲寄的信里。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气氛自那晚之后,变得无比诡异。 德拉科马尔福不再占据壁炉前最好的沙发,享受众星捧月的簇拥。 他选了窗边一张单人扶手椅,手里倒扣着一本厚重的《高级魔药制作》,一个小时,书页未曾翻动。 他的身体静止。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遍又一遍地扫向休息室的最角落。 那是艾德里安沙菲克的领地。 那个东方怪胎缩在那里,面前摊着一堆书。 那是德拉科让猫头鹰送去的。 他竟然在看。 他真的在看! 可他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一声谢谢,一个解释,哪怕一句嘲讽。 什么都没有。 这种彻底的无视,是一根羽毛,反复搔刮着德拉科早已紧绷的神经。 焦躁与困惑在他胸口发酵,酿成一种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烦闷。 潘西帕金森敏锐地察觉到了德拉科的反常。 她以为德拉科仍在为七楼的狼狈而恼火,而怒气的源头,自然是那个不识抬举的沙菲克。 她拿着本美妆杂志走过去,嗓音甜腻,每个字眼却都藏着刺。 “德拉科,你看那个怪胎,真是给脸不要脸。你纡尊降贵送了他那么多书,他连句感谢都没有。” 她刻意拔高音量,确保大半个休息室的人都能听见。 “我猜他根本就看不懂吧毕竟,脑子和韦斯莱一样不好使的人,看懂字都费劲,更别提那些深奥的古代魔文了。”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附和的窃笑。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用集体的嘲弄孤立异类,以此巩固德拉科的领袖地位。 潘西期待地望着德拉科,等着他勾起嘴角,用那标志性的拖长腔调说出更刻薄的话。 然而,德拉科没有笑。 他甚至没看潘西一眼,目光依旧胶着在远处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安静。” 两个字让潘西又尴尬了起来。 “德拉科,我……” “我让你安静,帕金森。” 德拉科终于转过头,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 “你的声音吵到我了。” 公共休息室的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德拉科马尔福,为了那个东方怪胎,呵斥了他最忠实的追随者潘西帕金森。 潘西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她狠狠剜了一眼角落里的艾德里安,那眼神仿佛要将他凌迟,然后猛地转身,捂着脸冲回了女生寝室。 扎比尼抱着臂,将一切尽收眼底。 深色的眼眸里反而闪烁着愈发浓厚的兴味。 他不动声色地瞥过艾德里安桌上那几本书的书脊——《古代魔文译解》、《凯尔特符咒防御体系详解》…… 这些书名指向一个极其冷僻的魔法分支。 非魔杖施法,与古代印记的力量。 布雷斯联想到休息室传闻的,前段时间德拉科带着潘西他们去七楼那晚差点没命,一个有趣的猜想,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而风暴的中心,艾德里安沙菲克,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书本构建的那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 他翻书的速度快得惊人,近乎一目十行。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飞速拆解、吸收、重构着属于西方的知识体系。 他偶尔停下,从灰布袋里抽出狼毫笔,蘸上墨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迅速记录。 德拉科的耐心,在艾德里安这种全然投入的无视中,一寸寸被消磨殆尽。 他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蠢货。 他送出那些书,是为了答案,为了解释,也为了重新夺回掌控权。 可对方只当成了一份纯粹的学术资料馈赠,就算是救命之恩也应该有一两句话吧。 他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深夜,炉火黯淡,所有人都已回寝。 艾德里安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书。 他将德拉科送来的书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 然后,他从自己的布袋里,取出一张空白的黄色符纸,和一小瓶用龙血混合水银的特制墨水。 月光下,他提起狼毫笔。 笔尖悬于符纸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画任何熟悉的东方符文。 他的手腕纹丝不动,稳得可怕。 笔尖在符纸上游走,勾勒出的,是他在《古代魔文译解》中看到的一个代表“守护”与“禁锢”的古代凯尔特印记。 印记的结构比任何东方符文都繁复、扭曲,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感。 最后一笔落下。 符纸没有发光,没有任何魔力波动。 恰恰相反。 完成的瞬间,那个用龙血墨水绘制的印记,变成了一个微型的黑洞。 它不发光,反而将投射其上的幽绿月光,尽数吸收。 黄色的符纸中心,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墨点般的,纯粹的黑暗区域。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诡异,又充满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压迫。 第二天清晨。 德拉科马尔福在一阵心悸中猛然惊醒。 他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柜,瞳孔骤然紧缩。 柜子上不知何时,整齐地叠放着他送给艾德里安的所有书籍。 而在那摞书的最顶上,静静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符纸中心,那个漆黑的凯尔特印记,透着一股死寂的凝视感,正无声地洞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