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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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废弃女生盥洗室的空气又冷又黏。 桃金娘那廉价香水和百年霉菌混合的气味，野蛮地钻进德拉科的鼻腔，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隔间里传来幽灵女孩断续的呜咽，像湿毛巾堵住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 德拉科的视线死死钉在一排掉漆的洗手池上，最终锁定了角落那个雕刻着小蛇的铜质水龙头。 那股阴冷的“煞气”就是从这里汇聚，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蜿蜒向下，直通那个被尘封千年的地狱入口。 他胸口的玉佩骤然发烫。 那温度隔着衬衫烙在皮肤上，带着一种急切的刺痛，警告着他前方的巨大凶险。 “终于找到你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刮过玉佩冰凉的边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冷寂。 下一秒，一股庞大的精神力毫无征兆地撞进他的脑海，剧烈的震荡几乎撕裂他的思绪防线。 不是言语，是画面！ 一间破败的、散发着恶臭的木屋。 一枚刻着黑石的丑陋戒指。 一个疯癫的老头用蛇佬腔发出恶毒的咒骂。 一个眼神空洞的女人，腹部微微隆起，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与麻木。 无数混乱、污秽、充满了近亲通婚所致的疯狂与衰败的记忆碎片，在他脑中炸开！ 一个姓氏，如同烧红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冈特。 德拉科被这股污浊的洪流冲击得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就在这时，艾德里安那清冷的、几乎被完全压制的意念才艰难地穿透进来。 【诅咒……同源……】 这和密室有什么关系 【说清楚。】 他的意念冷硬如铁，带着马尔福式的命令口吻，强行在那片混乱中锚定一个焦点。 艾德里安的精神波动仍在剧烈起伏，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干扰，传递来的信息支离破碎，却字字惊心。 【伏地魔……他的母亲……梅洛普?冈特……】 【……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最后的直系血脉！】 【这股诅咒……扭曲了斯莱特林的血脉之力！它和你身上的‘罗刹’一样，都是堕落的契（qi）约！】 德拉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伏地魔，是斯莱特林的后代 一个荒诞到极致，却又合理到令人发指的念头，像闪电般劈开了所有迷雾。 而他自己身上的“罗刹”契约……若与这血缘诅咒性质相同…… 那么密室里，或许就藏着斩断这份宿命的钥匙！ 德拉科不再犹豫。 他走到那刻着小蛇的水龙头前，仔细回忆决斗俱乐部里波特发出的嘶嘶声，喉咙里挤出干涩而陌生的摩擦音。 他将一丝“罗刹”的冰冷力量注入其中。 沙哑的音节从唇间溢出。 “嘶——开——” 咔哒。 水龙头骤然旋亮，白光刺目，飞速旋转。 整个洗手池无声下沉，一个漆黑的管道入口暴露出来，浓郁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德拉科没有丝毫停顿，纵身跃入。 他在黏滑陡峭的管道中急速下坠，胸口的玉佩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黑暗与污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脚重重踏上潮湿的石地。 眼前是一条昏暗的隧道，穿过一道圆形石门，视野豁然开朗。 一间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密室。 高耸入顶的石柱上缠绕着巨蛇雕刻，在黑暗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密室尽头，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巨大雕像矗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上，透着跨越千年的威严与冷漠。 雕像脚下，金妮?韦斯莱一动不动地躺着。 她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弱的起伏，是她生命力即将燃尽的最后证明。 “我没想到，先来的会是你。” 一个平稳悦耳，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声音从雕像的阴影中响起。 穿着斯莱特林旧校服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年约十六七岁，黑发如墨，面容英俊，可那双眼睛里的深沉与冷酷，却远非一个少年所能拥有。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日记里的幽灵。 “一个马尔福。”汤姆的目光审视着德拉科，那眼神不带任何温度，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藏品。 “我还以为，你会和你那愚蠢的父亲一样，只敢躲在幕后摇旗呐喊。” 他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指向地上的金妮。 “看看她多可怜，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滋养我，让我变得越来越真实。” 德拉科注意到，汤姆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凝实得多，几乎快要拥有实体。 “你身上……” 汤姆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死死钉在德拉科身上。 “有一股非常纯粹的力量，卢修斯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他显然是误会了，将“罗刹”的东方气息，当成了马尔福家族失传的远古魔法。 “你的血脉，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汤姆的脸上浮现出蛊惑人心的微笑，他向德拉科伸出手。 “德拉科，臣服于我，我可以让马尔福家族获得更高的荣耀！” 德拉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笑脸，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擂鼓。 血液里那份源自马尔福家族、对“黑魔王”这个名讳的本能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紧了他的灵魂。 汤姆里德尔。 伏地魔。 哪怕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残魂，那股凌驾于一切生命之上的恶意与压迫感，也足以让任何一个知晓他恐怖的巫师双腿发软。 德拉科的指尖，在长袍下抑制不住地颤抖。 但他没有后退。 胸口，那枚属于艾德里安的玉佩正散发着持续的、滚烫的温度，像一只温暖的手掌，强硬地按住了他狂跳的心脏。 一股清冽的、带着安抚力量的意识顺着那份灼热流淌进他的脑海，冲散了部分恐惧。 【他在试探你，德拉科。】 【他的力量源于他人的恐惧和生命力，别让他得逞。】 【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出身。】 德拉科的呼吸，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变得平稳。 是了。 他不是来送死的。 他是一个马尔福，马尔福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眼前这个英俊的少年幽灵，这个自诩为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东西，不过是一件藏着残破灵魂的“物品”。 而他，德拉科马尔福，才是手握底牌的猎人。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德拉科抬起眼。 灰蓝色的瞳孔里，那丝恐惧被他用十二分的力气死死压下，取而代之的，是马尔福家标志性的、浸透到骨子里的傲慢。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像最锋利的冰凌，在死寂的密室中炸开，带着一种极致的、毫不掩饰的轻蔑。 汤姆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加入你” 德拉科故意拖长了语调，那声音懒洋洋的，仿佛在听一个乡下泥腿子讲述他要征服世界的白日梦。 他上前一步，用魔杖尖那精致的蛇头，虚虚地点了点汤姆近乎凝实的胸口，姿态优雅得像是在点评一件不值一文的劣质商品。 “一个靠着吸食小女孩生命力，才能勉强维持形态的幽灵……” 他的声音顿了顿，视线落在那双骤然阴沉的眼睛上，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冰冷，也愈发恶毒。 “一个被麻瓜父亲抛弃，憎恨着自己血脉，甚至连自己姓氏都感到羞耻的……” 德拉科微微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气音，吐出了那个最致命的词。 “……杂种” “闭嘴！” 汤姆被彻底激怒，优雅的伪装被撕得粉碎。 他的面孔因狂怒而扭曲，声音变成了非人的嘶鸣。 他猛地转向斯莱特林雕像，用古老而邪恶的蛇佬腔嘶吼： “——对我说话，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开口吧！——” 雕像的嘴巴，缓缓张开，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显现。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洞中滑出。 通体亮绿的巨蛇，身体粗如橡树干，长度足有二十英尺，那双灯泡般的黄色眼睛里，闪烁着纯粹的、致死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