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画中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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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带来那封信时艾德里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调息。 信纸上潦草的字迹和几乎要穿透羊皮纸的墨迹。 艾德里安看着那三个字，指尖轻轻在信纸上抚过，仿佛能感受到德拉科残留在那里的、混乱的魔力波动。 法则不容。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西方的附魔咒文，遵循的是以巫师自身魔力为引，撬动世界规则的体系。而东方的符箓阵法，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借用天地间的灵气，构建一个自洽的能量循环。 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硬生生烙印在同一块凡俗的木头上，不炸才怪。 想要融合它们，除非…… 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幅卷起来的“山河社稷图”上。 除非，能找到传说中那件可以捏合万物、孕育生灵的神土。 艾德里安拿出自己的羊皮纸，只回了寥寥数语，便将信交给了那只焦急等待的猫头鹰。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走到了那幅图卷前。 这个暑假看来不会无聊了。 …… 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在收到回信的那一刻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简单到堪称敷衍。 【等我，找个没人的地方。】 等他他要怎么过来幻影移形有年龄限制，飞路网的目标又太明确，会被卢修斯发现。 这个沙菲克，又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把戏。 德拉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行动。 他先是命令家养小精灵洛克，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他的卧室，违者将被拔掉舌头。 然后他在房间门口设置了好几个他所能掌握的最复杂的警戒咒和混淆咒。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房间中央，强迫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摆出一副正在进行深度冥想的姿态，以应对母亲纳西莎可能的心血来潮的探查。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就在他的耐心即将告罄，准备再写一封吼叫信过去时，他面前的空气忽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一道穿着简单素色长袍的身影，就这么凭空走了出来。 是艾德里安。 德拉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 这是什么魔法不是幻影移形，没有任何爆响和空间扭曲感。 艾德里安没有回答，只是环顾了一下这个华丽、冰冷，充满了铂金和墨绿色调的房间，然后将目光定格在德拉科身上。 “信我吗”他问。 德拉科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一句“我凭什么信你”，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 “你有什么办法” 艾德里安笑了笑。 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从怀中拿出了那幅德拉科见过的、古朴的画卷。 《山河社稷图》。 他将图卷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缓缓展开。 这一次，图卷上的景象不再是静止的。 那些水墨绘成的山川河流，仿佛活了过来。云雾在山间流动，河水在谷底奔腾。 艾德里安伸出手，指尖灵气流转，轻轻点在画卷的中央。 嗡—— 整幅画卷光芒大盛。 一个由浓郁水墨构成的漩涡，在画卷表面凭空出现，缓缓旋转，散发着一股纸张与青草混合的清香。 “走吧。”艾德里安率先抬脚，迈向那个漩涡。 德拉科看着艾德里安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漩涡中的背影，又看着自己实验台上那截烧焦的白蜡木，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一步迈出。 天旋地转。 当德拉科的脚再次踏上实地时，他眼前的景象，让他毕生所学的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置身于一个广袤无垠的洪荒世界。 天空是混沌的灰紫色，上面竟然悬挂着三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太阳。 空气中，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能量扑面而来，让他这个习惯了稀薄魔力的巫师，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蜜糖，既撑胀又充满了力量。 远方的天际，一只拖着五彩尾羽、体型堪比挪威脊背龙的巨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优雅飞过。 不远处的山涧旁，一头通体覆盖着银色鳞片、头顶长着独角的瑞兽，正低头饮水，它的眼神温和而充满灵性。 德拉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他所知的魔法世界，那些神奇动物，那些宏伟的城堡……与这里相比，简直就像是乡下陋室与神明殿堂的区别。 “这里是……哪里”他的声音干涩。 “山河社稷图的最里面，上次我们去的是最外面，”艾德里安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依照《山海经》的部分区域摹写出的芥子世界。” “那只鸟，是鸾鸟。”艾德里安指向天空。 “那头饮水的，是麒麟。”他又指向山涧。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一片片地撕碎，然后重组成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形状。 “我们要找的东西，叫‘息壤’。”艾德里安没有给他太多震撼的时间，“传说中能生长万物、融合一切的神土。只有它，才能承载两种完全不同的法则。” 他顿了顿，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 “根据图灵的指引，‘息壤’的线索，最有可能在一个地方找到。” “青丘。” 艾德里安带着德拉科，朝着那片山脉飞去。 是的，飞。 在这里，他们甚至不需要扫帚，只需要一个念头，身体就能轻盈地浮起，御风而行。 德拉科僵硬地跟在后面，感觉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正在蹒跚地模仿一个成年人的动作。 很快，他们抵达了那座名为“青丘”的山脉。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艾德里安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死寂。 一片死寂。 传说中，青丘国狐妖遍地，善作媚术，是最热闹不过的地方。 可现在，整座山脉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吹过空旷的洞穴，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们降落在一处最大的洞穴前。 “不对劲。”艾德里安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带着德拉科走进洞穴。 里面空无一物，连一丝妖气都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在很久之前就集体搬迁了。 艾德里安没有停步，他径直走向洞穴的最深处。 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前，他停下了脚步。 他伸出手，指尖亮起一点金光，在石壁上轻轻一点。 眼前的石壁如同水波般晃动了一下，露出了后面一个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更小的洞穴。 一股极其微弱，但却精纯无比的妖气，从里面泄露出来。 艾德里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快步走了进去。 洞穴的尽头，一个被强行撕开的、闪烁着微光的幻术结界，正在缓缓消散。 结界的边缘，连接着这个画卷世界的空间壁垒。 而在那壁垒之上，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破洞，正散发着属于“外界”的气息。 艾德里安死死地盯着那个破洞，又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让他无比熟悉又警惕的妖气。 九尾狐。 而且是一只修为接近千年的九尾青丘狐。 它利用其登峰造极的幻术，瞒过了整幅山河社稷图的器灵，硬生生找到了这个芥子世界最薄弱的一个节点，然后…… 逃了出去。 寻找“息壤”的事，在这一瞬间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一只拥有千年智慧、擅长幻化人心、在《山海经》里都属于顶级大妖的九尾狐，进入了现代的、对它们一无所知的巫师界。 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不堪设想。 艾德里安的目光，缓缓从那个破损的结界上移开，转向身后同样脸色发白的德拉科。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它不是最近跑的。” “从气息残留的程度看，它至少已经出去了一个月。”